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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青正站在台上,对台下的情景洞若观火。宋铮一来,武院的学生便立即住口,这令姚长青暗自心惊。又见宋铮如此受众位富家小姐的欢迎,姚长青眼中立即显出一丝嫉恨之色。尽管今天早上的图画事件让他焦头烂额,但他还是咬着牙,按程序组织这次春游诗会,为的就是将宋铮彻底踩在脚下。
台下众人正在吵吵嚷嚷之时,从文院门口处进来一群人,径直向诗台这边走来。为首者赫然是知州胡统学,落后半个身位的,便是守备陆恒山。陆嫱紧跟在陆恒山身边,杨仝和密州推官于原也紧跟在后面,另外便是两位军政首脑的下人。由于铁龙帮的事,再加上军饷问题圆满解决,胡统学与陆恒山关系有所缓和。所以,胡统学昨天一得到陆恒山的邀请,便答应和其一起前来观看春游诗会。
众人都穿着便服。即便如此,一行人到达诗台的时候,胡、陆二人还是被人认了出来。姚长青站得高看得远,立即走下台来,领着头迎了上去,高叫:“学生姚长青拜见知州大人,拜见守备大人!”后面认出二人的书生哗啦啦跪倒一片。其余的也要跪倒。
胡统学挥了挥手,笑道:“诸位均免礼,今日我与陆守备轻车从简,只是前来看看,各位不需多礼。希望尔等‘倾潘江,洒陆海’,拿出佳作,让我与陆守备欣赏一下咱们密州才子的风采。”
胡统不愧为知州,几句话既讲的客气,又激起了众位书生们的斗志,一个个磨拳擦掌,都想在父母官面前展现一番。
宋铮不愿应酬二人,便和怕见父亲的陆弘一起,向人群里钻。谁知陆嫱早就看见了他们,便在陆恒山耳朵边说了两句。陆恒山一笑,便高声问道:“姚长青,那位‘只手除黑帮’的宋小郎是否来了?”
姚长青瞥见陆嫱的举动,知道这是陆嫱的主意,心头更是愤恨。不过,他也是颇有城府之人,脸上并不表露半分,低头回道:“宋公子也来了。两位大人一来,不知就跑到哪里去了。”这明显是给宋铮穿小鞋,以胡统学和陆恒山的老奸巨猾,怎会听不出来。两人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在后面的杨仝却听到了,连忙对着宋铮喊道:“宋铮,小兄弟,快过来!”
宋铮见躲无可躲,便转过身来,连忙拱手:“知州大人,守备大人,我刚才就看见东方出现了两道紫气,又闻雷声震震,大地摇动,令小子几欲跪倒。原来是两位大人来到,我还以为是有真仙下凡呢!”
无耻啊!明目张胆地拍马,偏偏还还说得理直气壮。众书生不由得鄙视起宋铮来,又暗自郁闷,自己怎么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胡统学微笑不语,陆恒山则笑骂道:“臭小子,又胡乱说话,我与胡大人便装来访,哪来的紫气?又何曾有雷声?”
宋铮笑嘻嘻地走到二位面前,分别对胡统学和陆恒山各施一礼,抬起头时,却脸色严正,“是真的,从两位大人的脚步声中,我听到密州历史之隆隆惊雷!”
此句一出,众位书生都吸了一口凉气,这姓宋的小子也太会说话了。此句的意思分明是,胡统学和陆恒山二人创造了新的密州历史,其“丰功伟绩”可载入史册。旁边的姚长青也听出来了,心中更是嫉妒如狂。
胡统学明显一愣,转而指着宋铮笑道:“你啊!宋学士清正严明,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小子!”声音里自然饱含着喜悦。
陆恒山用手在宋铮的肩膀上拍了拍,没有说话。后面的陆嫱则美目连连,不知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用手捂住嘴,有些脸红地瞪了宋铮一眼。杨仝更是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小兄弟,你牛!
宋铮会来事,连忙伸手道:“知州大人,守备大人,台上请。”一边的姚长青也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将宋铮挤到身后,也躬下身子,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宋铮暗笑,这姚长青被今天早上的事一弄,进退失矩,现在几乎乱了方寸。当即,他也不说话,而是笑着退了两步,便垂手而立。胡统学与陆恒山又对望了一眼,都笑了起来。两人顺着木梯拾级而上。
姚长青连忙命人搬来两把椅子,置于台子北侧。胡统学与陆恒山谦让了一下,由胡统学首先坐下。此时台下都肃然安静下来,再也没有交头接耳的人,书生们都眼巴巴地盯着台子,盼着出题的三位教习立即来到。
很快,赵桓、宋珏与另外一位名为于化文的教习走了过来。三人远远看见台上坐着胡统学和陆恒山,都加快了脚步。三人来到台下,都躬身施礼,连呼“来迟了”。胡统学和陆恒山也站起身来还礼。胡统学笑道:“我和陆大人此次便服来此,只不过想见识一下这些书生们的文采,三位教习还不快快出题,这些才子们都等不及了。”
三人尴尬地笑了一下,便迅速登台。那一排桌边,姚长青早已命人磨好了墨。三人分别思忖片刻,便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宋珏与于化文分别将手中的纸交到赵桓手中,赵桓看了看,将三片纸正面向着台下,朗声道:“宋教习出的题目是‘春水’,于教习的题目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湖’,至于我,出的题目是‘柳叹’。好了,这里一共有十二张桌子,从北至南,每四张桌子为一组,分别对应‘湖’、‘柳叹’和‘春水’三个题目,以一炷香为限,以五七字律诗或绝句作答。想出诗来的,便可登台,每组最多上来四个人。台上每组下去一人,才能再上来一人。不可零乱。上台作诗者,不可停顿,必需一口气将诗写出来,以便为他人节约时间。现在点香!”
诗台的前面正中,摆放着一个小香炉。姚长青上前,用火石将插在上面的一炷香点燃。
这时,台下已经骚动起来,不少书生开始冥思苦想,有的还与他人商量着什么。宋铮趁别人不注意,将从姚长青那里得来的《柳叹》和那个账本塞到了陆弘手中,又低声吩咐了几句。陆弘连忙点头,转身开始去找人准备。
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开始有人登台。沿着台子搭有三道木梯,要做这三个题目的书生,分别挤在这三个楼梯口边,绞尽脑汗地苦想。往年的时候,尽管有同学会的人维持秩序,还是有书生因为抢位置而发生口角,甚至动手。这一次,胡统学和陆恒山都来了,书生们自然不敢胡来,都听同学会的人排好队伍。
此时,赵桓、宋珏和于化文三人,都站在长桌后。也许是为了公正,赵桓站在了宋珏的“春水”题目后,宋珏则站在于化文的“湖”字题目后,于化文自然负责赵桓的“柳叹”一题。三人都是现场评判,太差的诗,就随手扔在桌下,还算可以的便放在一边。留待最后决定。
此时,姚长青站在台边,没有上前。反正早有准备,他便不停地偷偷打量陆恒山身边的陆嫱,真是越看越喜欢。
尽管题目不难,可由于前人佳句颇多,书生们还是绞尽脑汁,以图出新意。第一位上台的那位仁兄,很快就完成了一首,赵桓一看,原来这位仁兄写的是“密州潍水三月时,物华催我有新诗,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诗倒是好诗,可惜是剽窃别人的。前朝王安石有一首《南浦》:“南浦东冈二月时,物华撩我有新诗,含风鸭绿粼粼起,弄日鹅黄袅袅垂。”这位仁兄只改了几个字,就拿上来卖弄。赵桓哂笑一声,就扔到了桌子底下。(小古勤劳吧,看后收藏一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