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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病房整洁干净,床单和被套都经过了消毒,洁白柔软,床头柜上摆着鲜艳的花朵,明丽的粉红让单调色彩的病房内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向窗外望去,能看到摇摆的树叶和枝干,舒缓精神而且调整心情。
经过专门的布置,急诊病房充分考虑到了病人的心理上的消极因素,并在作用于身体的药物手段之外安抚病患的心理状况。
安妮穿着宽松的白大褂,握着一个记录本,头发束成了个清爽的金色单马尾,和善可亲地和克劳蒂亚交谈着,了解着克劳蒂亚的情况。
虽然安妮对克劳蒂亚的身份并不如紫了解得那么清楚,但对于她来说,克劳蒂亚也是个有参考价值的病患,因此了解下是很有必要的。
而安妮和紫的职位虽然是由暗示得来,但安妮扮演起女医生这个角色来,还真是没有丝毫的违和感,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贵气质更让旁人倍加仰慕,紫跟在安妮身边时,都能感觉不少男医生粘滞不去的视线,甚至还有想从紫这里打听安妮的情报的,紫自然是尽数谢绝了。
不过让紫有些无奈的是,暗示和魅惑魔术尽管紫掌握得还不错,但在人类社会中,总不可能持续地使用此类的魔术,不然定会产生引起关注的异常状况,所以只要不是胆大到直接来骚扰的,也只能使用普通人的手段应付。
实际上,操作记忆的此类魔术引起的疑点也不小,就是被操作者本人也可能会突然回想起记忆,所以安妮的医生身份在档案里都是有据可考的,暗示更多是引导医院的同事和上级接受她的存在,这样即使以后回想起来记忆,也不会认为是疑点,而只会认为是记忆的遗忘而已。
本地毕竟是教会势力庞大的地区,所以安妮不得不谨慎为上。
“嗯,头脑依然疼痛吗,那是高烧的影响,烧退了就会舒服的,还有小腿的流血不止……”
克劳蒂亚很配合安妮的工作,安妮不时地记着些文字,紫安静地待在她的身边,尽量不让人觉得不快的观察着病床上的女人。
克劳蒂亚的脸色惨白,发色惨白,衬着白色的患者服和右眼的白色眼罩,白得凄凉而衰弱。
只有脚上绷带处的血红,触目惊心。
看上去就可以判定她的生命气息衰弱。
不过生命之火却还没有完全衰弱下去,在她的脸上并没有放弃的神情,而是想要继续努力活下去的神采。
即使被病魔所侵蚀着,她也努力想要露出笑容。
是为了某个人吗?
紫不禁想起了克劳蒂亚和言峰绮礼的婚礼。
也许她想要拯救言峰绮礼,而对于言峰绮礼,她也是最后的尝试了吧。
只是已经深入灵魂的罪恶,是无法洗去的,就算把言峰绮礼重新塑造成圣人,那也不是原来的他了。
“请放心,克劳蒂亚女士,一个星期的抗感染治疗后,您就可以出院,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安妮以令人安心的语调说着,合上了记事本。
“谢谢您,医生,愿主保佑你。”女人微笑着,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着。
安妮顿了顿,主是不会保佑她的,如果有可能,相信主会更愿意降下天火和雷电来审判她。
此时门外有名年轻的男医生走了进来,很是热络地打着招呼。
“安妮医生,还在为克劳蒂亚女士的病情担忧吗,昨晚抢救了一晚上,既然病人平安无事,你应该休息下了。”
“接下来就拜托你了。”礼节性地回答了后,安妮自顾地走出病房,只留下男医生尴尬地站在那里。
紫没有任何迟疑地跟了上去。
接下来,安妮每天都会定点去克劳蒂亚那里巡视一圈,不过,类似之前的搭讪情况,倒是没有出现了。
显然是医院的同事们对安妮的试探行为,但安妮冷热不进的反应,使得他们也有些畏缩,不过魔术师的世界本来就与普通人界限分明,如果真要越过线,迎接他们的可绝不会是美丽动人的鲜花。
言峰绮礼这些天来也定时看望着他的妻子,尽管紫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冰冷,但在克劳蒂亚身边,却是想要表示出关心的态度。
这些强行挤出来的柔软表情,相信以后也是见不到的,不过为了不引起言峰绮礼的警惕,紫只能很遗憾没能拍下这些表情的照片。
而给克劳蒂亚的药品,也是渐渐由紫去送了。
紫在送完药物后,会帮她整理下房间,然后才会离开,由于克劳蒂亚病情的严重性,所以也是少见地采取了吊瓶的治疗方法,这些也都有紫代劳了。
克劳蒂亚除了表示感谢之外,一般都是沉思或者祈祷中,简直就像最虔诚的信徒,不过在出院前地那天早上,她却和紫搭话了。
“孩子,这些天来感谢你的照顾了。”克劳蒂亚慈爱地看着紫。
她看着言峰绮礼的时候也是如此,将他视为一个孩子来爱和拯救。
在最深沉的绝望里,女人却拥有成为圣母的光辉。
“啊,这是我该做的。”紫标准化地回答着。
“这么小就能将你的善意传达给他人,以后能传播的荣光会是更多吧。”
“虽然我不是主的信徒,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尽我所能。”紫不着痕迹地和教会划清着界限。
不过在不影响自身修行及安危的情况下,紫确实愿意以医术令病人减少伤痛。
“嗯,我的丈夫也是这样,我一直相信,他沐浴着主的光辉,心中定然藏着爱意。”克劳蒂亚笃定地说着,毫不怀疑。
“是那位教会的修士吗……他对您很是关心呢,是个体贴的丈夫呢。”紫强忍着不适,违心地说着。
想要反驳,但是看着克劳蒂亚不容置疑的视线,紫就没说出口。
“还不够呢,他的愤怒和痛苦,我都能感受得到,不过治愈他心中的伤痕,是我这副身体最后的幸福,他会爱我的。”
克劳蒂亚对紫诉说着,脸上表情近乎神圣。
紫没有答话,他很疑惑克劳蒂亚为什么会这样对他倾诉这些。
或许只是单纯地表达下自己的愿望吧。
克劳蒂亚抬起了头,微笑着看着紫,要求紫剪下了她的一缕头发,放在手心里递给了紫。
“我能感觉到你的特别,孩子,这些就当做纪念送给你吧。”克劳蒂亚轻轻地抓起紫的手腕,将头发放入了他的手心。
然后恢复了沉默,只是柔和地看着紫,目送着他离开。
紫有些不解,但还是将头发收好,放在了一个小盒子里。
一个月过后,忽然有跨洋的信件从时钟塔传递了过来。
是橙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