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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深邃的洞穴内,只有两个孤零零的火把在随风摇曳,这两点萤烛之光并未能为洞府带来多少光明,反而更加凸显出这里的阴森幽暗。洞顶垂下来的钟乳石参差狰狞,仿佛是头顶探下来一双双百岁老人的枯槁指尖。
洞府深处的石坛中,有一张靠背上雕刻着巨大眼镜蛇头的纯白石椅,上面端坐着一人,只见那人四十来岁年龄,他眼神空洞,神情木讷,在这个昏暗的洞穴里如果不认真察看,真会误认为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
石坛下首跪伏着两人,他们额头贴地不敢直视座上之人。
这里正是万毒教的总坛,在宝座上安坐之人是现任教主白千丈,只听他道:“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亏你们还有颜面回来见本教主?”他的话中尽是责备之意,但他的语调却全无愤怒之气。
下首者不是别人而是设计毒害丹凤楼的曾禅与萧玉郎两人,他们又一拜到底,曾禅辩解道:“原本一切尽在掌控之中,没想到从中杀出了个少阳派弘字辈的高手来,此人修为高深莫测,我的两名下属也不幸遭其毒手——如果不是他多管闲事,丹凤楼此时恐怕已是我万毒教的囊中之物。”他本想损段熙云一句臭小子,但担心教主觉得他连一个少年郎也对付不了,会更加生气,所以只能强忍着屈辱将段熙云说成是少阳派弘字的高手。
“萧强、杜玄通是何等人物,这回失手,日后想要再打丹凤楼的主意恐怕就难比登天了。”白千丈这个木雕一样的人说出的话也如开水一样平淡无味。
但这一句平淡无味的话却把曾禅吓得直哆嗦,他又忙拜伏在地,哀求道:“属下办事不力望教主开恩,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而萧玉郎摸摸脸上被青凌剑划下的鲜明剑迹,内心对段熙云充满了怨毒,恨不得生其肉,切齿道:“求教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回绝对不会再让你老失望。如果那人敢复来坏我好事,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哼,你认为你这只小小的蚍蜉能撼动少阳派这株参天大树吗,当真不自量力。传令下去马上停止一切对外扩张的行动。”白千丈知道萧玉郎死心不息,又嘱咐一句,“没有本教主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违者教规处置。”
“谨遵教主圣令。”
曾禅与萧玉郎不敢妄自揣测教主的心思,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晦气。
“至于你们这次的过错暂且先记下来,要怎么处置得看你们日后的表现。”
白千丈这句不温不热的话让曾、萧两人如沐春风,双双拜贴在地,“教主圣恩浩荡,属下时刻铭记在心,日后必定肝脑涂地报答教主盛恩。”
“退下去吧。”
曾、萧两人不敢以背对着教主,一直退到门边方敢转身而去。
两人走后宽敞的洞府中只剩下白千丈孤身一人安静地端坐着,仿佛进入了石雕状态,洞内又恢复了原来寂静之状。此时白千丈身后的黑暗中步出了两个身影,这两人都没有以本来面目示人,右侧是个戴着金铜质厚重面具的人,左侧者也戴着个狰狞的兽头面具,而这副面具模样与多年前在乐昌操控僵尸屠杀杨家堡的兽面人所戴面具一模一样,只因他们是同一个人。
“难道万毒教的举动已被多管闲事的少阳派察觉?”兽头面具内传出个古怪的声音,在寂静的洞府内听之觉得特别刺耳。
右侧的铜面人面具上两个窟窿内那双如铜钱般的眼珠和白千丈一样空洞无神,仿佛是一具徒俱躯壳的木偶。
“该死的老天你终于还是闲不住,又要开始一如既往的与我作对了吗?”兽面人沉吟着忽然静了下来,仿佛天地也响应了他的深思,都变得万籁俱寂。
“三教九楼中已有一教六楼归于万毒教之下,大业刚见起色,如果此时被少阳派插手进来横加阻挠随时会前功尽废,在这骨节眼上还是暂作忍让避其锋为妙。”兽面人面具后那双深邃的眼睛泛着腥红,“待他日统一三教九楼根基稳固后自然会让你少阳宫好看。”
兽面人继续自言自语,因为他知道身边两人都不会与他商议对策。
原来万毒教教主三年前遭到兽面人暗算,被兽面人施加了傀儡之术,如今他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扯线木偶,难怪近年万毒教主白千丈性情大变,着力吞并三教九楼,原来这一切全是兽面人在背后只手操纵,他到底在图谋着什么事,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有好事。
看来江湖从此再难平静!又或许江湖从来就没有平静过,只不过是为原本的动荡锦上添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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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要,前回讲到段熙云与官月瑶在因缘际会之下结伴踏上了寻觅之旅,他们依着杜玄通签文的指示,一路住长安方向而行,如今已经来到安康地界。
