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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手肘轻戳商瑾的腰,耳语道:
“差不多得了啊。”
商瑾昂首轻哼了一声,脸色稍霁,伸手揽着慕凝九的腰,凤眸闪着挑衅的光,活脱脱一只正炫耀自己五彩羽毛的雄孔雀。
“嗯,有你们把关我也就放心了。风儿,你也不小了,我到时让大祭司挑个吉日,把你的及冠礼给办了,免得那些族中长老们天天跟我唠叨。”
“这事就交与我来办吧。”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众人齐刷刷看向殿门口。
一袭青绿长袍勾勒出来人笔挺如松的身形,墨色长发肆意翻飞,擦过线条柔和的脸庞,与黑夜融为一体。修长的指节上戴着一枚通体铁黑的戒指,被大拇指缓缓摩挲着。黑眸如同被细雨浸润得微凉的湖泊,流转间,似诱人靠近,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洛。”
“萧兄。”
“小洛啊,你来了。”慕斯想起刚刚自己食言的事,干咳了声,眼神略微躲闪:
“你是风儿的朋友兼师父,又熟悉流程,孤本意也是如此。不过……”他瞥了眼一旁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木长风,顿了顿,
“会不会过于劳累了?”一室五人,只有木长风被蒙在鼓里,他不解地眨眼:
“爹?萧洛他这几日也没干什么,有啥劳累的?”他一顿,似乎想到什么,转眼讪笑道:
“嗯……不过师父每日监督我练武,学习灵力,确实…确实不容易,这事,缓缓好了,缓缓嘿嘿……”
“木长风!”慕斯一拍桌子,倏地起身:这小崽子真不让人省心,幻族历代都只可能有一位王子降生,他就算再拖,也是板上钉钉的新王,这道理他怎么就不懂呢?
木长风闻声一个激灵,第一反应就是逃跑。刚迈出两步,后颈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给制住,萧洛固定住他的动作,淡淡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笑:
“徒儿这是要去哪?”
木长风试着挣了几下,未果,心下一凉。脸上立马换上狗腿的笑容:
“师父,我,我去趟茅房……哎…可能是吃坏了东西……哎呦咋这么疼呢……”
萧洛好笑地看着他自导自演,随即故作关心地道:
“莫不是为师做的菜不合胃口?那以后……”
“没有没有没有!”木长风连连摆手,咬牙腹诽:这小子仗着自己会做菜就为所欲为,他可是个王子,这样的压榨关系实在是太过分了!等日后本王发达了,看我怎么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他收起过于荡漾的笑,咳了声道:
“爹,我及冠后,是不是就可以去醴境了?”小时候总听那些族中长老说,醴境由凡人无形的欲望编织而成,相当于一个极乐世界。其内酒馆楼阁及山珍海味都无比真实,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有充沛的灵力支撑幻象。唯一遗憾的是,醴境内的东西是无法带出的,只有记忆得以保存。
“那是自然。”慕斯点头,随即皱眉心忖:风儿都多大的人了,还成天想着法子玩,以后当了王若还是这样,该如何让族中长老信服啊……他叹了口气。
“好吧!及冠就及冠,其他的,随你们怎么捣腾……我困了,睡觉去啦,晚安大家。”木长风打了个哈欠,感觉到脖子上的压力消失,用余光小心翼翼地瞟了瞟那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身影,见萧洛没有任何动作,故作镇定地转身,哼着歌快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唉……”慕斯摇了摇头,
“看来是有的操心了。”
……
青山环抱一池春水,碧蓝的天空上有个无比渺小的白点,紧接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对洁白的羽翼在阳光下闪着晶光,小巧的粉喙,配上豆大的眼珠,显出几分灵活聪慧。一双小爪蜷曲,随即紧紧抓住用金丝绣着仙鹤祥云的米白袖袍。尉迟轩取下绑在信鸽脚上的纸条,缓缓展开。
沈晚看到尉迟轩严肃地盯着手中寥寥数字出神,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尉迟,出什么事了?”
尉迟轩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青玉扳指,剑眉紧蹙:那日碰到蓝姨一行人后,他就书信给父皇,以找给澈下毒者为由离开了皇宫。父皇因上次宴会所做之事心有所愧,便也没说什么。可他大哥尉迟辉怎么会放过这个扳倒自己的绝佳机会?于是背地里拉党结派,说他找借口出去游山玩水,挥霍过度,而弃祁国子民于不顾。
这一月来,弹劾诋毁他的奏折愈发猖獗,若是再不回去,谣言流窜民间,他失信于百姓,就麻烦了……如今,黑法术一事涉及人群之广,已不是他所能预测的。别说照顾天下苍生,就是连保护澈,自己都无法保证做到。黑法术这股无形的邪恶力量,它无孔不入,无所不在,若是不彻底根除,等它从普通百姓一寸寸渗入神州大陆根基,带来的将是毁灭性的伤害。
“尉迟兄?尉迟兄?”北宫晗皱眉暗忖:以前从未见他如此,这是怎么了?
