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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呆不明所以,顿时手忙脚乱,他可不知人家心事。那女子以往出逃,只是少女玩心罢了,此次际遇却大相径庭。想起万般宠溺自己的父亲,这次竟然如此决绝,自己为了瞒过胡伯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敢带,就这样跑了出来,如今又遇上这样倒霉的事,怎不让人黯然神伤。
阿呆使尽浑身解数,连哄巧儿的法子都拿了出来,小丫头只顾自怜自哀哭个不休。眼看天光大亮,街坊就要纷纷出门,这位爷呆性大发,一把攥住那女子手腕,强行拖到自家门口。拍门而入,一路转过影壁,不顾财伯异样的目光,二人直奔中庭。大声呼唤张妈,就要安排那女子梳洗更衣。这一番响动,自然惊得家人尽出,一大帮子慌慌张张拥在天井里。赵掌柜夫妻刚刚起身,正自洗漱,也快步走到天井一看究竟。
秦氏见儿子突然领回一个大姑娘,自然认定是那巧儿了,看情形别别扭扭的,还道是小儿女吵架拌嘴。眼看夫君面沉似水就要动怒,连忙接过话头张罗起来。那女子终于挣脱束缚,却见人越聚越多,自己这落魄样子又如何见得了人。万分尴尬间,顿时没了主意。一时竟忘了分辨,也不深究,自己一身功夫怎么就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拎来拎去的,只想跟了张妈躲了进去。
赵掌柜扔下一句胡闹拂袖进了屋,阿呆携了母亲胳膊跟了进来。两口子一个白一个红,盘问起来。阿呆一五一十交代了自己如何与这女子相见,连同林巧巧的事自然也不敢隐瞒。赵掌柜埋怨秦氏做事不与自己商量,秦氏埋怨儿子行事孟浪也是随了他赵家的根,总之娘俩天生合伙和稀泥,总算是暂时按了下来。秦氏见儿子总算是回来了,分别月余身子壮健许多,这才是自己最大的念想,欢天喜地张罗饭食去了。赵掌柜不依不饶,拍得扶手噼啪三响:“小子,你听清楚了,那林巧巧虽是庄户人家出身,但总算是知根知底有名有姓,你认了干妹妹也好娶进门也好,也还说得过去。这女子来历不明,我赵家可不能收留。待会略作人情,好歹寻个缘由,赶紧给我送走。”
那女子初到陌生之地,老大不自在,一进了浴间也不等热水,慌慌张张用凉水就将头发冲了。噼里啪啦总算是弄干净小脸,脱下外衫正要挂在屏风上,脚下却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一阵抓狂,真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恨恨腹诽道:这个倒霉鬼,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好在赵家也算是大户,张妈准备得倒也齐全,堪堪闹了一个多时辰,这位大小姐总算把自己收拾停当。
儿子终于回家,也不管早晚,秦氏忙前忙后张罗了好大一桌。阿呆的两位姐姐得了消息也赶了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将宴席开在天井里,赵掌柜四平八稳坐在首席。虽然儿子一回来就弄了个鸡飞狗跳墙,但好歹都不是什么大事,赵掌柜端起杯热茶,拉下一张家长面皮,正要开口。
月亮门里走出一位少女,这一亮相却堵住了众人之口。那女子长长的秀发披散在身后,半干未干额头上润泽一片,映衬得皮肤光洁细腻,一张精致的面庞虽未施粉黛,却清丽脱俗,修长的粉径纤巧的身段,一双清澈的大眼安静的目光,好似一汪碧波流转。发觉众人都在打量自己,那女子少了几分小家碧玉的羞涩,多了几分安定从容。虽然身后只有张妈跟随,但仿佛有一队仪仗的威仪。众人心里皆喝了声彩,要不是年纪尚幼,这气场还真是不得了。二姐连忙起身赞道:“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真叫好看,我这身做姑娘时的衣服,原来可以这么穿,哎!弟弟,难不成就是娘说的巧儿姑娘喽”。阿呆此时下巴正掉在桌上,原来柿子妹生得还挺美的,瞧这眉眼轮廓倒与那莲儿七分相似,要是带上山去肯定吓死了她们。顺嘴回答二姐道:“你还是问她吧,我可不知道人家叫什么。我只知道她姐妹叫什么。”
