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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阿呆对这小女子也很惊讶,心说:没看出来呀,不显山水地朴素女,还是个标准的小富婆。
一路上,各种用度都是人家在掏,而且还面带笑容,态度实在是没得挑。以往自己的活儿,现在有人抢着干,你说这心里…咋就一点不乐呵呢?
哎—关键时刻露怯啊,当下的这位爷,不用数都知道自己那副身家,已经龌蹉到没水可缩了。身边那俩怂货,哼!根本指望不上,还是不说也罢。
三杰无可避免地再次落魄,这回不光是潦倒扒拉地,还有一位当众被狂殴到满地找牙,再看自己,还差点伤重不治,这是怎一个惨字了得呦?
唯一一个好人就数老吴,这家伙一副慈悲像,闲甜甜地怀抱胖小墨不撒手,这是俩人还是俩兽?傻傻分不清公母。见人家小苗掏灵石也不知道让让,多少你装着点行吗?就知道讪了吧唧地赔笑,丢老人了都。阿呆一路上就在合计,跟这哥俩作一伙,这前途到底在哪呢?
等到了万兽山庄,阿呆的火更大,这俩没眼色的下三滥,居然真跟着人家往里走?什么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还略尽地主之谊。那是人家跟你客气客气呢,你还真当真了?再说了,这事儿跟你俩有屁关系?还务必盘横数日,舔脸吧就。小爷偏不盘横,不行,坚决不行,谁劝跟谁急!
“还什么小住几日,要住就住俩月,少一天都不行!没见咱哥仨压根儿没地可去嘛?妳怎么地…也得等咱情况好转不是?”至于啥情况才算好转,这标准可得咱哥仨定,那一定得比城门楼子高吧?
“好家伙,你看人家这庄子盖的,这叫一个美轮美奂,小爷老家的皇家园林也不过如此嘛……….先都逛遍了再说。”……“我说老吴,你先把那东西撂下,现在还不到拿的时候!临走的时候再带上。哎!说你没见识吧,你还不爱听了…….。”
得!越说越下道……。
小苗一听就乐了,这个古怪的修者,满嘴大言不惭,却偏偏少了点世俗的矜持。知道他是在拿言语寻台阶,就留他们在厅里自处,小丫头自己则欢天喜地的报平安去了。
那哥俩如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一进了庄子眼睛就开始不够使。一伙人窝在堂上,一阵阵窃窃私语加鬼祟惊呼,东摸西拿的一副寒碜摸样。可真等见着小苗的家人,仨人立马又腼腆到变态,要多矜持就多矜持。哪里还有半点油嘴滑舌地,规矩的比小苗更像三从四德的闺秀。你说别人装装也就算了,阿呆好歹还有个没乡试的假秀才名头,你老夏胡子拉碴地跟着瞎扭捏啥呢?不恶心吗?阿呆单独座了三尺开外,赶紧与他撇清干系。
小苗的父亲是万兽庄长房长子,是这里名正言顺的继任者,却早在她年幼时就驾鹤西去了。故此,现在庄上就剩下她娘亲和两位叔伯主事,这一点颇像三胖子家光景。所不同的是,长房这一支只有小苗这个遗腹女单传着。凭借着世代相传的‘奴兽残篇’,万兽山庄声名也算显赫,尤其是驯养的驾舟灵兽,一直闻名整个西大陆。
暹罗大陆民风彪悍,广袤之地多视理法约束如无物,单凭修者的境界决定一切。因此,并不像九州境那般,凡事都以男子为尊。因此,对待小苗的养育,完全是走的另一条路。人家小时候那可是当豪杰教的,结果,现在看来完全失败了,小苗出落的愈发沉静内敛起来。这娘胎里带的,哪能说娘就娘,说爷们就爷们了?
小苗的娘亲按这一界的联姻思路,那应该算是下嫁。据后来阿呆的了解,她娘亲家里,本是八宗之一‘万乘门’的一支,那可是这一界令人仰止的大家族。谈吐中,阿呆一开始就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但人家很优雅地化解了。就连老夏那副莫名的拘束摸样,人家看到了,也只是一笑莞尔。害得阿呆一直担心,时刻提防被呕吐物溅一身。好在,九州界里这位爷曾陪伴在皇家,虽说最后公主没夺成,可这些场面事多少还算驾轻就熟。加之,又有英雄救美的滥情节在前,全程应对那是颇为得体。单看小苗那个大松口气的神情,还有那亮闪闪的眼神,就全都知道了。
正自鸣得意的继续扮谦逊,厅里却异变突生。你说,有了那两个活宝在,场面想不出纰漏都难。眼见着就到了交代答谢事宜的关键时刻,小墨这赖尿包,一个没看住就挣脱了怀抱,大庭广众地就画地为牢标记一番。一时间,富丽堂皇的待客大厅里,闻着就那么风骚。两兄弟面色立马精彩万分,这位爷则心下黯然不已,‘哎—无论爷再怎么玉树临风,也架不住交友不慎呐’。
那料想、在这号称万兽都可驾驭的地方,小墨这番胡闹却是正中人家下怀。满厅老小仿佛一下子焕发了极大的热情,再难维系正襟危坐的局,纷纷下地品评爱怜一番。不削片刻,在人家极其专业的手法之下,小墨迅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室背景、脾气秉性被人家无比通透地娓娓道来,如果这会儿说这火狸獭是他苗家的,哑口无言的恐怕要换成三杰了。哎!无心之举到底杨柳垂岸喽………。
