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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是安顿好了,可是刘瑜就没那么幸运了,东厂的新址被田义安排在了玄武湖后面一片废弃的宅院里。这个地方实在是太别脚了,无论去哪儿都得绕着玄武湖跑半圈,出行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刘瑜心想这明摆着是田义给他小鞋穿呢,可这又是为什么呢,自己没什么得罪他的地方呀?就因为那天要给他送四个夜明珠的事儿?要是因为这,这田义也太…。
刘瑜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无奈之下,他只好一边派人暗中打探冯保的消息,一边给京城里的张诚写了一封信,他如实的告诉了张诚,临来的路上有人暗中保护冯保,所以没能结果得了冯保的性命。到了南京后又遭到了田义的非难,因为一切都不太顺利,所以冯保的事可能要稍微延后点时间才能办妥。
就在刘瑜满腹愁肠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却忽然峰回路转的出现了转机。
这日,刘瑜正在南京东厂新址的大堂内闷闷不乐的来回在屋中踱着步子。他一边心里掐着指头算着派到京城里面送信之人已经走了六天了,一边心情焦躁的不时的向屋外满是杂草的院落里瞟上几眼。
就在刘瑜有心无心的向院子里面扫视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郎海利和古生豪两个人急匆匆的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从两个人绷紧的面目表情来看,好像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郎海利和古生豪两个人已经撒出去好几天了,刘瑜派他二人去查找冯保的下落。
可让刘瑜没想到的是,一连几天的查找,冯保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刘瑜心中暗想不会是这冯保已经被田义给偷偷的收拾了吧。
眼见着今天天儿还没黑呢,郎古二人就急匆匆的赶了回来,难道是冯保的下落有线索了?刘瑜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就在刘瑜站在屋里脑袋里面胡乱猜闷子的时候,郎海利和古生豪二人已经进到了大堂之内。
两人来到刘瑜面前,又互相看了一眼,但是又都没马上说话,好像都在等对方先说似的。刘瑜看得着急,瞪着眼睛说道:“怎么都不言语呀?那冯胖子到底是死是活可有个确切的消息了?”
郎海利见问,就开口先说话了,他伸着脖子板着脸,一本三正经的说道:“公公,您猜猜我们哥俩昨儿个晚上看着谁了?”
刘瑜见他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心里不禁急的直个劲的冒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卖关子呢!火都要上房了,到底是看到谁了,你就直接说呗。我还当是找到冯保的下落了呢。”
郎海利近前一步贴近刘瑜的耳朵小声说道:“我们两个昨天夜里看到前锦衣卫左护法冷云了!”
刘瑜听了一愣,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瞪圆了一对晶亮的小眼睛问道:“你说谁?冷,冷云?不可能呀!这个王八蛋不是在周庄就挂了吗?你们俩是不是眼花了?”
古生豪见状在一边说道:“没错,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左护法冷云。我们哥俩不仅看的真真切切的,而且我们还偷偷的尾随着他找到了冯保的住处。”
“跟着冷云找到了冯保的下落?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冷云居然没死,不但没死,还跟冯保扯上瓜葛了?”。
虽说是冯保的下落总算是找到了,可是刘瑜此刻却说什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搞不清这云里雾里的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古生豪接着说道:“昨儿个夜里我和海利埋伏在守备大营的外面,意外的看到了那冷云从田公公的行辕里面出来了。于是我们二人就偷偷的跟在了他的后面,他出了城就直奔东门外的一个山沟子里面去了,我俩跟在后面一看,好家伙!原来那山沟里隐藏着一个不大的小庙。这冷云就是奔那个小庙去的,那冷云在庙里呆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就出来了,出来后又急火火的回到守备行辕去了。看样子好像是在来回的传递着什么消息。”
刘瑜听古生豪这么一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咝,怪不得这田义这么不待见咱们呢,原来是这冷云从中作怪。定是他把当年的事都告诉了田义。难道说那冯保就躲在那个山沟子里面?”
郎海利接茬说道:“公公猜的没错,今儿个天亮以后,我们两个又折回到了那山沟的小庙附近,在庙外的菜地边上,我们意外的发现冯保居然和一个小和尚在地里搂干草呢。我们打听了那个小庙叫云雀寺之后,就赶紧赶回来了。”
刘瑜现在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味,他一边在地上来回踱着一边不停的揉搓着双手,走了几个来回之后他猛地停下脚步,对着两个手下说道:
“妈的,还以为这冯保被田义给收拾了呢,没成想反倒跟他走到一块去了。这三个人纠缠到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八成就是冲着咱们几个来的,事不宜迟呀!既然找到了那冯保的落脚之处。咱们就赶紧找机会先把他给解决了,免得夜长梦多。至于那个冷云,等着收拾完了冯保,回头再去收拾他,这两个祸害一个都不能留。”
郎海利说道:“公公说得在理,既然是冲着咱们来的,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快刀斩乱麻,说干就干。今天夜里咱们就去那庙里结果了冯保…。”
“且慢!”