胖子自西门连滚带爬跟进城里,一路追到东城,还是失了阿呆踪影。心想:反正东城就这么大,老子就在这守着,不信就等不到你。行至江边,望见双合盛的酒幌,胖子一摸圆滚滚的肚皮,索性走了进去,边吃边等。这里是个丁字路口,酒楼一侧临江,一侧面向南北大道,二楼角落里视野更好。胖子守在雅间里望眼欲穿,足足两天恨不能睡觉也在这里。想起与秀云父女之约,胖子心里好生难以取舍,要是依了他以前的脾气,定然亲自护送那小寡妇回庆开城,将她养在外宅里。铁枪镖局是他家的产业,母亲和他二叔合掌总舵,现如今九省通途共有28家分舵,隐隐有和江湖各大帮派分庭抗礼之势。胖子本名范德彪,在家排行老三,小名三胖子。范家祖上到他这一辈均盛产胖子,凡范家子孙无一不肥,像他这三百多斤,在家族排行里还真不算什么。先祖自岭南发迹,凭借一套“搅海神枪绝”在当世创下好大的名头。传说这套枪法与上古一位三头六臂的仙將颇有渊源,发展到三胖子这一辈,更是枪棒双绝红缨过万。其父二十八岁随大军远征漠北,捍卫中军三日不退,被乱箭射死在烟波庭,南元朝廷在他死后诰封“忠勇伯”。可怜留下母亲年纪轻轻守了寡,这些年拉扯三个肥儿子,甚是不易。尽管大哥袭了爵位,却也只是虚职,二哥铁定继承家业,剩下他这个三世主倒也逍遥快活。父亲那些老部下,对范家体恤有加,朝廷对忠义之人又大肆弘扬,这才是江湖上不敢难为他范家的缘由。
三胖子的母亲年轻时就颇有艳名,兼之持家有方,处事果决不让须眉,范府上下众皆敬畏。也许是这样的女子,对全天下的胖子都是一种魅惑,闹得二叔自今未娶,心甘情愿地做了实际的二当家。三胖子自小就看在眼里,知道母亲是如何含辛茹苦、力挽狂澜将哥仨儿这一支扶稳,也知道母亲虽对二叔有情,但碍于诰命的名声是如何委屈自己。因此,这位爷自打懂得男女之事,就与世人想法大相径庭。黄花闺女根本入不得这位爷的法眼,唯有寡妇才是全天下最可心的人儿。这些年三胖子收留的小寡妇就连外宅也安置不下了,堂堂范家老三自然不能明媒正娶这样的人家,他娘对此头痛不已。管他读书练功做人,尽忠守孝样样听话;逢善不欺、遇恶不怕这些儿子都能做到。唯独对女子的看法,这位肥爷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直到第四日晌午,三胖子照例点了一桌四菜一汤,心里纠结是否还要再等下去。只见街角转出一对少年男女,当先那少年眉眼轮廓依稀就是自己苦寻之人。胖哥心里咚咚三响,真比看见十个寡妇都开心,连忙缩头藏脑压下身子,再探头时见两人已经走进楼下正堂。稍息,脚步声响二人上得楼来,只听那少年说道:“赵安,街角那间房没人吧?赶紧收拾收拾,先来条‘梭子鱼两吃’,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少爷,今日可不巧,那间有人了。”赵安答应道。阿呆心里微觉失望,看了看那女子,人家倒是不悲不喜,一副悉听尊便的摸样。“看看房里是几人,能否行个方便。就说我一并请了。”“少爷,不好吧?这位客官虽说独自一人,可连着来了三天了,一日三餐都在这里,没少捧咱家的场,再说用的都是最好的。别寒了客官的心不是?您看………..”。“好吧,那就临江靠窗这桌。”阿呆示意那女子就要落座。一个声音传入耳中:“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位小哥如蒙不弃,可否同桌共饮一杯。”
阿呆寻声望去,含笑道:“原来是你,正好。不过这是我家的买卖,这顿算我的如何?”“好说、好说、同来这位姑娘不如一起吧。”那女子本想拒绝,正瞄见楼下步入二人,虽外罩布衣却露出深蓝色丝绸衣领。见那两个老者面相颇为眼熟,小丫头心里大惊。只一点头,拧腰闪身便进了雅间,倒是比阿呆快了半步,找了个有遮拦的位置侧身坐了。阿呆一扬下巴,向三胖子会心一笑跟了进来。二人再次相见,倒是没费什么客套,相互略作礼数,渐渐步入正题。阿呆看这胖子行事出入意表,倒是很合自己胃口。想起此人敏捷的身手正好有话要问,那胖子也存了一肚子话,二人一触即发就此喋喋不休,倒是冷落了那女子。那小丫头也不在意,只是一颗心早已飞到了雅间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