天际的霞光被上下的夜幕合成一线,夜色已经降临,两道指尖大的人影奔跑在天际之间,日落余晖勾勒出他们座骑的优美线条,不难看出这是两匹神骏非凡的快马,但从他们拖沓的步调可以看出旅人已是人疲马乏。
马上乘者在斗蓬的包裹下依稀露出两张俊美而又熟悉的面孔,他们不是别人而是结伴同行的段熙云与官月瑶,如今他们已经换上了旅行的装束,这一程跑了超过两个时辰之久,前方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幽暗。
“真倒霉走了几个时辰也不见人烟,如今天色已晚,难道今夜又要露宿荒野?”饥饿疲惫的段熙云那干枯的双唇粘稠地张合着。
[“有美做伴别说荒野之中,哪怕是刀山火海也算美事一桩。”紫阳调侃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你这个不知饥渴的鬼魂自然不知我们这些大活人的感受,唉!真希望此刻徒具灵魂的是自己。”段熙云也用习以为常的挖苦口吻回应。]
[“良心当狗肺。”紫阳见段熙云一路上对官月瑶不瞅不睬,态度十分冷淡,忽而勾起了他自己内心尘封的悲伤往事,感慨地道:“莫负好光阴,惜取少年时,某日回首怕你会悔不当初。”]
“只知向北而行,也不知何时方是尽头?”段熙云情路未经波澜自然没将紫阳这句耐人寻味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笑置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不懈而求之。”并肩的官月瑶斗蓬下那张白玉无瑕的俏脸此时也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风霜。
段熙云明白官月瑶话中之意,见一个女子家也淡然处之,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再在这里唉声叹气的话实在太不像样,只能把吐到嘴边的晦气话硬生生吞回腹中。
两人又回复了原本的沉默,继续向未知的前方奔跑,唯余下紫阳荡气回肠的歌声环绕耳际:夕阳好兮薄西山,忘忧烈兮壶中寒,赤鳞利兮疥为锈,虞草美兮空枝留……
再行不久天色已全黑,所幸的是举目而看,见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一团幽幽荧光,这团淡淡的亮光在黑暗中显得那么朝气勃勃,为浪迹的人心房带来一缕融融暖意。
“前面有户人家,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段熙云狂喜,忙催马上前,见到是一家简陋的房屋,他把力度调节到很小,轻拍柴扉,只因见门户残旧疏落怕用力过度将其拍成一堆灶柴。
里面户门开处走出两个头发花白的龙钟老人,他们携手而出,提着微弱的灯光在窥探外面情况,显然是被段熙云这位冒昧的稀客所惊。
“老人家不必心慌,我们只是过路的旅人,望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在此借宿一宵,感激不尽。”段熙云当即礼貌的说明来意。
两老看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出眼前男女仪表不凡,心下放宽,热情地走出来开门,“原来如此,二位请到屋里来。”
进到屋内,老伯热忱奉上茶水,老婆婆知道两人肯定还没进食,就到厨房拿些食物来招待客人。
老伯深郁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两人,疑问道:“老汉虽然见识浅薄,但二位相貌堂堂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莫非是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的?”
“老伯恐怕有所误会,我与他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结伴旅行的朋友。”官月瑶从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猜测出他定是误以为自己与段熙云是瞒着家人私奔出来的一双情人,羞得她脸泛红晕,失措地解释着。
“似姑娘天仙般模样的人儿,普天下非公子这样的人物不能相配,故此才致老汉眼拙误会,望姑娘多多包涵。”老伯嘴巴上道歉,其实他心里压根就不相信两人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但他知对方女儿家面皮薄,才故意迎合。
[“有趣有趣,这小老头想象力真不赖,竟然把你与月儿姑娘当成了汉平县的多情书生与方二小姐。”紫阳双手青葱般的食指翩飞着碰在一起,在段熙云面前比出了成双成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