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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广阳觉察到她不对劲,握紧她的手掌,温柔看着她。
“我没事。”任江城勉强笑了笑,用口型对他说道。
两人正在互相凝视的时候,却听下面“咚”的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忙同时向下面看过去。
这一看任江城真是魂飞魄散,原来是陵江王忽然昏倒,重重摔在了地上!而任刺史这时面露凶色,腾的站起身拨出陵江王身上的宝剑,寒光闪闪,对准了陵江王的咽喉!
“你拖延着他,我下去!”桓广阳沉声说道。
话音未落,他已闪电般的起身,向楼下奔去!
“祖父!”任江城眼看着任刺史扑剑欲刺,情急之下,大声喊道:“你不要一时冲动做下傻事,你想想任冬生、任荣生,还有任周、任召这些人,你若一时糊涂,他们全都要跟着你陪葬!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难道连子孙也不顾了么?”
任刺史忽然听到上方传来少女娇柔又清亮的声音,大为惊恐,不由自主的仰起头往上看。
狡诈、恐慌、阴险、凶狠、邪恶、毒辣等种种神色交织在他脸上,令得他好像魔鬼一样,丑陋之极。
“祖父,是我啊,您认出来我了么?”任江城脸趴在洞口,殷切看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想引起他的注意。
就在任刺史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桓广阳自敞开的窗户中一跃而入,到了他身旁!任刺史听到风声,急忙挥剑相向,口中喝道:“谁?”桓广阳道:“在下桓十三郎。”任刺史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自报家门,顿时呆住了,桓广阳轻轻巧巧从他手中取过宝剑,“任刺史,您是文官,不擅长使剑,剑在您手中怕是会伤人伤己。”一声轻笑,宝剑回鞘,将地上的陵江王扶了起来,柔声呼唤,“外叔祖,您醒醒。”
任刺史面色阴沉退到桌案旁,拿了一个花瓶,双手背到身后。
任江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热泪盈眶,起身飞奔下来。
桓广阳可以破窗而入,她却没有这个功夫,踹开门,从大门进来,“我翁翁怎样了?”桓广阳皱眉,“那天他在我书房也曾经晕倒过,情形和这个有些相像,应该是旧疾复发。”任江城当机立断,“我马上叫人。”她起身正要向外走,又回过身,“十三郎,防着他些。”她虽说的隐晦,桓广阳却是心中明了,点头道:“我明白。”
任刺史阴冷的连连笑了几声,“好啊,我的孙女和我的儿子一样,向着外人,也不向着我啊。八娘,你是防着祖父呢,对不对?哼,我自宣州外道而来,你和你阿父不来迎接,不来向我请安,反而像防贼似的防着我,这便是你们做晚辈的孝道么?”说到后来,他已是怒目圆睁,声色俱厉了。
任江城面带憎恶,“想让人尊敬你,爱戴你,请你先做一个值得别人尊敬爱戴的人。”说完,快步出去了。任刺史被她这轻慢的态度气得怒气升腾,胸膛起伏,“好,好,这就是我费尽苦心养出来的好孙女了!”桓广阳不爱和他这样的人废话,听到这里却微晒道:“敢情她是你费尽苦心养育的孙女么?任刺史,你对她费过什么样的苦心?”任刺史愈是发怒,脸色如鱼肚一般,白惨惨的。
任江城站在外面拿出一个口哨吹了吹,发出急促凄厉的哨声。
吹了一回还嫌不够,放入口中,又用力吹了几声。
“不好,阿令有危险。”任平生听到这哨声,蓦然惊觉。
