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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围祭当然还要继续,就这么回去倒像是苗家理亏了似的。清晨拔营向山峰,招呼也不打,留个空荡荡的营地晾一晾他魏家,算是小小的惩戒。但愿魏家识相,再敢来纠缠,万寿山庄可就不只是好客了。
其实,咱魏六爷一宿就没踏实喽。大半夜被痰堵了三窍,啊哦呃地炼了好一阵汉语拼音,那叫一个字正腔圆。朦朦胧胧之间,看见一轮明月照在崖上,一对狗男女依偎在一起,跟闹皮影戏似的,怎么就这么眼熟?那会儿,六爷真不信自己还能分出公母,所以宁愿那是幻觉。等日上三竿,头顶的车厢板还在转悠,他发现昨晚所见竟然全是真的。
两个服侍他的家人摆个臭脸,模子都像一炉出的。但凡自己喝高了乱七八糟,他们就是这副要死不死的神情,偏偏又不去死。那些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凑成完整的画面,简直惨不忍睹。完了,几年铺陈都白搭了,高大上的形象还咋挽救?整个人颓废得不想动弹,湖对面空空的营地更让人悲催欲死,反正死不死的小苗才不稀了看一眼......。
远处传来一阵急迫的马蹄声,那是魏府传信的快马,这位患得患失的大少爷才缓过味来。明明两家势同水火,老爷子还偏要也住在万兽山庄。估计这会儿老爷子都知道了。
这下九曲城的沙家得意了,据说他家的十四丫头貌若天仙得一塌糊涂?好像雷公电母也是天仙来着...。奶奶的,怪就怪彭家的假酒劲儿太她*大,以后再也不碰这东西了,真耽误事儿啊。
一队人马如愿换成了同路人,可对某些失落的人来说,未尝不是新的折磨。小苗和阿呆顺理成章的腻在一起,其行其状也没比平日里亲热,却多了点心有灵犀的小炫耀。勾勾搭搭地,让某些人心里犯酸,眼睛刺痛。
这里少东主最大,慕容氏和仇管家还没做家长的资格。好在这一对还晓得分寸,众目睽睽的倒也相敬如宾。
小苗这会儿拨弄着战利品,一颗一颗把玩着,爱不释手就是如此不嫌麻烦。还微微侧着身子,那副光景好像怕谁来抢回去。当初那个最佳合伙人不见了踪影,多了一个想往炕洞里藏家用的小媳妇。
可以预见,某位呆爷的一切迟早会被烙上她的印记,就像苗家圈养的灵兽屁股。凉爽的风中,隐隐传来烫伤的哀鸣和烧烤过后的渺渺轻烟……。
魏家的座驾里,依然弥漫着难闻的酒气,魏小六代答不理地听着二管家絮叨,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老爷让我告诉少爷,今年的天气太反常,早该落雪尺八厚了,可都这时候了一场还没下,估计明年春旱加上倒春寒是一定的了...。家里要防备兽瘟、囤积饲料,蓄栏的幼崽禁不起折腾......。咱家在北方的生意也很不对劲,突然多了很多订单,几个新主顾来历都不明,全家都在忙活着,所以再三让您安分些。几大掌柜这时候还没走,估计就是为了这件事...。
还有.....还有就是沙家的千金小姐也到了城里,老爷吩咐您赶紧回去。还说:这次要是再出了岔子,开春就送您去衍丰书院,不拿了名爵就别回来”。
魏六听到这里,头疼的足有两个大,烦躁道:“好好好!爷还就宁可去书院,不就是五年吗,好过在家里被人牵着走。去了老子还就不回来了,到时候管他是谁家的闺女,爱娶让他们自己娶去。这下总该逞心如意了吧?”
