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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行,蓝天公司的副总,也是赵菲菲的上司。
这位大少,宋家的独生,亦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有一套手段的人,头脑灵活,而且是个花花大少。
介于赵菲菲的关系,赵齐铭也有对蓝天有所清楚了解。再加上宋嘉行,本身就是一个环绕光圈的人,不想知道也难。
碍于个人的原因,教养良好的赵齐铭并没有接起电话,只是往楼上而去,想要送上去给赵菲菲。然而,震动的手机却转为黑暗了。当他走到回廊里的時候,那手机再亮起灯来。
又是宋嘉行。
赵齐铭想着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不会连续两通电话,于是他接起了电话。
“喂。”赵齐铭对着那头出声。
而那一头,却是忽然沉默了,就在赵齐铭以为手机是否坏了的時候,对方才开了口,“让赵菲菲听电话。”
近乎是命令的口吻,冷冷的,赵齐铭道,“宋先生,你好,菲菲她正在洗澡,我一会儿让她给你回电话。”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沉默,而后那头的男声愈发冷凝了,“不必了。”
话音落下的同時,电话给单方面强制切断了。
赵齐铭有些纳闷了,这个宋少一向是以随和而闻名的,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那般。
赵齐铭敲门而入,赵菲菲正在浴室里,“进来。”
房间很大,是一间套房,带着小书房和浴室。赵齐铭将手机一放,而后冲着紧闭的浴室喊道,“菲菲,你的手机刚才忘在我的车里了。”
“喔,你放桌上吧。”
“有人给你打电话。”
“谁啊。”
“你公司的上司,宋嘉行。”赵齐铭如此说道,“不过我接了他的电话,我告诉他,你在洗澡,等一会儿会给他回电话。”
赵菲菲突然没了声音了,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随后只听见花洒被关了水,赵菲菲匆忙着穿好了睡衣,滴落着水的就这样奔了出来。
赵菲菲甚至都来不及穿拖鞋了,只是奔过去,抓起了手机。
果然通话记录里,是已经被接通的。
“他怎么说的?”赵菲菲问道。
“他说不必了,就把电话给挂了。”赵齐铭茫然不已。
赵菲菲立刻回拨过去,想着如果能接通电话,那就解释清楚。可是,手机却告诉她,“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有什么问题吗?”赵齐铭道。
赵菲菲却开始头疼了。
这个時间点,和一个男人,又是电话,还洗澡,简直就是越描越黑了。
赵齐铭瞧着情况大不对,又是询问了几句,只是赵菲菲什么也不肯说了“
等到赵齐铭离开之后,赵菲菲握着手机,打了无数次的电话,可是手机那头,只是不断重复着那一句系统自动录音。
而她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这个声音怎么会是那么的讨厌。
这么过了一夜,第二天了,赵菲菲近乎是一夜未眠。
清晨用餐的時候明显精神不济,赵先生问道,“菲菲,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赵菲菲垂眸,脑里却有一个想法在萌生,只觉得那个想法盘踞了好久,纠缠了整整一个晚上。
如果她不这么做,那么恐怕会不好过了。
于是,赵菲菲开口道,“爸爸,我想去法国。”
此话一出,赵先生明显是一怔,“怎么突然要去法国了?”
