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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和前朝妖妃沾亲带故的关系,素和炤从来都没让人觉得他对本朝官员尊敬过,包括叶央,包括商从谨。?
可现在胡人将军的一句话,却让他如临大敌,紧张地步步后退,叶央的逼问更是令他的额头渗出一丝汗水。
“说!”叶央厉声喝问,可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人摸不着头脑,“早知道你中寒毒,和英嘉对战时就让你在军校养着,我带老陈去了……不是,怎么中的毒?”
之前她还觉得素和炤有功夫傍身,冬日又如此畏冷实在不像个男人,现在知道原来是后天造成的,又埋怨他几句。养个幕僚容易么,他的月俸都是自己出的,朝廷还不给报销!
素和炤抿抿嘴巴,说了句:“被人所害。”
这是废话,谁会自己把毒药吃下去?
开口时视线略低,无声地在提醒叶央,周围有人,不方便说,叶央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道:“英嘉,能解毒吗?素和炤……把你的手伸出来,让阿喏将军好好检查。”
又一番详细地检查之后,公主使了个眼色,阿喏才说:“分辨不出是哪种寒毒,毒性虽猛,但时间不长,又被压制住,细细调养,我这就开一副药方,日日煎服,最多半年总能好的。”
叶央这才放了心,不过阿喏所说的药材名字都是胡人称呼,一一对应还需费点时间,他又不太会写字,素和炤犹豫片刻,觉得自己的小命比较宝贵,协助阿喏完成了胡语对汉话的翻译。
英嘉公主并不能出来太久,毕竟使团千里迢迢赶到大祁,是有正事,加上那位不爱言语的文官,三个人可以代表胡人首领,来和当今天子商谈军资军备。等阿喏说完了药方,她便领着一行人告辞,约定好有空再来讨教。
天色已晚,路又偏滑,叶央决定在军校里住几天,顺便问问素和炤中毒的事——而且是逼问。这个人生性狡猾,嘴里没半句实话,得费些功夫。
雪停后天气更冷,素和炤一个幕僚,吃穿用度当然比不上将军,所以自带被褥在叶央的卧房里蹭热腾腾的地龙取暖,皇帝在军校上面花的银子半点不少,叶央房里还铺了块绒绒的灰色地毯,素和炤裹着棉被窝在上面,正捧着一碗药喝,“将军,我既然是病人,下个月的月俸,能多给一两银子么?”
“说实话,就给你添月俸。”叶央坐在不远处的桌前,手里捧着本兵书,看得心不在焉。
这屋里没有半点女子闺房的痕迹,墙上挂了一对鸳鸯刀,桌上摊开的是西疆地图,帅印藏在枕头下面,所以她也不忌讳那么多。
素和炤天生妖娆,桃花眼含了水雾,似嗔非嗔地看过来,让叶央汗毛直立——现在想想,还是商从谨的长相好,自带煞气,杀敌于无形!
“将军,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信任我?”眼神攻势对上阵杀敌的女将军无效,素和炤悻悻地扭头。
“还不算太熟,不过你倒没办砸过事情。”叶央很认真地思考他的话,将手里的书放在一旁,冷眼望过去,“说实话,怎么中的毒,阿喏说寒毒难除且造价昂贵,不可能是无意间招惹上的。”
诡异的寂静在屋内蔓延开来,叶央阴测测地微笑,“这是我的房间,把你无声无息地处理了,也没人会知道。”
素和炤极有骨气地翻白眼,他就知道投靠了女将军绝不简单。外头的闺秀被陌生男人进个闺房都能羞得要死要活,他们家将军钢筋铁骨,自己就算爬上床打算挤一宿,恐怕也会被叶央淡定地拎着后襟,扔出门外。
“……我敢说,就怕您不敢听,听了,也不会信。”威胁没用,素和炤若有心说谎,还真能编造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现在的提醒,已经是暗示叶央,他接下来所说的句句属实。
叶央略一点头,尖下巴深眼窝,脸庞在烛火照耀下半明半暗,没受伤的手臂撑着下巴。
素和炤深深呼吸,将药碗甩开,鼓足了劲儿才开口:“前朝,素和妃,不是跟我没关系,论血缘,我是她的重孙。”
“什么?”幸好现在撑着脸,不然下巴就掉到地上去了!叶央双眼猛睁,“只是重孙子,你都能生的这么……嗯,美。那位妖妃得长成什么样子,怪不得祸国殃民,怪不得。”
……将军,您想的东西似乎跑题了。
素和炤很无奈地静默片刻,忍不住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对对,说点别的。”没有被罢官,商从谨也没事,叶央心情大好,轻笑道,“据说前朝妃子不是没有子嗣吗,你确定那是你的太祖母?”