管家知道他在说气话,哪敢接下茬。小心的在面前几案上留了一张画片,就想退出去。
那画上有一女子,侧身而坐只露出半张轮廓,还用团扇遮去了口鼻,甭问、一准就是那沙家小姐喽。
魏六爷心情正无着落,勃然大怒曰:“瞅瞅!一看就是个丑八怪,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地,能好看到哪去?不用问,爷的命牌一准都换过了吧?那还问老子干嘛?沙家也是,灵石堆的山一样,还至于向咱家兜售闺女?<a href="mailto:....@#@#@#!!!">....@#@#@#!!!</a>还叫什么沙千金,不如叫杀千刀好了。”旁边一个仆妇小声嘀咕道:“杀千刀是她二哥,她家老大叫沙千里”。
管家无可奈何地退出了车厢,心里这个来气:“都当自己是个宝,天仙都配不上。要不是大夫人厚着脸皮求沙家,人家小姐是大风刮来的?这次女方亲自跑来验货,您自己小心些才是正经吧。”
来路上已经有别家队伍进山,只有魏家的车帐向南来,逆流而动不光是卓尔不群,更多的还是丢盔卸甲的落寞。
“常言道:出门要小心,跟谁在一起更要慎重,尤其说话务必注意分寸,能不说就不说......别怪我没提醒妳,直肠货大多没个好下场”。方九娘狠狠地提醒了莲儿一通,就差没自己跟着去了。
小女子觉得家主有点小题大做了,喝个下午茶而已啊,咋还上纲上线地,一帮姑娘小姐也能折腾出龙叫唤?再说,打扮了这么久还不让出门,脖子都酸了。天气凉爽得不行,弄一把团扇多矫情?身后这两个体面人走哪跟哪多别扭?前呼后拥地架势,我又不是您亲妹子,再说...再说摆弄了那么久...人家要小解啦。刚嘟囔两句,后脑勺上就挨了两记爆栗,宾钗又歪掉还得重整河山,尿急亦更甚......。
她还不知道,受邀是件风光的大事。只是近期丢了工作正觉气闷,出去走走也好。况且,那份叫雾里看花的读物很有趣,完全是封仙城里的大家指南。
千江之地,沃野万顷,地势疏况平坦。城中心的繁楼,就修在为数不多的丘陵高处,虽只三层,视野却极为开阔。这座建筑附带着不小的园林,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弥足珍贵。推开窗,千家万户的屋檐楼宇尽收眼底。繁华的街景之中,独一处幽静去处,更显出主人的不凡。与其说,传帕印社的茶局很出名,倒不如说这座繁楼名声更盛。
这片殿宇由悬济堂出资兴建,前后历经多位神君,从未更名易主,彰显的是真正的名门底蕴。提起这栋楼的来由,但见园中繁花似锦就知一二。这时节,折桂花开得正好,不以艳丽为胜,浓香却经久如新,满眼满树的白色小花浩若繁星。
这里历来有兴办女子会馆的传统,首任发起者正是悬济堂的大小姐。之后数千年,无论倡导者出自谁家,名称叫什么,宗旨必与悬壶济世的仁者之心相称。
说起排名稳居第四的悬济堂,大陆修者对丹药的依赖当然是主因。但凡战乱年代,哀鸿遍野之后必是瘟疫流行,医者是仅有的希望,也是最后的慰藉。
故此,悬济堂在八宗里的地位不光是打出来的,却更加顺理成章雷打不动。就算没病的,谁保准一辈子都健康硬实?只要修者还想长生不老,就永远是缺医少药的年代,才没人会和大夫过不去。
(都说社会的文明程度,往往和某些职业的受尊重程度休息相关,比如医生和律师这两位大能。
生了病不一定都能治好,好像治不好的概率也挺大。可有病必须治,治完病要有份财帛聊表心意,那是人家的劳动所得。而且还要真心感谢,这是修养跟礼貌。求医问药,要求要问,所以医者首先是先生是老师,自古如此,是铁规矩。
而对医者的约束,唯有良心二字,这比医术高低、见效与否都重,却是古理,是人品。这就值得玩味了。后世讲求的是契约,可不完全是良心,那么纠纷更显尖锐是必然。各退一步在理,可为啥是我退你进?既然重契约,那么光引导当然不行,患者家属有质疑的权利,医护当然就有解释的权利,青红皂白是要分的。这个渠道必须是唯一且法定的,而且是医患双方在现行条件下的统一标准。
否则,一定乱象丛生。越含混的契约越多矛盾,更何况事关哀嚎中的人命,脚趾头都明白的道理。偏偏后世里的奇葩事竟然常态了:
私立的态度好,就是贵;公费的药开得就多,还大补,关键是有人买单;给红包的真心痛钱,人家不收吧,还挺闹心;越信得过的医院人越多,矛盾也越多,你到底是信得过还是信不过?