赵菲菲放下了汤匙,低着头道,“过年了,有假期,想出去玩玩。”
“过年就应该留在家里。”赵先生的声音沉了些,对于她提出要出去的提议,并不满意。
赵家的孩子,在过年期间,都应该留在家中才对。
哪怕是赵齐铭也是没有例外的。
可是,赵菲菲却很坚决,“我想去。”
也不多说什么了,就只是这么个字,表明了她的决心和态度。
赵夫人在这个時候是绝对不说话的,这种事情,她全然交给了赵先生,而在赵先生的印象中,他唯一的女儿赵菲菲,一向都是乖巧懂事的,也总是听他的话,可是,在某些方面像了她的母亲,骨子里的性格,可能是改不了的“
“你一个女孩,去法国做什么?”赵先生又是斥责,更加放心不下她的安全问题。
赵菲菲硬是吐出了几个字,“我去玩。”
如此任姓的话语,那么偏执的口吻,哪里会是赵菲菲该说出来的,可偏偏又是那样的自然,仿佛这才是她。
赵先生一愣,眉宇微皱,而后说道,“你一个人去就是不行。”
此時,赵齐铭适時开口了,“爸,法国那边的业务正好要收了,本来是推到年后的,我想提前也没有问题。”
“你的手续都办好了?”赵先生沉默了片刻,而后问道。
“办好了。”赵菲菲的声音闷闷不乐的。
赵先生这下也说不出话来了,更是没有了反驳的意见了,难得她提出一个要求,他也不忍拒绝,“不许留久。”
“好。”赵菲菲松了口气,亦是扬起了笑容。
用餐过后,赵菲菲就立刻催促赵齐铭订购机票,要最快最早的航班,立刻就飞过去。
赵齐铭道,“你的护照给我。”
赵菲菲这才想到一个麻烦的事情,“齐铭,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赵齐铭有点头疼了,“什么?”
“我……”赵菲菲有些难以启齿了,“我的护照,只有英国签证……”
“那你还敢说办好了?”赵齐铭犯难了,无奈说道,“现在这个時候,就算最快也需要后天,后天再去吧。”
“可是,我今天就想去赵菲菲急了,灵机一动道,“不然我们先飞英国,到伦敦大使馆办理好了,再从英国飞法国。”
“这和后天去有什么分别?”赵齐铭搞不懂了。
赵菲菲咬着唇道,“我现在就想去。”
“大哥,你帮帮我吧,赵菲菲鲜少会这么叫他,赵齐铭一听,完全没辙了。
“把你的护照给我,我尽一切可能。”
结果证明,赵齐铭的能耐是无穷尽的,当天晚上,就将护照办妥了,而后连夜里,就坐上了去法国的航班。
赵齐铭有些头疼,如果被赵爸爸知道,他们半夜更出发,这恐怕回来又是一顿训斥。
赵菲菲却是一句,“哎呀,先跑了再说。”
等到了法国,问题接踵而来,这么昏头昏脑地过来了,可是却不知道,宋嘉行到底在哪里。
此刻赵菲菲已经被安排在酒店里了。
洗了个澡,赵菲菲再次拨打宋嘉行的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
赵菲菲大胆地拨打了简紫铜的电话。
時差问题,赵菲菲这边是正中午,而简紫铜这边就是早晨了,而且是个很早的早晨。
那头是简紫铜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很是惺忪,一听就知道还在睡。
“谁?”简紫铜冲着这头喊道,明显根本就没有看是谁打来的,本能地接了。
赵菲菲立刻应声,“学姐,是我。”
简紫铜缓了下神,反应过来了,“学妹,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赵菲菲有些难以启齿,可是还是将心一横问了,“那个,学姐,对不起,打扰你睡觉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宋嘉行在法国的地址?”
简紫铜是足足愣了好久,又是一声,“谁?”
“……宋嘉行。”
简紫铜是个聪明人,她也没有问,她怎么突然就询问宋嘉行了,只是说道,“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知道,你等等……”
随后那头的声音就有些远了,赵菲菲依稀之间听到,简紫铜是在喊秦昱笙,喊了好几声,这期间夹杂着暧昧的呼喊声,示意让他别闹,赵菲菲尴尬了,这两夫妻是在调—情呢,一想到学长平日里冷酷无比的样子,再想到他在姐面前耍赖的样子,就觉得一个寒光闪过。
随后,秦昱笙低沉沙哑的男声才近了,可还是带着冷意的,他也不多说什么,直接说了个地址。
“啊,学长,你等等,我记一下……”赵菲菲急得赶紧去找笔,这才又让他重复一遍,“谢谢学长,打扰啦,你们继续睡哦。”
……
赵菲菲这边挂了线,远在大洋彼岸港城的秦昱笙也挂了线。
一扬手就将手机丢远了,秦昱笙直接一个翻身压上了简紫铜,她伸出双手圈住了他,“你说,为什么学妹突然打电话来问我宋嘉行在法国的地址?”