尉迟轩缓缓回神,半掩于袖袍中的手紧紧一握,便听他沉声道:
“我得回去一趟。”北宫晗眉一挑,随即问:
“是祁国出了什么事吗?”
尉迟轩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太久没归国,有人便拿此做文章,到处散布谣言,说三皇子自及冠后便无所事事,成日游手好闲,父皇已经几次因此事发火,再这样下去,后果难以预测。”北宫晗剑眉一凛,怒声道:
“岂有此理!你及冠离现今已过了三年,他们如此颠倒黑白,不是欺负人么?!”
沈晚皱眉,也轻声劝道:
“尉迟,你就放心回去吧,期间我们若是有所发现,会送信告知你。”
“尉迟兄,你弟弟的事有关黑法术,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们都会努力。祁国的事不能再拖。你回去,定要胖揍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一顿!带上我的份!”北宫晗握拳。
“嗯。”尉迟轩看见北宫晗眼中的怒火,深如潭水的眸中泛起一丝笑意,他伸手,用力拍了拍北宫晗的后背,随即朝沈晚微微颔首,道:
“谢谢你们。”
……
“姑娘,我们这到底……”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背着装满药材的木箱,抬头,看见了沉黑大匾上“明镜高悬”四个气势恢宏的金字。
“废话少问。”叶释瞪了他一眼,抱胸站立,后者接收到她身上散出的一股杀气,连忙噤声,心里暗自叫苦:自己这是惹上了怎样个姑奶奶啊……她昨晚打烊后找到医馆,出手就是一锭金子,说是要帮人看病。他廖元一见这诊费如此昂贵,以为要看的是不治之症,连忙拒绝,那小姑娘却说是刀伤,只是有两个要求:第一,给患者用最好的药材,保证他痊愈;第二,不能透露她的存在。这世道,做好事不留名,出手还如此阔绰的主真是不多,左判官到底是这姑奶奶什么人哪?
“吱呀——”
粉衣女子闻声,迅速躲到柱子后面,给那廖元使眼色。后者见左晟脸色略显憔悴地从屋里踱步而出,急忙迎上前去,抓起他垂在官服侧边的右手。
一道血红的刀痕狰狞地横在白皙的手指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虽然那姑娘早跟自己讲了左判官的伤势,可真的看到后,还是觉得心里一凉:左判官断案靠的就是一双手,而手上的痛觉神经较为敏感,这一刀的滋味定不好受……索性伤口没深及根本。究竟是哪个仇家干的?真太狠……
“左判官,您的手……这是怎么了?”还未等左晟反应,他从药箱中掏出一瓶早已碾磨好的草药,敷在伤口上,刚想用纱布包扎,就被一只手拦下。
“等等。”左晟皱眉道:
“您别急着上药,我可给不起钱。”
廖元的动作一顿,尴尬一笑,道:
“不用钱,不用钱!左判官,您这双手为我们百姓破了这么多案子,老夫感谢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再收您诊费呢?再说了,医者父母心,老夫自然是希望病人健康的。您若再不包扎,伤口化脓发炎就麻烦了。”叶释见廖元在给左晟包扎,紧蹙的眉微微舒展,她放轻脚步离开。
左晟正仔细地观察廖元的一举一动,左手无意识地敲击腿侧:这廖元生活清贫,靠自己的一手医术养活一大家子,平日里都是待在医馆,怎么今日跑到大街上来溜达,还偏偏溜达到这儿,撞见了他?他脑海中闪过刚刚见面时的场景,廖元是一看到他就抓住他的右手,可当时他的手是完全藏在衣袖中的,那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受了伤,还是在右手?他似是想到什么,黑眸一颤,抿了抿唇,装作不经意地与廖元攀谈起来:
“廖大夫医术如此高超,每天排队的患者应该不少吧?”那声音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诱惑力,让廖元不由自主地倾诉自己的内心。
“嗯,也忒折腾人了。一天下来是腰酸背痛,哪儿哪儿疼。”廖元从药盒中取出一把剪子,“咔擦”一声剪断纱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