于是患者和家属超不平衡,有钱有人有医保,恨不能把医院当后宅。没钱人更焦躁,视其他患者如草芥,当所有医护为寇仇,要治必须我先治,治了必须要治好?你按没按正常程序我不管,没按我说的就不行。血管瘪不是俺孩子的错,错的是妳技术糙,医德有木有?先打过才知道。
一时间,是不是酒后都闹人来欢,比儿女都任性。遵医嘱人也会没,不遵医嘱没的更快,科学还没万能,这里依然是尽人事凭天命的世界。如果对良心失去信心,那么就请相信秩序。和谐社会、中国梦啊、还是玄幻里的世界最靠谱。)
这些年,八大家里的年轻女眷轮流在此组团,如今又轮到悬济堂桂家。这个姓氏最怕人家问贵姓?一问一答间会有小惊喜,可能生活里的意外总是太少吧。
今年负责出面的是二小姐桂仁美,年芳十四,一直待字闺中。繁楼所在的院落连着悬济堂本家,离她的闺房仅一园之隔。桂家凭借在八宗里的好人缘,经常有其他家的女眷来往,更亲厚些的还会住在桂府,盘横不去。
桂家女子嫁的都很好,由于懂医术,在夫家内宅都很有地位。如此一来,桂家人与幸福之间好像建立了某种联系。这让身边的姐妹们不自觉的都想沾染一些。当然,分享本身也是快乐的,于是很多岁月里,桂家的女眷们对这些小团体都很热心。
传帕印社无偿占用了人家的楼,当然要拉东主坐镇才说得过去,让人不禁联想起大观园中的海棠诗社,凤姐不会作诗也不可缺席。
今日,未出阁的小姐们占据了三楼,陪小姑子小姨子来的少夫人们涌进了二层的雅间,各家内宅里体面的妈妈们候在一层,整栋繁楼被群雌充塞得满满当当。
一时间,香风拂面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当上官莲儿从花团锦簇中穿过,虽无争奇斗艳之心,却必须接受选手入场的检阅,这种拉出来溜溜的感觉让她很局促。偏她又不是撒到人堆就不见的人,今天又打扮的太隆重。还好进门前,她把身上叮叮当当的配饰都摘了,要不然她就成了一颗树,一颗观音庙里的许愿树……。
千里之外的高原,捅破了窗户纸的一对小人儿正玩暧昧,完全不记得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色胆包天这事从不分男女。
山里很冷,就算是暖纹夹层的法衣很保温,可哈气成雾的时节人们还是愿意呆在一起。至贱二人组被裹挟在中间,也很局促。一个没心肝的,拼命想把俩人往一块儿挤兑;一个偷瞄见慕容氏的脸色,像同案犯一般心虚不已。
半山上的土地早被平整出来,辎重座驾在此停歇,队伍今晚养精蓄锐,只等明日的狩猎。到时候山路愈发险峻,就只能靠兽驼加步行了。彭公子宿醉未醒,又被资深人士以回魂为名灌下一碗烈酒。
自家出产的谷中仙其实挺上头,不好揭破更不好拒绝,捏着鼻子也要一饮而尽,弄得跟自残似的。看见对面的一对璧人,就更想醉死。
篝火畔,阿呆拿出蛋蛋哈着热气,小心地捂着。大泽之行本来淘了很多东西,现在就剩下它了,可这熊玩意咋这瓷实呢?一点开窍的意思都没有。
小苗也把自己那份捧着,两个人挨得近,对蛋上的涂鸦嘁嘁喳喳说着小话。阿呆的蛋上没画胡子,却大眼睛长睫毛,小苗的就画成个满脸皱纹的老头摸样,二小嘻嘻哈哈指指点点,难免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慕容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嗔怪地踹了一脚仇管家,“死鬼!就知道喝,喝死你得了。回去咋跟家主交代,大小姐眼睁睁被人勾搭走了?还不看紧喽,待会儿别钻一个被窝里煮生米去。现在睡觉都得睁着眼,你喝多了挺尸,全指望我一个不成?”这事儿闹得,成了一对,害得一圈电灯泡没觉睡。
这不、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一阵狂风骤起,吹得火焰飘摇,帐篷上苗家的三角旗胡咧咧地乱响。
这风竟然是暖的,在空地上画着漩儿,转着圈。仇管家恋恋不舍地放下酒碗,抬头看天,嘴里嘀咕道:“今冬的第一场雪怕是要来了。比往年足足晚了半拉月。”
这话没错,高原上的雪较之平原地带通常要早个把月,今年算是很晚了。不料一炷香过后,落下的竟然是雨,细细密密缠缠绵绵的,让阿呆想起江南的青梅季。老成持重的都纷纷招呼着躲避,春意盎然的情侣哪管这点淋浴,倒是觉得雨丝里的漫步更甜蜜。二人肩并肩向林间行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无人处手指就自然地钩在一起。话到浓时,呆爷还向小苗耳畔吹着气,弄得痒痒筋酥酥地,小心儿麻麻地……。
(注:总是爱扯一些闲篇,还好及时用括号圈起来,不至于跑题。呵呵,各位看官若是喜欢这故事,就忍了吧。希望在书评区见到你们,祖国各地的亲们,请放心。虽然更新很慢,但我会非常认真地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