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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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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报告的余禾光一边让大船加速前行,一边布置护卫手持弓箭紧急向船尾集合。可余禾光刚刚安排好让大船快速行驶,这大船却像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慢慢的停了下来。

    余禾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湍急的水流,别说没下锚,就是下了锚再加上缆绳也不见得马上能停下来。

    直到听到水手们的惊叫,趴在船舷上的余禾光才惊奇的发现,原来大船的四周竟然被离水面三四尺高的一条长长的水龙紧紧的锁住了。

    锁住大船的是龙尾和龙身,而龙头居然立在追上来的一条小船之上。白白的水龙上面的一对猩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府的大船。

    大船船尾上有几个胆大的护卫对着龙头拉弓就射。可箭还没等射到龙头,只见水龙突然大嘴一张,一股巨大的水柱冲着大船直喷过来。箭镞被水柱反卷着射回到了大船之上,船尾的几十个护卫和水手被水柱冲倒了一多半,其中还有几个被反射回来的箭镞扎伤。

    就在大家都在关注着惊人的水龙的时候,其他的小船已经快速的围拢了上来,船上的劫匪伸出飞抓抓牢了大船,然后手持刀剑顺着飞抓的绳索快速的攀爬上船。

    长史余禾光已经被水柱喷倒在地爬不起来了。随船护卫首领李虎急忙指挥护卫和水手分头阻拦登船的劫匪。可大家刚刚爬起来,还没等跑到劫匪面前呢,就又被水龙不停的喷出来的水柱给击倒在甲板上。

    李虎躺在船上急得大喊:“砍脚,砍脚”。

    于是平日里龙威虎猛的王府护卫们都像翻了盖的乌龟一样,躺在船上对着刚爬上来的劫匪的下三路挥动着刀剑。

    眼看着劫匪陆续就要都登上大船了,可王府的护卫们还是爬不起来,因为谁起来,水龙就喷谁。

    余禾光趴在甲板上心想这回可完了,即使现在不死,回去也没法交差了。就在满船的王府人员都觉得马上就要完蛋了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突然所有的人都听到从半空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如神兵天降一般,手持短剑。头朝下脚朝上的从天而降。

    这人来的太猛太快太突然,所有的人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他手中的短剑顺着水龙的龙头直接就刺了进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水龙化作了一股冲天的水花以后就再也不见了。水龙所在的小船也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冲力掀翻在江里。

    随着水龙的解体,大船突然像松了绑的毛驴一样,猛的向前巨烈的颠簸了一下以后就快速的顺流启动了。爬上船来的劫匪还没等站稳,瞬间就都被重重的颠倒在了甲板上,好几个劫匪还都被摔伤了。而王府的人员反倒都没什么事,因为大家早就一直在船上躺着呢。

    情况就这么戏剧性的急转直下了,劫匪们见水龙突然消失,立刻都惊慌失措的爬起来就要跑。可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李虎早就从甲板上跳起身来,指挥众护卫和水手一起动手,把爬上船来的劫匪打得是屁滚尿流。其他还没来得及爬上大船的劫匪驾着几只小船,飞快的向下游拼命的逃去。船上的弓箭手毫不客气的用弓箭又送了他们一程。

    除了留下了五六个活口之外,剩下的劫匪尽数被杀死以后扔到江里喂了王八。

    护卫们打捞在战斗中落水的兄弟的时候,看到了漂浮到水面上来的梅武艺,梅武艺虽然已经昏厥过去,但他的手中依然牢牢的握着剑柄,而剑身则插在了一个干瘪的老头的头颅上。把用宝剑连接在一起的两人打捞上来之后,大家发现梅武艺还活着,于是赶紧把他擦干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以后抬进船舱。然后又给他盖上暖被,以便让他尽快恢复。

    而梅武艺的短剑上插着的老头,经被俘的劫匪仔细辨认,就是他们的首领翻江龙。只是让他们有点想不通的是,这翻江龙不知为什么死了的时候看上去比活着的时候老了那么多。整个面皮都抽巴成干桔子皮了,而他活着的时候还是个红光满面的中年人。大伙心想可能这妖怪死了都会有很大的变化吧。

