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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瑜说道:“田大人客气了,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都是宫中旧人,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田义说道:“既然如此,田义就斗胆直说了。田义不明白的是,这东厂在南京已经裁撤多年,不知如今为何又重新设立?可是朝中有人说起南京什么了吗?”
刘瑜心中知道这东厂虽然牛气,但是名声极臭,到哪都不招人待见。作为南京主事的田义有此疑问也是正常的。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田义知道自己是受了张鲸的排挤,因为京城里面没地方安置了,才把他赶到南京来设置东厂的。
他要既不露了自己,又把张鲸给装进去。自己既然斗不过那张鲸,那何不趁机在这给他拉点仇恨呢。
想到这,刘瑜眼珠一转说道:“唉,早就耳闻田大人为人刚正耿直,所以在下和大人也是一见如故。实不相瞒,果如田大人所说,自打冯保倒台之后,这东厂的大权就落在了张鲸张公公的手里了,田大人也是司礼监的老人儿了,想必这张鲸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田大人自然心中有数。张公公这人,人虽然年轻,但做事却老辣的很,想的也远,野心也大。张公公的意思是这南京远离都城,多年来一直疏于监管,所以在南京重新设厂,不仅可以使南京的一举一动尽在东厂的掌控之中,而且也会使东厂的势力逐渐辐射到整个江南。”
田义眉头微蹙说道:“哦,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倒也没什么,行正之人自然不用顾虑影子歪斜。刘公公旅途劳顿,还是早些休息吧。我这就让属下领公公去驿馆歇息。”
刘瑜见说,一边起身告辞,一边回头对候在身后的郎海利使了个眼神。郎海利急忙上前两步,把从怀中掏出的四颗大个的夜明珠捧到了田义面前的桌子上。
田义见状,站起身来指着桌上的夜明珠说道:“刘公公这是何意?”
刘瑜堆上笑脸说道:“刘瑜出来的匆忙,也没备什么厚礼,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大人笑纳。”
田义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正色说道:“还请刘公公马上把东西收起来,田义受皇上恩典信赖,谋职南京。田义来此一心为公,没有半点私心。刘公公有事尽管说事,法内合规之事,无须任何打点,田义都会秉公立刻办理。瓜连结党、徇私枉法之事,总算送个金山给田义,也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田义一边说一边指着桌上的夜明珠说道:“田义视此举是对我的莫大羞辱,刘公公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道田义的为人,所以这次田义也就不和公公理论,希望下不为例。”
刘瑜被田义突然的变脸搞的非常尴尬,他皮笑肉不笑的一边连忙点头称是,一边示意郎海利赶紧把东西收起来。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官至清则无利。’刘瑜闹不明白这田义是真的清正到了迂腐的程度,还是因为自己东厂的身份而故意作态给他看的。
刘瑜正莫名其妙的闹了个半红脸下不来台阶的时候,田义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说道:“嗯,我看了一下刚才的公文,说冯保也已经奉旨随刘公公一道来南京闲住,刘公公一会去驿馆的时候把冯公公单独留下就行了,他的去处我另外再做安排。”
刘瑜心中暗想,本想自己找机会收拾了冯保,看来现在不用了,早就听说田冯二人不合,看来这田义是要抢着收拾冯保了。这样也好,正好了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想到这,刘瑜假装略一犹豫,然后赶紧说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叫人把冯保给您带进来,另外,今日之事都怪刘瑜考虑不周,还望大人莫怪为盼,在下这就告辞了。”
田义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吩咐手下军官安排刘瑜一行前往馆驿休息。
刘瑜出了辕门,就让手下把冯保交给了守备大营的军卒,然后一行人随着领路的军官前往馆驿歇息。
冯保随着军卒进到里面去见守备大人,冯保并不知道这南京留守大太监兼守备大人是他原司礼监的太监田义。
当进到里面发现自己居然又落到了当年的死对头田义的手里,心里不免一阵打鼓。冯保心中暗暗叫苦,这刚刚脱离刘瑜的虎口,就又落入了田义的狼窝。
冯保深知这田义在司礼监是有名的不开面的犟驴。当年自己得势的时候,整个司礼监里面就属他田义和自己不是一条心,并且三番五次的上谏言弹劾自己。
好在当时冯保对田义也是有所防范,田义在司礼监又不同流合污,司礼监都是冯保的同党,大伙就都孤立田义,没几个人愿意理他。所以冯保的事情他也并不掌握具体的证据。最后那些谏言也都泥牛入海没了结果。
而冯保知道了田义一直在弹劾自己之后,也是挖空心思的想要找个机会收拾了田义,可是这田义太清太正,找了半天的把柄,却连根毛都找不到。再加上当时张居正不知为何,一直从中说和,劝阻冯保不要再难为田义。所以冯保拿田义最后也是毫无办法。
虽然当年两个人谁也没能把谁怎么着,但是冯保跟田义的私怨确是深深的结下了。现在冯保得知田义是留守大太监之后,心里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好歹离开了一心想要加害自己的刘瑜,转身就又来到了死对头田义的身边,这可真是刚迈过高坎就又落入了井池呀。
就在冯保提心吊胆的站在大堂的阶下,呆呆的看着田义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田义已经面带笑容的从里面走了下来。
田义走到冯保身边,伸手拉住了冯保的手,他一边拉起冯保的手一边说道:“来来来,冯公公,莫要拘谨,随我一同到屋里坐坐。”
然后拉着冯保一起走上大堂。
田义越是面带微笑的拉手示好,冯保的心里就越是没底,他搞不清楚这田义的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田义拉着冯保进屋落座,田义回头说道:“给冯公公看茶!”
田义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汉子手捧茶盏来到了冯保的面前,然后低头双手奉上说道:“冯公公请!”
冯保刚才乍一看到此人,就觉得有些面熟,现在再一听他说话的声音,冯保不禁吃了一惊,他一面伸手接过茶盏,一面偷眼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之人。
冯保看罢之后,险些把手中的茶盏失手掉到地上,他脱口说道:“你,你,你不是已经在周庄阵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