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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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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远行

    北胡骑兵在岭北边境横行了数十年之久,乍一遇上先生这根硬骨头,竟还有些不习惯。只是退却了几日后,复又卷土重来,反而来势更猛烈了。

    先生坐在大帐里不眠不休地过了三日三夜,才将北胡打退了去。众将士还来不及向他报喜,便见先生竟昏昏沉沉地倒在了案前,脸上毫无血色。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王爷得知这一消息,竟放下手中京中紧迫的局势,一路换三匹骏马,直奔回了岭北。

    “先生如何?”楚凤歌问。

    “大夫说,已无大碍,只是……”小将被那眼神吓得话都说不太利索。“只是……先生已……已有些精血耗尽之相,还请王爷早作打算……”

    楚凤歌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只有眼眶蔓延上了血一样的赤红。

    “传令下去,”他声音里带着一分嘶哑,“我要带兵,征讨北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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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我并非以皇子身份随行,你们不必特意照料于我。”楚沉豪爽一笑,抬手用衣袖抹去了头上微微的汗水。“倒是诸位,皇命要紧。”

    贺岚懒洋洋地骑在马上,冲卫鹤鸣使了个眼色,玩笑道:“你确信他是想拉拢或报复于你?我瞧这架势,怎么好似孟姜女千里寻夫?”

    卫鹤鸣摇了摇头,也不甚在意:“只要他别拖累车队速度,他便是来六月飞雪也不关我的事。”

    贺岚哀叹:“你活似个催命鬼,就算是赈灾再急,也没有你这般兵贵神速的。”

    卫鹤鸣笑笑,却下令继续提高车队速度。

    此刻官道上快速行进的马队,正是卫鹤鸣并众监生前去赈灾的马队,除了杨子胥病重太过,其余在场的所有监生都随卫鹤鸣出了京师。

    确切的说,他们是提前出了京师的。

    卫鹤鸣只给自己留了一日准备出发,甚至连亲自安排车马的时间都没有,只得让鱼渊替他安排。他是大清早便直奔六部所在,挨个拜会了一圈,先将赈灾事宜处理妥当,又将这些六部官员的儿子们拐到了手,待到晌午,这国子监七十二学子便已妥妥当当地骑在马上准备出发了。

    在收粮调度等方面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没受到半点为难,恐怕也是因为这群大人们的儿子都必得随着卫鹤鸣一道去赈灾,若真是有什么小心思也是坑了自家的儿子。

    可问题却出在了皇帝那一边。

    瑞文王楚凤歌和几个皇子先后提出要随诸学子前去赈灾,说法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什么去见识民生疾苦,为父皇看护这景朝河山,可真实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次出去,是有功大家分,有过一个卫鹤鸣顶着,谁不去混碗羹谁才是傻蛋——朝中诸人没有过多阻拦,未尝没有想让自家子孙早建些功业的心思。

    只是卫鹤鸣似乎是流年不利,来的是谁不好,偏偏是皇五子楚沉,众监生里只有一个贺岚知晓他对楚沉感观不好,也没什么兴趣去同这位龙子凤孙交际。

    贺岚提缰追上他的马,问:“带出来这些人,吟个诗做个对都是好联络的,这等事却最不好管,你可有主意了?”

    这群国子监出来的监生,个个从家世到学问都是拔尖的,又受家族影响政见立场不同,凑到一起做事,最容易生出摩擦来。

    更何况,为首的卫鹤鸣还是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哪怕中了解元,也有文人相轻的这一说在呢。

    卫鹤鸣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时机未到,时机到了便好管了。”

    贺岚眯起了眼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就你鬼主意最多,上次你怎么整治的卢家那两个,我到现在都不清楚。”

    卫鹤鸣轻笑一声:“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贺岚只觉得应该一脚把这小子踹下马去才好。

    这时他们还有些笑闹的力气,过了晌午,他们的路便越走越崎岖,路上也渐渐出现了流民。

    这些公子常居京城,虽不至于吟出“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这等诗来,也从未了解过流民的苦难,最苦也不过于“床头屋漏无干处”。