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素和炤回答:“入宫后未生子嗣,不代表入宫前也没有。事实上,在前朝皇帝将她带回去时,她已经嫁了人,还有个儿子。”
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能把皇帝迷住,果然很美!
窥见叶央的表情,素和炤便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不着调的事情,提醒道:“您难道不应该担心,我是前朝余孽,然后禀报圣上吗?”
“担心什么,你谋反吗?”叶央嗤笑一声,她不是草木皆兵的言官,也对礼法没什么研究,只看最浅显的事实,谋反要兵,要粮,还要名正言顺,这三点他占哪样?每个月二两银子,吃用之后约莫能存下一般,然后尽数被神策军的战士们借走,说句不客气的,素和炤想要当大祁改朝换代的对手,还不够资格。
这么伤人的真相,叶央尽量说得委婉些:“前朝皇室并无血脉存留,几位重臣家的香火还不如我们定国公府兴旺,世家大族要么向朝廷投诚,要么被打压的几近没落。谋反,太难。”
她这番话是从“资格”的角度提出的。当年大祁开国皇帝推翻旧朝,也是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如今圣上极力恢复民生,任人有度,怎么可能招致民怨!况且素和炤只是个妃子和平民生的,半点皇室血统也没有。
“若有人说,前朝皇帝当时已经拟旨废后,打算另立素和妃为后,同时扶持我为前朝残存的皇室血脉,同时备好了兵马粮草,就等着我点头,大张旗鼓的谋反呢?将军,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不大?”素和炤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从来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脸沉了下来,重复一遍,“可能性,大不大?”
叶央的面色登时凝重,冲到地毯前,蹲下来直视他,“如果敢存二心,我会立刻杀了你。”
“我父族虽是平民,却正好为前朝皇姓,太祖母入宫后我祖父便过继给了她的兄弟,两相比较,还是随母性更稳妥些。”素和炤坦荡地回视,“从前有个人寻上我,说要扶我做皇帝,还用毒胁迫,寒毒每每发作时我生不如死,硬撑着逃了出来。”
叶央一时无话,素和炤便扬起脸看着她笑,“将军,头次见面我就说了,巴巴的送上门,您千万莫要拒之门外。”
“有人谋反!是谁?”这可不是小事,大祁打库支打得空了国库,眼下出什么乱子,哪怕再小,都够头疼,叶央连声追问细节,素和炤一一回答,前后并无矛盾之处,想来不会有假,也没人敢拿这件事开玩笑。
素和炤摇头,“我怎么知道。前朝皇帝的确有封妃的圣旨,能证明我的身份。以此为凭着召集残存旧部并不是没可能,对于广开科举,削减世家对官员垄断的做法,不少家族颇有微词,恐怕蠢蠢欲动……那东西从前是留在我家,不过早毁了!”
“那你就直说,圣旨没有,让小人少打些不靠谱的主意。”叶央席地而坐,觉得胸口又一阵闷疼。
素和炤嘲笑道:“你觉得我若说了实话,还能活命吗?”
他值钱的地方,便是有那一道能自证身份号召前朝余孽的圣旨,所以才得以存活至今,那群反贼逼迫他时戴着面具,没有泄露过面容,想查也无从查起。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旁人。”叶央叮嘱道,然后皱眉思考,想着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同圣上说。一旦开口,素和炤的命是保不住的,为了以绝后患,再爱民如子的皇帝也不会允许一个可能成为隐患的人活着。
他完全无辜,甚至可以说有大功劳,至少让人知道有人在暗地里做着小动作,叶央不能送人去死。
“若你有意谋反,我真的会杀了你。”她恶狠狠地重复一遍,还逼着素和炤发誓。
大祁宗教盛行,素和炤却并不信鬼神,兴致缺缺,叶央无法,揪着他的右手腕子,让他必须发个恶毒的绝户誓言,“你快说,说了我就信你!”
拉拉扯扯之间,卧房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开,商从谨一脸惊愕地站在原处,脸白得像鬼,沉默半晌后,又很自觉地把门关上了。
醒来后等到勉强能下地,他便离开皇宫说要回王府休养,实际上偷着乘马车过来看看叶央伤势如何。两人交情匪浅,在西疆时就保持着“只要没睡下便可推门直入”的关系。她康健得很,在门口就能听见细微的说话声,自己却撞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刚刚那人,是言堇吧?”叶央还保持着高举素和炤右手的姿势,僵硬地侧头问了句。
“的确是怀王,咱们都没看错。”素和炤使劲点头。
这让人怎么解释!