    余禾光和李虎对俘获的劫匪做了简单的询问之后,就在穿出山谷的下游把他们连同翻江龙的尸体一同移交给了沿岸的官府。然后继续顺着运河往长江方向行驶。

    余禾光在从梅武艺后背摘下来的包裹中找到了一块进出紫禁城午门的腰牌,上面刻着:锦衣卫北镇抚司右营张保,再加上梅武艺当时穿的是锦衣卫的飞鱼服,所以这满船上的人就都知道了救了他们的天兵天将原来是朝廷的锦衣卫,而且这个锦衣卫的名字叫张保。

    而现在昏睡了整整六天才醒过来的梅武艺,并不知道自己那天歪打正着的纵身一跳居然救了一船人的性命。自己从一个因为失去恋人而不想活着的窝囊废,突然华丽转身,变成了一个自天而降的大英雄。

    跟着余禾光一起进来的李虎看着醒来的梅武艺又继续说道:“张保兄弟,多亏了你那天的神兵天降啊,不然我们说不准都得喂了运河里的王八了。哈哈哈哈。”

    后面跟着的众人一起附和着。“就是,就是,多亏了张保壮士了。”

    梅武艺看着说话的这个络腮胡子大汉和其他几个人,心中有些纳闷:张保兄弟?看他们说话的样子是把自己当成张保兄弟了。他们为什么没问自己叫什么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呢?还什么不是张保兄弟,大家就得喂王八了。看来准是这叫张保的救完了人,自己就走了,而这些人误会的把自己当成张保了。

    梅武艺这正琢磨着呢,余禾光转头对一个护卫说道:“把张壮士的包袱拿来。”

    一个护卫把梅武艺的包裹和短剑拎过来放到了梅武艺旁边的小炕桌上。梅武艺这才忽然明白了,原来一定是他们看了自己包裹里面的那块刻着张保名字的锦衣卫腰牌,所以才误把自己叫做了张保了。

    余禾光看着梅武艺问道:“张壮士,你那天可是特意埋伏在那里准备伏击那个妖匪翻江龙的吗?”

    梅武艺不知道他说的伏击翻江龙是怎么回事,所以就摇了摇头。

    余禾光又继续说道:“那你一定是执行其他任务碰巧遇上的了?”

    梅武艺心想这些人也都是官府的人,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那个包袱里的东西还有自己身上穿的锦衣卫衣服都是怎么来的。先顺着他们的误会往里面钻吧,等下了船,再慢慢找机会跑掉。梅武艺一边寻思怎么回答才能不被识破,一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余禾光见梅武艺点头,有些动情的回头对众人说:“这真是天意呀!上苍不亡我吉王府的众人!在我等就要临危受难的关键时候,上苍派了张壮士救了我等众人。我等众人真是感恩不尽呀!”

    众人也一片唏嘘之声:“真是天意,真是天意呀。”

    余禾光转回身来接着问梅武艺道:“张壮士那天是执行什么任务呀?”

    梅武艺只张嘴说出了个“周庄”两个字,脑袋就卡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余禾光见梅武艺只说了个周庄就不说了。心想这一定是大内执行的什么机密任务,这张保无法当着这一屋子人说。所以余禾光赶紧回头跟众人说:

    “咱们大家都先回去吧,让张壮士先好好休息休息,等过两天他身体恢复好了,大家再来陪他来聊天吧。”

    众人都转身陆续出去了,余禾光一边吩咐让人给梅武艺拿来些吃的,一边也和众人一道离开了船舱。

    在船上众人的悉心照料下,没过两天梅武艺的身体就完全恢复了。梅武艺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昏睡了六天,只是因为梅武艺自打失去周鹤以后一直也没休息好,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再经过那么高的高空降落以及猛烈的撞入水中以后的一种正常调整。那天的事情非但没对梅武艺造成什么伤害,反倒是梅武艺把翻江龙的内功真元都吸到了自己的体内,对梅武艺的固本修真都有了大大的好处。