    可这群流民,却是面黄肌瘦、身无长物,严重些的连件能蔽体的衣裳都没有。

    尤其是路上有些孩子,皮肤下的肋骨历历可数,皮包骨头的腿就显得那双*的脚更大了。

    这些人有的在嚎啕,有的边走边唱着悠长悲凉的民歌,更多的是一脸麻木地移动着自己的双脚。

    有监生心软,半路下马,塞给流民一些干粮点心,卫鹤鸣也不去阻止,只是直到监生们的干粮散尽,路上的流民却更多了。

    车队里没了那些闲聊的声音了。

    有监生低声喃喃:“怎会有这样多的人流离失所……我竟从不知……”

    车队众人深以为然。

    他们虽都是当日阶下为叙州赈灾跪过的,却也多归功于贺岚的口才,也是因着书本上那些忧国忧民的大道理。

    可对于究竟天灾会怎样祸害人,百姓会苦难到何种地步,他们心中却是半点数都没有的。

    待到众人晚上到达官驿,在硬板床上睡了一夜,用了些清汤寡水,加上炎热的天气和蚊虫叮咬,第二天再见这些监生,便个个面有菜色,再没有一个似昨日那般高谈阔论言笑无忌的了。

    连贺岚都有些吃不消,感慨:“若我不踏出家门这一次,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民生如此。”

    耳朵听见的,和眼里见到的,脑子里想到的,终究是两码事。

    卫鹤鸣对这个道理再清楚不过,前世他在书中不知读了多少关于天灾*的故事,可从小没挨过饿的他是很难清楚的感知到这些故事究竟意味着什么。

    有些事情,书上学的到的,有些东西,却是要靠身体去感受的。

    这样连续几日下来,众人也感受到了一些变化,比如官驿的饭菜越来越差,再比如道路上有些人面带潮红,明显不是正常的气色,或者是那些迁居的不止是衣不蔽体的百姓了,甚至还有一些车带家当的殷实之家,竟也是要举家迁居的架势。

    如此事情便不是很乐观了。

    越靠近叙州,众人便越沉默,此时反而是卫鹤鸣话多起来了。

    他开始询问过往的客商行人叙州附近的情况,还会注意来往人的打扮神情,态度之平易,情报分析之准确,令一众监生都惊讶不已

    贺岚也有些惊讶:“我从不知你有这等本事。”

    卫鹤鸣也只是笑笑:“没有金刚钻,我哪敢揽这瓷器活?”

    却有监生神色复杂地暗道:“人不可貌相,若是卫解元做不得官,只怕我们之中没有一个有资格出仕的。”

    楚沉听在心里,面上神色却丝毫不变。

    待这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叙州,便少了许多京师时那世家子弟的傲气模样,多了几分稳重和谨慎。

    可众人刚一进叙州,便迎来了第一个下马威。

    官驿里空空荡荡,别说迎接他们的官员了,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有些心气高的监生难免意难平,脸上便露了些行迹。

    楚沉也面色不愉:“叙州就算是刚刚撤换了知府,也不至于怠慢至此,竟连迎接京师钦差的人都没有么?”

    卫鹤鸣却道:“诸位先将行李安置了吧,留下一半的人看守粮草物资,其余人先去城中各处探查一番,我同贺岚先去拜会叙州衙门。”

    有监生不甚乐意,口中抱怨:“他们这样冷待我们,我们却还要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么?”

    却不想平素好脾气的卫鹤鸣神色一冷:“阁下还记得我们是为何而来的么?”

    那监生便把话咽回了肚子,心中怪道这卫小解元年纪不大,气势却如此摄人。

    路上贺岚闲聊时打趣他:“你方才那表情,倒有些像一个人。”

    “谁?”

    “小王爷,”贺岚笑道,“你们倒是呆的久了,方才你生气时的模样,倒有些像他。”

    卫鹤鸣心道,若是你与这人朝夕相对数年,你也会沾染上一些这人的气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