——“殿下,有人要谋反夺了你爹的江山,我屋里那人就是前朝妖妃的直系后代,但你千万别把他交出去,他是好人”?
得,还是先搪塞过去罢!
叶央把素和炤的手一扔,险些将他扔脱臼了。卧房是正屋隔出来的一间,外头没点灯,漆黑一片,商从谨果然还站在哪里,神情呆滞,她干笑道:“我们……在看手相,要不给你也瞧瞧?”
商从谨摇头,目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屋里盘腿坐在地上的素和炤。
“……进来说话!”叶央头大如斗,这种事越描越黑,她衡量一番,还是决定如实交代,侧身让开个空隙,指着素和炤道,“你赶紧发誓,别想含糊过去!”
说话做事雷厉风行,素和炤没法搪塞这样的将军,有气无力地高举右手竖起三根指头,哼哼唧唧道:“皇天在上,我素和炤绝不会与反贼为伍,有违此誓,天地厌之。”
叶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问脚步虚浮的怀王殿下:“你怎么过来了?不在府里好好养着?”
“皮肉伤,不碍事。”商从谨咳嗽了一声,见叶央不信,补充说,“没伤到骨头,所以一醒来就能走动了。”
笑话,什么皮肉伤能险些把人的心脏也掏出来!叶央不会低估他的伤势,但看他行走之间并无忍耐不住的样子,想来肋骨也没断,松了口气。
皮肉伤很疼,可商从谨看见她的右臂缠得像个粽子,在冬衣下鼓鼓囊囊的,便忍下来了。
几句话开场之后,叶央深深呼吸,硬撑着开口道:“接下来所说的事我保证都是真的,而且十万火急,素和炤绝对不是坏人,你能保证不向外人透露吗?”
想到幕僚刚刚发誓的内容,商从谨很是疑惑,又听见叶央让他不要向“外人”透露,显然是没把他当外人,所以痛快地点了头,补充道:“只要不做有悖朝廷纲常之事。”
“他绝对不会。”叶央帮素和炤做了保证,斟酌着字句将底细抖了出来,尽量把那位前朝余孽形容成一个忧国忧民的软弱书生。
素和炤帮腔道:“我的祖父压根儿没同前朝皇室有什么联系,打一出生起我家就是平民,只不过日子比旁家好过些。”圣旨造假不易,反贼又没见过真东西,除了素和家,没有人知道上面是什么样子,都写了什么。
“这件事没有确凿证据,只恐将他贸然交给朝廷,落个斩首的下场,但既是有意谋反,声势浩大,许多动作在私底下进行也会留下蛛丝马迹。”叶央顿了顿,发觉商从谨嘴唇的颜色淡得和脸一样苍白,打算给他倒些水喝,一拎壶却是空的,“我打算等收集到证据,再对圣上将此事和盘托出,那时候……”
商从谨略略侧头,目光沉静如水落在素和炤的脸上。他明白叶央的意思,只要找到谋反的幕后主使,朝廷的矛头不会只对准前朝妃子的后人,素和炤可以戴罪立功,加上叶央求情,至少可以保住一命。
“怎么找?”商从谨并不是嗜杀之人,看不惯素和炤,无非也是想把他赶出神策军,难道杀了他,反贼就善罢甘休了?不,他们说不定还会伪造前朝圣旨再弄个替代品,不如将这枚棋子控制在自己手上。
之前叶央就在同素和炤商议此事,立刻回答:“谋反不是过家家,对方胁迫素和炤的时候说,已经做了些准备。兵马粮草,他们定会收集这些东西,而以大祁现在的军力来看,身强体壮的男子多半从军,边疆戒备森严,所以不可能从那里向京城攻入……只会就近包围。”
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在提防此时,才将原本应该戍守西疆的神策军调了回来。叶央顿了顿,继续道:“我们要提防的是反贼会否在京郊大举集合,所以要留意青壮年男子的流向,以及附近哪里的粮食消耗突然增加,对于铁矿银矿也要抓得紧一些……言堇,麻烦你去向圣上提醒一番。”
商从谨苦笑道:“我该怎么去跟父皇说,让他命令百官留意这些,又不能直接告诉他提防反贼?”
