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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郡主眼中闪过凛冽之色。
任江城轻轻叹气,同情的看了桓广阳了一眼。
桓十四郎激的元绎开了口,元绎说着说着话里出现了漏洞,本来这应该是桓广阳一招致敌的大好时机,可是淳安郡主沉不住气,脱口说出了这些话,情况就变成这样了……
沉不住气?任江城不知怎地心中一动,淳安郡主真的是因为年龄小沉不住气,才会冒然开口的么?
她看了小巧玲珑、精致可爱的淳安郡主一眼,若有所思。
“阿妹,休要如此。”庆元郡主缓步走了过去,纤纤玉手扶上了淳安郡主的胳臂,“阿妹,表兄奉祖父之命接待北朝使臣,他此时代表的是南朝,如何对待北魏三皇子,他要顾及的不是私情,而是公义啊。你放心,我相信表兄行事最有分寸,定会遵从祖父的命令,在他国使臣面前,维护咱们大梁王朝的尊严。”
她和淳安郡主一样看向桓广阳,目光却是和煦如春,又满是信赖、依恋,“表兄,你向来受祖父器重,一定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对么?”
元绎含笑打量庆元郡主,“女郎的身份本王也猜到了,你是庆元郡主吧?郡主温柔大方,举止得体,远胜令妹,只是可惜……”
他带着遗憾的样子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庆元郡主脸色漠然,沉声问道。
“可惜你的相貌……唉……”元绎长长叹了口气,虽然话没有说得太明白,可是嫌弃之意,尽在不言中
庆元郡主白了脸。
她脸色虽是一下子变得煞白,眼中却闪过一抹狂喜。
淳安郡主连流泪都忘了,忿然咬唇,气冲冲将庆元郡主虚扶着她胳臂的手打掉了。
别人或许不明白庆元郡主的用意,难道她还能不明白么?心里恼怒极了。
任江城把这两位郡主的言语神情一一看在眼里,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鼻子。
唉,为了不嫁到北朝,为了不和亲,她俩也真是费尽心机啊。淳安郡主故意在不应该她露面的时候站出来,让元绎看清楚她的刁蛮和年幼,让元绎看到她尚未长开的身材。庆元郡主呢,则是在表现自己大方得体温柔懂事的同时又表明了她对大梁王朝的忠心、对桓广阳的信任,任是哪位求婚者见了她,大概也不会对她这位相貌不算出类拔萃的郡主动心,因而认准了她执意求娶吧?尤其元绎这样的,在评价淳安郡主的时候肆无忌惮提到什么美貌不美貌的,可见对王妃的相貌很在意。庆元郡主应该便趁机站出来,让元绎看到她的真容,让元绎知道她不美……贵为郡主又能怎样,为了自己的前程,也是要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啊。
现在这两位郡主虽然一位在哭泣,一位在愤怒,心里都应该是美滋滋乐呵呵的,因为她们和元绎闹的很不愉快,让她们去和亲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
当然,只是降低了而已。只凭眼前这些小事,还不足以左右皇帝的心意,不足以左右南、北两国之意的外交态势。
元绎想要迎娶她们的意愿应该很低很低了,不过,元绎在这件事情上的选择权也就是仅仅比她俩略多那么一点点而已。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婚姻固然不能完全自己作主,男人也是一样不自由的。凭自己的心意迎娶妻子是一件奢侈的事,就算他是皇子,也未必能够做到。
和亲是跟和谈同时进行的,关系到两个国家之间的邦交,哪能任由他的心意而决定呢。
他也不过是北魏皇帝诸多儿子当中的一个罢了。
桓十四郎看看眼下的情形,未免有些下气,小声对桓广阳说道:“阿兄,你说庆元和淳安无缘无故跳出来做甚?没有她俩捣乱,这时候咱们已将元绎驳斥得无话可说,灰溜溜赔礼道歉,跟咱们跟馆驿去了。”桓广阳脸色如常,淡淡道:“她俩无非是不想和亲。”桓十四郎怫然,“不想和亲好好跟陛下说啊,从皇室之中挑选宗女册封为公主嫁过去不就行了么?为何要在不应该出头的时候强出头,瞎捣乱。”桓广阳淡笑不语。
他伸手右手做了个手势。
身后一名青年随从快步走上来,“郎君有何吩咐?”桓广阳招手示意他再近前,小声吩咐了几句话。
任江城一直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见桓广阳在交待随从,不知是从他的口形上看出了什么,还是心有灵犀,蓦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由的嫣然一笑,冲桓广阳反手批了指自己,意思是让桓广阳把事情交给她。
桓广阳用探询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任江城笃定的点头。
桓广阳嘴角轻扬,微不可见的颔首。
那随从本来已经要走,又被他叫回来了。
任江城一乐,“十三郎你太信任我了,嘻嘻。”叫过能红,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能红凝神听了,“是,女郎。”转过身步履轻盈的走了。
离开众人的视线之后,她一路快跑,去了一个满是奇花异草、到处是珍贵药材的院子,“杜大夫,杜大夫!”她来的挺好,杜大夫正好带着童儿从密室出来,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小红你这么匆匆忙忙的过来,找老夫有何要事啊?”能红抿嘴笑,话音甜甜的,“杜大夫,杜先生,杜神医,我家女郎有件小事想要麻烦你老人家……”
“今天吃什么?”杜大夫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家女郎说大夏天的吃烧烤和五食釜最过瘾了,等下她忙完了,亲自为您准备。”能红笑咪咪。
杜大夫满意的点头,“说吧,小丫头要什么猛药?”
能红忍笑凑近他,把任江城要的药小声说了说。
杜大夫撸了撸袖子,非常气愤,“这小丫头把我老人家当什么了?兽医么?”
“不能够!您是神医,举世无双的神医!”能红冲他竖起大拇指,笑容非常谄媚。
杜大夫根本不理会她,很生气的自言自语,嘟嘟囊囊,“长此以往真是不得了,小丫头不管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要来麻烦我老人家,我神医变兽医了……”
能红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您老人家连人都能治,难道拿几匹马没有办法么?”
“谁说的?”杜大夫瞪起眼睛,“几匹马而已,我老人家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那咱们快走吧。”能红殷勤道。
“走!”杜大夫气势万千的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