    梅武艺其实应该感谢周鹤的那把短剑,正是那把短剑在那一瞬间刺破了翻江龙的头顶的命门百会穴,而翻江龙体内的真元都顺着那柄短剑被梅武艺吸到了自己的体内。

    梅武艺现在每天都会和水手护卫们一起站在大船的甲板上,一边看着长江沿岸秀丽壮美的风景,一边听着众人讲述着各种有趣的经历。在和众人的闲聊中梅武艺才终于知道了那天自己是如何杀死翻江龙,并且救了整船人的详细经过。而王府的护卫们更感兴趣的是皇城大内的锦衣卫们的传奇经历和他们那神奇的武功。

    至于经历,梅武艺只好用不可泄密相搪塞,而关于武功,梅武艺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让王府的护卫抓住自己的手,因为梅武艺知道他只有吸人真气的这一招还拿得出手,而别的则什么都不行。好在吸人的这招在沧州运河的船闸那里,他已经通过跟刘五的接触初步学会了控制自己体内的那种**,也就是让护卫们刚刚觉得自己魂飞魄散的一霎那,梅武艺就及时控制住。

    船上的护卫们由于不信别人的感受,所以纷纷过来找梅武艺体验,而这样一来,恰恰使梅武艺对体内的那种力量的控制变得熟练了起来。

    李虎听众人描述了以后,觉得众人说得神乎其神,不值得一信。就也来找梅武艺试了试,这一试差点把李虎魂都吓飞了。心想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居然能有这么高深的内力,看来这大内锦衣卫名不虚传、果然厉害。

    吉王府的大船逆水行驶在长江之上,江岸上几十个纤夫拖着长长的绳索拉动着大船缓慢的前行。沿岸的风光忽而是山村田舍,飘荡着炊烟袅袅。忽而是青山叠嶂,满眼的碧绿直插云天。

    而每每遇到水流湍急或是险滩暗流,岸上的纤夫们就一边拉紧绳索一边齐声高唱着纤夫号子,而船上的水手也都一样,一边摇桨一边和岸上的纤夫们一起唱和着:“水娃子出生喽嘿——船巴子使劲拽喂——喽嘿喽嘿喽嘿——水娃子满街跑喂——船巴子使劲拽喂——喽嘿喽嘿喽嘿——水娃子讨婆姨喂——船巴子使劲拽喂——喽嘿喽嘿喽嘿——”

    梅武艺眼睛看着光着脊梁打着赤脚,奋力行走在河石之上的纤夫。耳朵听着山谷中回荡着动人心脾的纤夫号子。胸腔里嗅满了江水混杂着沿岸青草的清爽味道。

    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的梅武艺此刻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胸豁然开朗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暂时从对周鹤的极度思念而产生的痛不欲生的伤痛中渐渐的走了出来。他知道,他要像着这些个逆水行舟的纤夫们一样迎着困难坚强的活下去,他要找到机会练成一身真正的好功夫。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那个害死周鹤的刘姓太监,他要为周鹤报仇。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梅武艺和船上的水手护卫们相处的越来越融洽了。一个手巧的护卫还用苇篾为梅武艺做了一个能遮挡住半张脸的面罩,带上面罩以后,护卫们惊奇的发现,眼前的这个年轻的锦衣卫在挡住了那半张可怕的面容之后,居然是个长的让所有男人都嫉妒,让所有女人都心动的小美男子。大家嘴上不说,心中都多少对梅武艺的那半张可怕的容貌产生了无限的惋惜。

    大船在长江中逆水走了十几天后就到了鄱阳湖,出鄱阳湖进到湘江,转而就到了长沙城下。船到了码头早有吉王府的人员前来接应。

    长史余禾光率领一众人等,下船换马,物资装车。然后在一队胸前绣着大大的吉字的皮甲护卫的引领下,进到了长沙城。

    梅武艺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完全康复了,所以余禾光就安排他和众护卫一样骑在了马上,梅武艺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骑马。在村子里的时候,梅武艺骑过牛,骑过骡子,甚至小时候还偷偷的骑过羊,骑过猪。可现在胯下的高头大马,梅武艺还真是头一次骑,骑在马上跟随众人进城的梅武艺,此时是既兴奋又紧张。