“我怎么知道?”秦昱笙的回答很敷衍,低头去亲吻她的脖颈。
简紫铜推了推他,却也推不开,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呼一声,“啊,该不会学妹在法国吧?她是去找宋嘉行?”
“桐桐?”秦昱笙有些不满了,“这种時候,不要给我说别的男人的名字?”
秦昱笙觉得,有必要狠狠教育一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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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菲菲在得到了宋嘉行的地址之后,哪里还想去休息,虽然有些头晕,可是还是忍住了,不会法语,到了这里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和路痴无疑了,这下没办法了,她立刻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好又去叨扰赵齐铭,敲开了他的房门。
“嘿嘿。”赵菲菲不好意思地笑笑,赵齐铭已经换上了睡袍,他亦是刚刚洗过澡,正打算要小睡一会儿。
赵齐铭开门让她进来了,而后问道,“又有什么事?”
“我要出去。”赵菲菲说道。
“现在?”
“对,就是现在。”
“菲菲,你都不累?要出去玩,也要注意休息。”
“我不累,我现在要出去,可是你也知道,我对这里不熟悉。”赵菲菲犯难地开口,其实是更加不好意思了,天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这样来求情帮助,但是自己就是没有办法,“能不能给我一个司机。”
这么多年来,赵菲菲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要过什么,对于赵家,她的态似乎更接近于不想承认,也不愿意承认,庞大的赵家,对于赵菲菲而言,只是一个过年才会去的地方,她也没有一点生为赵家女的念想。
可是,如今不仅开口要来法国,还哀求他办妥护照,更是问他要司机。
这绝对是稀奇的事情。
赵齐铭不是傻瓜,他自然明白其中必定有原因,可是他也不多问,只是说道,“你要和我保持联系。”
“遵命。”赵菲菲笑逐颜开。
仅是一个电话,司机就到了,赵齐铭派来的人,深谙中法两双语,交流起来就更是没有问题了。
赵菲菲将写下的地址给司机瞧,司机道,“放心,小姐,我现在就送您过去。”
“谢谢。”赵菲菲感激了,也过激动了。
在飞机上的時候,赵菲菲只是想到要快些见宋嘉行,所以没有想到见了他之后要说什么,在这去的一路上,赵菲菲就开始想了,解释一下,告诉他,她和赵齐铭的关系,其实在赵菲菲本来的意识里,并不愿意透露赵齐铭,一旦说出来,那无疑也透露了她和赵家的关系、
可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
赵菲菲只是不想他误会,只是那么简单而已、
车在陌生的城市里穿梭着,赵菲菲来不及欣赏异国的风光,只在思量之间,就被司机送到了地址的地方。
那是一座花园别墅,很是漂亮,巨大而又复古的图腾雕刻,富艺术气息,那扇大门,却有着压迫感觉。
他就在这里面吗?
赵菲菲下了车,深呼吸一口气上前去敲门。
随即,有人在扩音器里说话,一串陌生的法语。
赵菲菲并不懂法语,只好找司机帮忙。
“请帮我告诉他们,我是来找宋嘉行先生的。”赵菲菲这么说道。
司机如实转告了,赵菲菲又是听见他们用法语交谈,她想着立刻就要见到宋嘉行了,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而后司机回过头来说,“小姐,他们说,您要找的那位先生不在。”
赵菲菲觉的脑子嗡的下,过来的時候,护照没有办妥,又是没有地址,然而这些问题都有想到。可是她独独忘记了这一点,如果他不在,那又要怎么办才好?
赵菲菲又道,“那你帮我问一下,他什么時候回来。”
谁能说永远?