刘瑜突然挥手打断了郎海利的话语。
刚做完决定的刘瑜此时却又有些犹豫了,他忽然想起了来时路上的那些个藏在暗处保护着冯保的高手,这些人是谁?现在还在冯保的周围吗?
想到这些,他决定还是让郎古二人继续暗中观察冯保几天,等确定了没人保护他之后再下手不迟。
于是郎海利和古生豪两个人就又领着几个手下,继续偷偷潜伏到山沟里的云雀寺的周围,暗中监视着寺里寺外的动静。
一连几天过去了,郎海利几个人发现,这云雀寺除了冯保之外就是一老一小两个和尚,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得到了确切消息之后,刘瑜终于决定马上出手,先解决掉冯保。
这日夜里,刘瑜领着郎海利、古生豪、养子望舒以及二十几个手下。所有的人都换上了夜行服,又用黑布蒙了头面,带着家伙,悄悄的出了城,然后借着月色直奔东门外的云雀寺而去。
有郎古二人领路,没多久一行人就来到了隐藏在山沟里面的云雀寺的外围。刘瑜一行停住了脚步,俯下身子静静的观察着寺庙周围的动静。
冬日山里的夜晚阴冷阴冷的,除了寒风吹动树梢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之外,就是偶尔从山里传出来的一两声夜猫子的叫声。
刘瑜观察了一会,见寺庙周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满月,心中不禁暗笑:‘都说月黑杀人夜,在这深山老林里,就像今天这样的如银盘般明亮的月光下,杀人岂不照样无人知晓。冯公公啊冯公公,今晚对不住您了,你也休要怪我刘瑜无情,有那催命鬼张诚在后面追着,我不杀你,早晚也有别人杀你,早死早托生,您就一路走好吧。’
想到这,刘瑜向身后的众手下使劲挥了挥手,众人立刻就向那小庙悄悄的包抄了过去,刘瑜俯身跟在众人的后面直接奔着庙门的方向走去。
“??——”,就在众人眼看就要来到庙门外面的时候,刘瑜忽然听到一声好似拨弄古琴琴弦的声音。
这声音来的太突然了,在这宁静的夜晚更显得格外的刺耳。可能因为这声音来的太意外了,刘瑜觉得自己的内心突然随着这声沉闷的古琴声一起猛烈的晃荡了一下。
其实不仅刘瑜,在场的所有的人等都觉得自己的内心猛烈的晃荡了一下,大家瞬间就都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竖直了耳朵。
还没等刘瑜等人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古琴声忽然又响了起来。这回响起的并不是一声,而是一支完整的曲子连贯的弹奏了起来。
琴音高低错落,绵远悠长,但是却并不清亮,而是有些混沌。这混沌的琴音马上就让庙门外所有的人都忽然感到喉头发紧,呼吸困难,心中如百槌击鼓一般难受不已。
刘瑜此时脑子里面猛然清醒过来,大叫一声:“不好,有埋伏,快撤!”
刘瑜说完领着众人转身向山外的方向一路狂奔,刘瑜他们一路跑,这琴音好似长了眼睛似的,紧跟着他们身后一路追来。
伴着琴声一个苍老的声音拖着长音儿,从半空中幽幽的飘来:“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半夜深山里尾随着众人的琴声和这说话的声音如鬼魅般渗人魂魄。众人只觉得是三魂出窍,吓得是拼着命的一路猛跑,生怕落在后面被这说不上是人是鬼的琴声杀死在这荒郊野岭之上。
在众人逃出山沟的时候,那紧紧尾随着他们的琴音才突然戛然而止。失魂落魄的众人,跑的是满身大汗上气不接下气。
刘瑜喘着粗气回头问道:“都,都回来吧?有没有伤着的?”
郎海利连忙上前查看了一圈,过来说道:“回公公,都回来了,有几个都是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枝石块刮伤的,应该都没什么大事。”
刘瑜回头看了看众人,忽然变色问道:“望舒呢?我的望舒怎么不见了?”
众人互相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刘瑜的养子刘望舒果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