杜大夫正陪任启认着图片,也是愕然,“这哨声是小丫头和我约好的信号啊,这青云巷太太平平的,她有什么事?还是谁生了急病?”忙带了任启起身,“小阿倩,你姐姐叫咱们呢。”任启很高兴,“真好,姐姐办完事,我可以和她一起玩了。”牵着杜大夫的手,开开心心往外走。
哨声是从棠园发出来的,任平生和杜大夫都朝这个方向走,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任启看到任平生大喜叫道:“阿父!”任平生飞奔过来一手抱起他,另一手拉起杜大夫,“阿令这哨声很凄厉怕是真有什么不幸的事了。杜大夫,咱们快点。”杜大夫甩开他的手,“我不老,跑的动。”任平生歉意的笑笑,心中焦灼,却也只好陪着杜大夫一路小跑,去了棠园。
等任平生和杜大夫赶到的时候,任江城已是花容失色,急的不行了,“别的先不说,杜大夫,快跟我来,陵江王旧疾复发!”来不及跟任平生和任启说话,拉着杜大夫的手便往里跑。任平生吓了一跳,“又复发了么?”任启眼泪汪汪,“翁翁,呜呜呜,翁翁。”任平生心疼,忙柔声哄他,“翁翁没事,阿倩乖,翁翁一定没事。”
任平生抱着任启进到屋里,迎面遇上任刺史怨毒的眼神,不由的打了个寒噤。
任启身子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小声的问道:“阿父,这人是谁啊?我害怕……”
任平生心颤了颤,抱紧了怀中的爱子。
“杜大夫,我翁翁有没有事?”任江城急切问道。
“翁翁,翁翁。”任平生和任启同时回过神,任启掣着小身子,带着哭音,“我要翁翁。”
任平生静默片刻,抱着他蹲下身子,“杜大夫,大王如何了?”杜大夫正在为陵江王看视,桓广阳伸手为任启拭泪,“阿倩,不哭。”任启乖巧的点点头,“是,阿兄,我不哭。”探出小脑袋看看昏迷的陵江王,眼泪又模糊了眼眶。
桓广阳和任江城同时伸出手为他擦眼泪,手不经意间碰到了。
桓广阳似触电般的缩回手,任江城也有片刻的尴尬。
任平生淡淡看着桓广阳,“十三郎怎会在这里?”
正在这时,范瑗带着几名侍婢,和陵江王的十几名护卫一起赶到了。
护卫们看到陵江王昏迷不醒,人人大惊,“大王怎么了?”更有胆小怕事的和任平生不依,“大王好好的在你家里,如何会昏迷不醒的?你需对王妃、世子有个交待。”杜大夫正聚精会神为陵江王诊治,听不得这些暄杂声,不耐烦的道:“叫什么叫?他本来没有性命之忧,让你们乌鸦似的一通乱叫,把魂儿也叫没了。”护卫们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听到他说“没有性命之忧”,却是又惊又喜,也不管他说话难听,都唯唯诺诺的,“是,大夫。”不敢再大声叫嚷了。
任平生很是自责,“大王前些时日才旧疾复发,怪我大意了。诸位放心,我自会将大王送回王府,向王妃、世子请罪。”护卫们见他这般大包大揽,顿觉放心,温声道:“大王一向信你,你也对大王忠心耿耿,王妃和世子又不是不知道,不会怪你的。”
任刺史冷眼看着这拨人,发出磔磔的怪笑声,“我这个人果然人微足轻、微不足道么?明明我就在这里站着,我的儿子、儿妇、孙子、孙女见了我,却是无人理会,呵呵呵。”众人乍然听到他这难听之极的笑声、怪怪的说话声,均是大惊失色。
任平生忍气,“阿父,事出仓促,请恕孩儿无礼。”范瑗也勉强笑了笑,“不是我等无礼,只是大王好好的忽然昏倒了,我们年轻没经过事,便慌了。大人莫怪。”任刺史连连冷笑,“好,陵江王命贵,我任某人命贱,他昏倒了,我的儿子儿妇便眼里没我,好,很好。”他凶狠的目光投到任启身上,森然道:“这是我的宝贝孙儿对不对?抱过来,让我瞧上一瞧。”
任启心中害怕,小身子拼命往任平生怀里缩。
“还有你,也过来。”任刺史的目光又落到了任江城身上,阴恻恻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