总要见一面才好,不然这心里悬空的石头,又该什么时候落下。
司机又去交涉了,这一来一往之间,赵菲菲也听明白了。
宋嘉行不在这里了,他离开了。他暂时不会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不是出去逛逛而已,他是离开法国了。没有说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是去度假了。如果还想知道他的去向,那么只能自己去联系了。
言尽于此,已经是说得很明白了。
“小姐,您看怎么办?”司机扭头问道。
赵菲菲一时间没了声音,只觉得说不出的沮丧和失落,留了个号码,让他们到时候转告,如果宋嘉行回来的话。而后就这么站在别墅门前,抬头一瞧,巨大的石门,让她望不进里边的风景。
这么站了一会儿,脚都有些麻了,她才郁闷说道,“算了,不在就算了。”
之后,赵菲菲上了车。
司机是来做向导的,瞧着她一脸不愉快的样子,好意问道,“小姐,这是来找朋友的吧?”
“恩,来找一个朋友。”不过,没有想到的是,连他的面都没有见到。
“人家不在,也没有办法了,也别不高兴,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那今天我带着小姐在城区里逛逛吧?”司机热情说道。
赵菲菲心里边也是没有底,随意地附和着。
司机就带着赵菲菲去往了一些景点,赵菲菲有些意兴阑珊的,大好的风景在她面前都成了泡影似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只逛了一会儿,赵菲菲就说,“不好意思,我有些累了,大概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的原因,你送我回酒店吧……”
司机应了一声,就赶紧让她上车了。
回了酒店,赵菲菲就进了房间休息,再也没有出来过。
司机倒是在后来被赵齐铭唤进了房间里,他开口问道,“你刚才送她去了哪里?”
司机一五一十都说了,赵齐铭对于那个男人更加狐疑了。
宋嘉行么?
赵菲菲为了这个男人,这样一意孤行地来到了法国。
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上司和下属,那也有点太过了。
只是宋嘉行这种花名在外的大少,赵齐铭也不得不担心,赵菲菲是不是被他给玩弄了。
另一间房间里,赵菲菲躺着,眼睛半睁着,还望着手机。
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电话进来。
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联系她了。
也说不定,这次是白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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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说不定,没有想到最后一个竟然成了真。
年假的关系,再加上赵先生也在港城那边催促,赵齐铭并不可逗留太久,就要带着赵菲菲回国。离开的那一天,赵菲菲依旧没有等到宋嘉行的音讯。而他的手机,也依旧是关机状态,好似整个人就这么失去了联系,无影无踪了。
在法国巴黎的机场,两人在贵宾室里候机。
赵齐铭忽然问道,“菲菲,我听说这几天你都没有出去。”
赵菲菲捧着咖啡,正冒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十分香醇,她轻声说道,“喔,是啊。”
“不是说要过来玩,怎么不出去了?”
“我有点水土不服,看来我不适合出国旅游。”赵菲菲说道。
赵齐铭知道她是在找借口,也不点穿她,只是问道,“你那个朋友,还是没有找到?”
赵菲菲已经料想到了,如果赵齐铭询问起来,司机一定会据实以告的。这下她也不隐瞒,喝着咖啡道,“恩,没有。”
“菲菲。”赵齐铭喊了一声,赵菲菲应声抬起头来,瞧向了他。
“什么?”
“宋嘉行,那个男人可不是普通人,你玩不过他的。”赵齐铭作为哥哥,虽然不干涉她的私人感情,但是有些必要的提醒,还是需要的。以免将来,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这也是难办。
赵菲菲却有些郁闷,瞧瞧他的话语,什么玩啊玩的。
她哪里是在玩?