老吴起初还想妇凭子贵的插几句嘴,有那么一刻还多少有点飘。不想到了后来,被大伙越挤越向圈外,最后就沦落到一边凉快去了。
…………。
按下葫芦浮起瓢。大陆南部的封仙城,这些时日浮夸依旧。豪门家里,一个个品茗清茶的局,正开得如火如荼。那个夸张的,一掷万颗灵石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奇葩,也就是十五套同款茶具的拥有者,更是这场潮流的拼局者。
此人乃是城中豪门‘无极之地’的十四公子,落寞拓也。这落寞家是八宗里最末的一位,却常年自诩商修魁首。提起方家的御宝飞阁,人家总是透着那么点骨子里的优越感。谁让你排在第九呢?第九的意思就是候补,候补就得等,啥时候等我家不行了你才能上位。
说起这落寞拓也的人品家室,那可就是标准的佳公子了。在偌大的封仙城里,他的名声非常拉风。自打他长到十五岁,这城里的待嫁女子就开始将他等同于择偶明灯,这局面到了他二十一岁也依然如此。当然,还有其他七家呢,那些年轻的子侄当然都不错。但名声这东西,得之不易,有时候还想推都推不掉。
其实,万世之家并不像外人传得那么不堪。倒是个中真相,十有八九会令你目瞪口呆。人性如此以讹传讹,越是光芒夺目,就越是难逃悠悠众口。这些宗门,哪个不是家教精研,若是没点过人之处,这基业会光耀古今?说白了,你要是喝酱油耍酒疯,闲的难受,大可胡乱编排人家的丑。但注意喽,分清时间地点人物这三要素,小心酒话没准会变成鬼话,那可就何苦来哉了。倒不是人家会放下身段出面和你计较,你知道哪个发春梦的丫头,一时出于义愤给你酒里添点佐料?这落寞拓也就是这样的准潘安路线,你说咋整?你那还把吃溜达鸡当过年,人家早就只吃蘑菇了,真是拍马都赶不上啊。
若要问这位公子长得好看吗?十个男的九个摇头,不是不知道,而是实在用不上,他长得天仙似的管啥用啊?有那功夫,当心自己帽子色儿对不对才是正经,就算那人是个正人君子,自己屋里整出个精神出轨也挺可怕的。
(咳咳,以上有点跑偏了,接下来才是正文。)
方九娘这几日连着去了几个局,有点身心疲惫。一面为自家的出产受人青睐而欢喜,一方面茶喝多啦,修炼时心无旁骛的境界就越难出现。今天无极之地的局说什么也不去了,无聊不说还忒累人。尤其是他落寞家的人,总是特得体的气人,下回要是再敢来我家收东西,定然让莲儿写几句骂人话在上面。正恶趣味泛滥着,就见那小妮子正低眉顺眼地走来。
莲儿自从稀里糊涂成了匠师,这几天就倍加辛劳。那铺天盖地的图样,让小女子不敢一丝怠慢,她可不想落个满招损的下场,每天抄写的符字也自觉地加了量。因此,她也很疲惫。眼睛这些时日有点模糊,还老犯重影。这不,都行到方九娘近前了,她还在那里瞳孔微缩的端详呢。
“呦!咱们的上官大师这是怎么了?咋还直眉瞪眼的嘞。”
“家主,您来啦,小女正想认您,就是远远的怕喊错了丢人”。
方九娘觉得有点不对,收了促狭之心,走过来拾起莲儿小手,感知了下脉门。
“心力偏弱,这几日辛苦妳了。妹子,别一根筋似的,有些事妳让些熟手作得了,自己浑身是铁能打几根丁?我早说过,这就不是妳一个人的活儿,全工坊都是你的人手啊”。
“家主,您不用担心小女,那些图样倒没多少,一伸手就都做了,不算辛苦。再说,现在还不是放手的时候…….”。
“成成成!拗不过妳,那就都随你。自己爱挨累,我才不管。我正有事让你办,先把手里的活儿放放吧。”
莲儿应了一声,显得反应有点慢,眼睛里仍然像是雾茫茫的看不真切。方九娘终于察觉出异样的根源,拉着她座了,在脸前飞快地伸出二根手指比了一下。
“几根?”
“没看清,您再比一次”。
“得!我看出来了,妳这是坑我来的。快跟我走,这工坊你暂时不能呆了。傻丫头,妳就不能让我省省心,眼睛都快瞎了,还傻实诚呢!”
一路之上,方婉蓉无比心疼地说了不少埋怨之言,让莲儿丫头愧疚难当。缩脖端腔地跟着,场面很是委屈。工坊里的人还道是小姑娘犯了什么错,被家主赶个正着。
‘这怎么还可怜兮兮的,像是丢了家用的小媳妇似的’。
‘啧啧,要说家主可是很久都没发过邪火了,这下搞不好雪娥要倒大霉’。
‘别瞎说,你看她和家主走得多近?放了是你,你敢吗?’
‘…………’。
见众人议论纷纷,方九娘愈发的来气,本想将主事的方书子叫来指摘一番,却被莲儿死命地拉住。这还了得,欺师灭祖还理直气壮地,也不知这片大陆是个什么道理教化的。此一番,闹得方婉蓉有点没脾气,伸手指在莲儿额头狠狠点了一下,“歇了吧,罚你一个月不能碰符笔符纸,我看妳就是作的。好话从来不听,冥顽不化的气我。正好,带你出去散散心性,见识一些妳的同类。”
“老娘倒要看看,是妳厉害,还是他落寞家的厉害”。
(又是一章心爱之作,这次是如宋宗爱小周后般的爱……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