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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大汉狞笑着用刀背将门狠狠的关紧,而后一步一步走进铺内。
关门的一声巨响,让得林玉寒全身一震,这才从惊吓中反映过来,下意识的后退数步,将李浮生护到身后,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任何正常人遇到强盗,难免都会变得语无伦次,何况天启城因为地处极北,平日根本见不到什么外人,更别说遇见强盗了,否则的话,本来就天灾不断的天启城,再加上人祸,那城中的人早就彻彻底底的搬个干净了。
李浮生因为年纪尚小,反而倒不那么害怕,从林玉寒的臂弯之下露出眼睛,偷偷的打量着刀疤大汉。
刀疤大汉哈哈一笑,一脚将风箱踹翻,然后拉过凳子坐在火炉旁,将腿大咧咧的往桌子上一搭道:“大爷寇宇霸,临死之前,你们两个可要记好本大爷的名号,下去好找你们的同道中人团聚。”
李浮生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寇宇霸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林玉寒在听到寇宇霸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就变得一片惨白,显然,他是听说过这个名号的。
林玉寒右手不自觉的把李浮生又往自己的身后按了按,苦声道:“我们天启城的苦难已经够多的了……”
寇宇霸眉毛一挑,脸上的刀疤顿时就像蛇扬起蛇头一样,随手抓过身边用来锻造农具的小铁锤猛的砸向林玉寒的腹部。
“啊!”林玉寒忍不住痛哼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赫然发现已经是有着殷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显然,那寇宇霸的力道极大,很可能是修炼过体魄之人,这隔空的一锤便直接砸入到林玉寒体内足足半寸才掉落在地上。这次林玉寒不敢再多说什么,寇宇霸不知道已经杀了多少人,自然不会与他这种普通人去讲道理。
强忍住小腹的痛意,林玉寒微微回头,用眼神示意李浮生爬进盛放农具的橱柜下边,虽然这做法也许到最后只是白费功夫,但眼见李浮生爬进去后,林玉寒还是微微安心。
“呵,”对此,寇宇霸冷笑了一声,手中大刀一抬道:“别做无用功了,老子每到一城杀一人,这是规矩,要不然,我怎么才能登上北寒境的通缉榜榜首呢。不过最近老子缺钱,所以才来你这铁匠铺,你去把所有的金币都给我找出来,没准大爷一高兴,就放了那个小鬼。”
林玉寒苦笑一声,拿起之前李浮生擦脸的毛巾用力捂住腹部,然后弯着腰费力的向烤箱火炉西边的橙色橱柜挪去,他腹部虽然没有受到致命的创伤,但伤口确实极大,血流不止,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再过几个时辰,不用寇宇霸动手,林玉寒自己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看着林玉寒艰难的移动,寇宇霸似是感觉到了快意,手中的长刀不住的从自己的脸上擦过,就算不小心割出一道血痕,他也毫不在意,依旧兴致盎然的盯着林玉寒,不时扔一个杯子在林玉寒的腿上,让得这短短的几步路,也变得极为艰难。
李浮生躲在角落之中,牙关紧咬,眼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好奇,他虽然年少,但因为独立的关系,明白事理自然要比同龄人早很多,眼见寇宇霸如此暴虐,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这等以折磨人为乐的人。
终于,林玉寒挪到了橙色橱柜之前,从第二层的夹层之中取出了一个铁盒,这之中便是林寻这么多年攒下的近百枚金币,寻常人家一年也不过只花费十数枚金币,所以这些倒是真的不算小数目了。林玉寒因为跟李家走的非常亲近,经常在这里陪李浮生聊天,再加上李寻平日取钱喝酒也没有刻意忌讳他,所以林玉寒凑巧真的知道这些金币放在这里,只是,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亲手把这个铁盒交给别人,尤其是交给一个臭名昭著的强盗。
叹息一声,林玉寒将铁盒打开,喃喃道:“林兄,希望你的这些钱,能够救你的孩子吧。”
寇宇霸在后面隐约看见盒中一片金黄色,顿时坐不住了,哈哈一笑,将刀倒提在手上,两三步就走到林玉寒身前,一把将铁盒夺了过来。眼见盒中的金币足有百枚,寇宇霸笑的更加开心,随手一刀就砍向林玉寒的大腿,林玉寒痛的大吼一声,一下躺倒在地,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哈哈哈哈!”寇宇霸见林玉寒倒下时露出的不解的神情,忍不住狞笑一声,他脸上的疤痕顿时再次扭动起来,不屑的道:“本大爷看见钱开心,砍你一刀,你有什么好困惑的?等大爷把这些金币都收起来,就一刀结果你。至于那个孩子,就得看大爷宰了你之后的心情了。”说完,寇宇霸一边狂笑着,一边拉开自己腰间的口袋,将铁盒之中的金币尽数倒入其中。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忽的从寇宇霸的背后袭来,寇宇霸一愣,下意识的转身看向身后,正好看见李浮生从桌子上一跃而起,手中还拿着染着林玉寒血迹的锤子。
虽然因为之前李浮生在接近时隐匿的极好,导致寇宇霸反应比正常情况下足足慢了一拍,但以他常年在刀口舔血的本能,仍然能够在仓促间毫不费力的挡下眼前孩童的一击,但就在他将手中的长刀提到下巴高度的时候,他的动作却僵住了,因为他看见了李浮生的眼睛。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怒火,但让寇宇霸停下动作的当然不会是怒火,而是隐藏在怒火深处的,一抹让人看了之后,浑身战栗的深紫色。
寇宇霸就这么呆呆的定在了原地。
下一刻,李浮生手中的锻造锤狠狠的砸在寇宇霸的眉心之上。“吱嘎!”一声诡异的脆响随之响起,寇宇霸的颅骨,竟是在年幼的李浮生这一锤之下,发出了断裂的脆响。
林玉寒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双手持锤的少年,在一击敲碎寇宇霸的颅骨之后,眼中原本隐匿的紫芒,竟是豁然展开,熠熠如天上的寒星,林玉寒在与那璀璨的紫芒对持的一刹那,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因为那双紫瞳过于压迫,一股不可抗拒的困意骤然来袭,将他拖入了梦中。
那是恶魔的眼睛。
这是林玉寒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