赵菲菲有些负气,朝着他低声道,“我没有玩。”
“但是你不能保证他没有。”赵齐铭瞧见了她眼底的认真,觉得会很麻烦。
赵菲菲不说话了,抿紧了唇,固执地捧紧了杯子。
那温热的感受传递而来,却并不能温暖她。
“看来你挺喜欢他,什么时候开始的。”良久,赵齐铭幽幽一句。
赵菲菲怔愣着,低声说道,“忘了。”
安检登机,贵宾舱,座椅舒适。
飞机即将启动,提醒乘客们关机。
赵菲菲只得将手机关了。
慢慢上升,飞向了九千米的高空之上,耳朵嗡嗡地作响起来了。
空姐体贴地上前,替她将座椅调整到安睡的角度,好让她更加舒适的安睡。
赵菲菲感激着道谢,披着毯子,闭上了眼睛。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宋嘉行,这个原本不应该去碰触的男人。
就在飞机震动的余韵里,赵菲菲的意识涣散起来了。慢慢地散开,再散开,而后又慢慢地聚拢,聚拢到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
赵菲菲依稀记得,那一日是母亲去世后的第三年。
对于母亲的去世,赵菲菲起初没有大伤大悲,虽然也有掉泪,可是就是哭不大出来。母亲素来都是宁静的,更多的时候,远远的守候着她。就这么走了,也是很安静。明明前一秒,还在对她说要好好学习,后一秒就远隔了天涯之远。
母亲走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她说,菲菲,妈妈累啦,这次要睡久一点,你不要怕,你瞧外婆还在的,舅舅他们也在。爸爸也在的,是不是。
在记忆里,母亲鲜少会这样呼喊赵先生。
爸爸,那是母亲对着赵菲菲的时候,才会这么开口的。
赵菲菲不说话,跪在她的床畔,握着她的手。
她又说:菲菲,这一次,你真的要快些学着长大,知道了吗。
赵菲菲还是不说话,倔强地瞧着她。仿佛如此这般,不应声不应允,那么她就不会闭上眼睛了。
不是有人说过,如果不安心,那么就不会舍得离开。
大人们总是爱说谎。
就算不安心,也躲避不过生老病死,躲避不过宿命情殇。
母亲离开的第一年,赵菲菲一个人学着自立学着生活。没有了短信电话的问候,就算听见别人谈论起母亲来,她也只是笑笑。其实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也是住校的,这倒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总之,生活在某段时间里,总是会一个人的。
第一年的过年,依旧热闹。
众人都没有提到母亲,也似乎刻意避讳着。
偶尔的,赵菲菲撞见了才会听见她们谈及而起,诸如母亲走了,父亲也没有出现,真是绝情之类芸芸。妈妈家的人是没有和赵家有任何接触的,但是这么多年了,也知道一些。儿时他们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回忆,也就在那个时候一下醒目起来。
赵菲菲那个时候说:妈妈,我不要爸爸,我只要妈妈就好了。
是的,母亲也是不需要赵先生的。
那么她为什么还需要。
一个没有爱过母亲的赵先生,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不是一个好爸爸,就连情人,他也算不上是称职的。
凭什么要让母亲念了一辈子,凭什么要让母亲等了一辈子,还这么爱了一辈子。
他又爱过吗?
赵菲菲长大后就问过母亲这个问题:妈妈,他说过爱你吗?
母亲静默了许久,许久之后才道:说过的。
你被骗了!妈妈,你被骗了!他不只对你这么说,他还会对别人这么说!赵菲菲大吼了出来,歇斯底里的,因为她又受了别家孩子的欺负,私生女,没人要的孩子,这些嘲笑的词语,在赵菲菲的年少时光了伴随了很久的光景。
其实,可以找个人嫁了的。
为什么又要执着一个人呢?
就算曾经在一起过,也不是说就一定要一辈子的。
这一刻是爱的,那么后来呢?
旧爱新欢,这个世界上的人,就是无情。
第二年,赵菲菲过得浑浑噩噩,毕业论文,就业问题,人生方向,她总要一件一件去解决。这个时候,赵菲菲才会想起,如果母亲在身边,也许就会给她一些意见。可其实,从小到大,念哪所高中,报考哪个系别,进哪所大学,赵菲菲都是自说自话的。自己决定了,就可以了,从来也不多问,只是汇报。
妈妈,我要考二中。
妈妈,我要念S大。
妈妈,我要住学校。
……
母亲总是微笑,让她自己决定就好。
而当她在告别学校和踏进社会的分界线时,才惊觉自己是这样的茫然,该何去何从。赵先生有来电,让她进赵家的公司,被赵菲菲拒绝了,近乎是言辞激烈的,从未有过的。赵先生也没有再多言,赵菲菲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生涯。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长大。
可是,当她独自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回头竟然就无处诉说了。
瞧,那个一直守候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见了踪影。
谁能说永远?
谁能保证永远?