    当看到那高高的青灰色的城墙的时候,梅武艺觉得自己的心跳明显的开始加快了。梅武艺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进过城,即使离周庄很近的沧州城,梅武艺也是听从沧州回娘家的大姐讲述的。梅武艺也曾幻想有一天能去城里看看,看看大姐跟他描述的宽阔的马路和天天都像农村赶集般热闹的繁华的街市。现在这个愿望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实现了。

    梅武艺跟着马队进了高高的城门,让梅武艺惊奇的是城里的地面上居然都是青石铺路,骑马走在上面,跟农村里那人稍一多就尘土飞扬的土道的感觉完全不同。梅武艺边走边听着马蹄上的铁掌落在青石上面发出的清脆的碰击声,就像在自己的心里敲响了一面悦耳的但又说不上来名字的好听的乐器。

    长沙城里热闹非凡,抬眼望去,米面铺、衣帽铺、绸缎铺、甚至还有棺材铺,鳞次栉比的沿街排布。炖肉的香味、煮面的香味、还有炸面活儿的香味,各种香味是扑面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卖猫的、卖狗的、卖馄饨的、卖豆腐脑的,各种南腔北调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沿街的各种各样的亭台楼阁是高低错落,街上男女老少的行人的服饰也是五颜六色。

    梅武艺骑马走在街上,不停的左顾右盼,看着热闹,听着吆喝,只看得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只觉得眼睛耳朵都不够用。

    就这样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猛然间不知何事整队的人马突然都停顿了下来,前排的人都从马上跳了下来,低头叉手伫立在马前。

    梅武艺光顾着看热闹了,所以不知不觉的也骑马挤到了队伍的前边,等着人家都下马站好了,他还端坐在马背上呢。

    梅武艺侧脸仔细一看,只见前面一对手持清道旗的铁骑开路,后面响节啪啪直响,原来是一队马队从侧面疾驰而来。看到众人都站在马前致礼,看样是个什么大人物来了。等马队眼看就要到梅武艺的面前了,梅武艺这才反应过味来,自己也应该像众人一样下马致礼。本来梅武艺就不太会骑马,这一着急,梅武艺竟然直接就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狼狈不堪的梅武艺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等站稳,就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面前驶过,马车上带着华丽的伞盖,伞盖的顶上是一圈漂亮的羽毛。伞盖的四周垂下来一圈白色的纱帷。纱帷的褶饰上还挂着叮当作响的铜铃。虽然看不清车子的里面的人,但梅武艺清楚的听到马车从自己身边驶过时,从车里传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咯咯的笑声。

    待到大家翻身上马,队伍又重新出发。梅武艺才从王府护卫的嘴里得知,刚刚过去的是吉王的女儿龙阳郡主。原来这吉王在继承吉王封号之前的封号是龙阳王,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吉王了,可是大家还是习惯的管他的女儿叫龙阳郡主。

    梅武艺随着大队人马又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前面赫然出现了一座巨大的五檄石坊,石坊的上面写着鎏金的四个大字——“藩屏王城”。

    过了石坊,前面又出现一座比长沙城的城墙还高的巨大城池,正对着石坊方向的南门上方写着“端礼门”。队伍并没有从端礼门进入,而是继续左转从东面的体仁门进入城中。

    同行的李虎悄悄的告诉梅武艺:“王府到了。”

    梅武艺看着吉王府雄伟的城墙和高大的朱漆城门,心中不免暗暗的惊叹:“这王府是城中之城,居然比长沙城还气派,看这个架势,王府的地域怕是占了足有半个长沙城”。

    梅武艺猜的没错,其实这吉王府确实占地超过了长沙城的一半。府**有三宫五殿,房屋八百余间。楼台宫阙,亭榭池塘是应有尽有,宛如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紫禁城。自首封吉王朱见浚到现在的吉王,已是历经五代。城中的建设也是越来越趋完善。

    进了王城之后,余禾光让手下安排梅武艺在王府中高级馆驿先行住下,自己则和李虎一道进宫面见王爷述职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