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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等人在客栈门口等着管家回来,不想管家还没到,却先来了另一个人,正是济州府的通判老爷张子建。
张子建对宋江确是看重,他今日也是要启程回济州府了,上午李县令送他之时,说了宋江家中的事,他立刻带着从人打马赶来。
宋江见了他也是感动不已,济州通判在本府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专程来看他这个小民,的确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宋江忙过去见礼,张子建手扶着宋江良久说不出话来,心里感慨,眼前这个年轻人满腹的才华,又有忧国之心,兼之胆气过人,自己真的很看重他,昨夜怕耽误了他的前途坚决不让他参与民军的事情,可惜天不遂人愿,先他的父亲被贼人给害死了,自己怎能去阻止他去报杀父之仇?再说按规矩,学子双亲去世必要守孝三年,这三年他是无缘科举了,不如放他去组建民军,说不定还真的能一平匪患。
宋江见张通判扶着自己久久不语,心里甚是感激,开口说道:“不想小子家中剧变,竟然惊动了大人,小子实在惶恐。”
张通判拍拍宋江的肩膀,关切的说:“三郎家中变化我已知晓,你的心愿李县令也告知于我,我必助你。只希望三郎记得李县令言语,虽是行武职也不可耽误了功课,若有疑问可书信于我。三年之后,我必要在科场上见到你,你若是答应,我保你民军此月可成。”
宋江可慨然应诺。张通判这才放心,挥手让家人牵过一匹马来,此马通身黝黑,只有四蹄雪白,神骏无比。
张通判将马缰交到宋江手上,殷切的说道:“此马名踏雪,是家师当年在西北得刘帅所赠,我去年通判济州,家师将此驹转赠于我,寄望我能成千里驹,现我将它赠与你,望你不可辜负了自己的才华,早日成我大宋的千里驹。”
宋江闻言心中惭愧,古人信奉鬼神,轻易不敢许诺,一旦许下诺言,自然是要办到,所以张子建放心了。可他哪知道这宋江这一诺别说千金,怕是千钱都未必值,他不过是从那个把发誓当成喝水的二十一世纪来的宅男,嘴上答应心里打的是另外的主意。
宋江接过马缰,心里泛起一丝酸意,这张通判对自己如知交好友一般,更像是一个兄长。自己却总怀着自己的目的用这心机,宋江深感内疚,闷声说道:“通判大人,你的厚爱宋江铭记在心,将来若是有机会,定会报答大人的知遇之恩。”
张通判微笑:“我倒不是为了要你的什么报答,只愿你别耽误了自己就成。三郎,你我以后也不要这么生分,以后你称我表字子建便可。”
宋江谆谆受教,抱拳道:“子建兄,三郎受宠若惊。”
张子建哈哈大笑:“三郎闻过即改,不错不错,不知道三郎可有表字?”
宋江答道:“小弟不曾有表字。”张子建欣然道:“我帮三郎取一表字,你可愿意?”
宋江当即点头:“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张子建考虑片刻,悠然说道:“诗经有云:织文鸟章,白旆中央。元戎十乘,以先启行。三郎此后几年,管束民军,拒寇安民,愚兄在这中取文启二字以为表字,你看如何?”
宋江诗经自是读过的,知道这句取自诗经小雅里六月的一句,是赞周宣王臣尹吉甫奉命出征猃狁,师捷庆功的一首诗。张子建是借这首诗预祝自己马到成功,自然应允下来。言道:“那我以后便叫宋江宋文启了,谢子建兄赐字。”
张子建更是满面笑容,他见宋江等人车马齐备,俱是站在路上,似乎在等什么人?便问道:“文启贤弟,你这是在等人么?”
宋江答道:“赵县尉怕贼去而复返,特赐我朴刀十把以护卫家园,我派管家去取,这便是在这等他回来再启程。”张子建点头道:“贤弟这回去定要小心,待我回到府衙,一定尽快督成那事,文启尽可放心。”
宋江连忙称谢不已,张子建最后说道:“为兄本该陪贤弟回家吊唁伯父,不过今日急着回府衙,望贤弟在令尊面前帮为兄也上一注香,为兄这就先行一步了,贤弟保重!”
宋江躬身答谢,张子建在从人手中牵过另一匹马,搬鞍上马,在马上挥一挥手,再不转头的疾驰而去,他从人急忙催马跟随。
宋江看着自己手里牵着的这匹踏雪,自己这子建兄为人豪迈,待人真诚,着实是个难得的好人,自己以后又机会确实要报答他一番。这边想着,那边管家终于回来了,几个人赶着一辆蒙着油布,满满当当的大车。
宋江见了自是喜悦,知道自己与管家说的法子肯定是有用,不然怎一辆空车出去满载而归?要知那朴刀根本就没车里,全挂在几个赶车的庄丁身上。
宋江见管家已回,那车上装的可是违禁的东西,急忙吩咐大家迎上去,将那车夹在中间,匆忙启程,赶回宋庄。
宋江他们辰时方才启程,归心似箭,一路走的飞快,五十多里路两个多时辰便赶到了。庄里已经是人人白布缠头,家家焚香祷告,待进得宅子,更是满挂孝帘。
宋江滚鞍下马,有庄丁立时上来给他披上孝服,宋江是一路小跑,到了大厅。厅内香烟缭绕,一口大大的金丝楠木的棺材摆在当中,盖子尚未合上,只等着几个子女回来才能合棺。宋江站在棺旁看着太公紧闭的双眼,尤自心存侥幸般伸出手指在太公的鼻子下试了试,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上前扶住她,将他搀到一旁,不住劝慰,宋江见到太公脸色苍白静静躺在棺中,想到从此就是天人永隔,念着太公往日对自己默默的关怀,难里控制得住?一时泪如雨下。
众庄丁们也是泣不成声,太公待人纯朴,这宋庄的庄丁大部都是河北宋辽边境逃难来的,太公将他们收容进庄,不光给予田地耕种,更是不曾亏了他们半分,许多人都将太公视如自己的亲身父母一般。现在太公忽然去了,众人是如丧考妣,一时间厅内哭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