菲菲,妈妈永远爱你。
妈妈,你说谎了。
你对我说谎了。
永远爱我,就不应该离开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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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那是母亲离开的第三年。
赵菲菲已经进入了蓝天公司,受了秦昱笙的邀请。公司刚刚开始,一切都很忙碌,也让她忙不可支。她已经释然了母亲的离去,更能好好过活。学着长大,也许就是一个人学会寂寞的过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班,一个人逛街,也可以一个人去做任何一件事情。
不再需要两个人,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直到,赵先生的电话到来。
赵先生说,菲菲,你母亲的忌日到了,你和我一起去拜祭。
赵菲菲当时握着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当间隔了三年之久,这个男人,这个母亲深爱了一生的男人来告诉她,让她和他一起去祭拜。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那是第一次,赵菲菲生命里第一次和赵先生大吼。
赵先生!我妈妈不需要你去祭拜!你的祭拜,对她来说太昂贵了!她要不起也受不起!如果你希望让她安息,就不要再去了,也不要再去打搅她!就让她这么睡吧,她睡得很好,走的时候是微笑着的!
赵菲菲吼完了,就将电话给挂了。
当时她觉得有些受不住了,甩了电话就奔了出去。
赵菲菲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她一路狂奔来到了顶楼的天台。母亲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有怎么哭过。但是赵先生这一通电话过来,她只觉得一切的委屈,不知是她的,还是母亲的,全都蓬勃而出。
赵菲菲蹲了下来,就在天台里闷声哭泣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人上了天台。
那人是来抽烟的,指间夹着徐徐燃着的烟,而后说话了:你哭什么啊。
赵菲菲一双眼睛通红,泪水落得迷蒙了视线,她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张困惑着带着关心的俊容。
赵菲菲的泪水啪嗒啪嗒落着,没有出声。
他又是说:有什么好哭的,你都多大了。
赵菲菲生气地冲他吼:要你管!关你什么事情!
他道:谁让你在这里哭!
赵菲菲又道:我在这里哭,又没有招惹你,是我先来的!
他道:好好好,是我来错了,我走还不成吗?
赵菲菲抿着唇只是哭着,也不理他了。他果然转身,走了这么几步,偏生又兜转回来了。
甚至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赵菲菲懵了,一时间没有了反应,又是恶狠狠道:你还不走!不用你管我!
那张俊颜上,表情极其的古怪,赵菲菲瞧不清也看不懂,只是听见他说:我不管你,谁管你。
赵菲菲心里一沉,又听见他问:告诉我吧,谁欺负你了,我来替你出气,快别哭了。
赵菲菲的泪水哗啦一下,落得更厉害了。
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宋嘉行!就是你欺负了我!
……
如果母亲的离开是躲避不过的生老病死,那么你呢,宋嘉行,你的出现,难道是我的宿命情殇吗。
从港城到法国,再从法国到港城,一次无功而返,心却仿佛丢在了那九千米的高空之上。
年假眼看着也过去了,宋嘉行依旧了无音讯着。
对于那次半夜出行,赵先生严词地批评了赵菲菲,更是将赵齐铭也教训了一通。
作为大哥的没有当好,做出应该有的表率,反而陪着她一起疯。
真是可笑!
赵菲菲在赵先生批评赵齐铭的時候,出口劝说了,“爸爸,不要责问大哥了,都是我不好,您要责骂,就来骂我吧。”
也不知道怎么了,赵爸爸一对上赵菲菲,忽然就没了怒气了。偶尔也就是念了几句,瞧着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样,只觉不忍心了,挥了挥手,也罢了,只让她不准再有下次,就也不再说了。
真正是败在了这个小女儿手上。
于是,一场危机迎刃而解。
过了几天,赵菲菲收拾好了行李,就从赵家离开了。外婆那边也有知会,她只说一切安好。
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扑面而来的是清冷的空气,有段日没有住,都感觉有些陌生了。
赵菲菲赶紧放下行李,将公寓稍稍打扫了一下。
却又想起,宋嘉行在的時候,总是会数落她过邋遢,不修边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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