难的不是提醒,而是在保住素和炤的情况下提醒。
作为受保护的一员,素和炤也没闲着,顶着商从谨的注视开口:“朝中必有反贼同党。”
叶央想了想,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大祁建朝时日尚短,从前世家门阀权势滔天,做官全凭举荐和出身,官场上九成以上的官员都是世家子弟,但大祁一开科举,从寒士中选拔人才,已经动摇了他们的地位,有几家心生不满的也不足为奇。
最明显的证据便是叶央。
她既然是女子,连平民出身的官员都有可能被世家拉拢,但她绝对不会,想要在官场行走只能依仗圣上,说是位孤臣也不为过。
一颗完全不能为己所用的棋子,世家们肯定看不顺眼了。固然有杜家王家那种早早向新帝表忠心的,但更多门阀依然保持着高傲矜持,想令皇帝向他们低头。
商从谨一连说了几个不怎么听话的姓氏,其中就有不少弹劾过叶央的,让她多加留心,最好找借口带上素和炤会一会他们,素和炤自称被挟持的时候记住了那些人的声音,虽然没看清脸,但有一丝希望也是好的。
“此事需从长计议,若敌人沉不住气,明日就举兵,倒也好了。”敢攻入京城,不从西北边走还好,只要一踏入神策军的戍守范围,管教他们不能活着离开,已经将近子时,叶央掐了掐眉心,让众人都各自去歇息。
三个病号身体都不怎么好,素和炤老大不乐意地回了自己的不怎么暖和的小屋子,商从谨却说还要回府,否则麻烦会更多,顺便能帮忙留意一下世家的动向,便告辞了。
他是乘马车来的,还能在车上睡一觉,叶央点点头准备歇息,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把他当王爷。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大抵如此罢。刚刚让众人离开时,说话语气就像他是自己的部下。
“等等!”她追上商从谨的脚步,“我送你。”
“你的内伤更不易治愈,还是回去早日睡下。另外……胡人的使团似乎和父皇达成了什么协议,关于击退库支的,你试试,能否从英嘉公主那里打听出来。”檐下挂着灯笼发出晕黄的光,商从谨在正屋门口顿住脚步,把她拦下,“只怕两件事撞在一起,库支攻打,反贼举兵。”
叶央早有此担心,点头道:“西疆外那颗毒瘤不得不除,哪怕借助胡人的力量,也要将战事尽快解决!对了,你说会找些记载库支的书籍看,我托的事,有结果了么?”
商从谨略一思索,回答道:“给我看的那张图样吗……暂时还没找到它象征的意义,但我觉得,身上有如此图案的人,在库支的地位不会太低。”
图案是师父穿的衣裳里描下来的,又出现在大天师使徒的令牌,叶央不敢深想他们之间的联系,而师父临走前留下的那一卷字纸,至今她也没看懂是什么意思。
无意识地点点头,叶央转身到一半,都快走到屋里了,顿时想起她是要出门送怀王,又急忙折返。
室外雪停,冷得吓人,她刚出门就冻得哆嗦一下,连连咳嗽,每一声都牵动着胸口一阵钝痛,商从谨发现叶央追了上来,皱眉问:“还有事?”
“只是送送你。”叶央赶紧跟上,“没有旁的事,真没了。”
“哦。”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商从谨走得很慢,在宫里像喝水一样一碗碗地喝药,才恢复得不错,这么算起来,他或许能比叶央痊愈得快。
出门在外,需随时有兵器傍身才好。英嘉公主拿着根鞭子,不用也带在身上。他们倒实诚,连个发信号的东西都丢在军营里,着实不该。
“……如果库支退了,你有何打算?”
雪地上蓦然响起的问题,商从谨以为是自己终究按耐不住说出的,仔细分辨声音,才知道是叶央。
她在问他,有什么打算。
大概是,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罢……
双驾的马车就停在前面,聂侍卫拉着缰绳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商从谨停了下来,笑着反问:“干嘛说这个?”
“总有一天会打完仗的。”月下的雪地反着银光,叶央眼睛里也有一道光,刺得人险些睁不开眼,“打完仗之后,你想做什么?”
商从谨别过头去,“战事多易生变,大祁目前想驱尽库支,只能借助胡人的力量,但贸然引胡人士兵入境,又恐引狼入室,所以胜利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得来,你要沉住气。”
说罢,他没等叶央做出反应,急急钻进马车里,上去时身体还晃了一下,显然是牵动了伤口。
哎?
这个回答怎么不对劲!
叶央愣在外面,摸不着头脑。
她可是做了不少思想准备,才打算将这件事摊开详细说说,正常的发展,哪怕商从谨再怎么含蓄,不也应该说些温情的话吗?
要不要这么正经啊!
她跺了跺脚,咳嗽着往屋子里走去。
不远处,辚辚驶出军校的马车。
聂侍卫分神,往里面看了一眼,疑惑道:“殿下可是畏寒?怎么上车后就一直发抖?”他可是冒着掉脑袋的罪过才同意了来这里,若要让圣上知道小儿子重伤未愈跑出京城,那还了得!
“……我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