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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虽然没有在这里尝试着用土法烫头发的想法,但是向晚晚的确觉得,自己的头发是不知不觉地长得太长了。
或许是应该剪剪了……但是去霞飞路之类的大马路上的那些装潢华丽的理发店?那简直是太小布尔乔尼亚的一件事情了,她这等还没有脱离赤贫阶级的人类完全hold不住那样的价位,连进去问一下价的勇气都没有。而且向晚晚总觉得自己如果进去的话会被毫不留情地赶出来……
这样一想,大概只能往那些深巷子里面找那些专门面向底层民众的理发店了吧……
于是,本着省钱想法的向晚晚,最终的结局是,迷了路……
………………
迷路这种事情,其实也可大可小。
有时候你坚定不移地往一个方向走,或许转过一个弯,便能柳暗花明豁然开朗,重新回到你熟悉的那条街;但是有时候你坚定不移的后果却是,路越走越偏,越走越人迹罕至,凄清荒凉……
这个时候,就应该拿出手机打开gps定位或者给熟人打个电话——哦,抱歉,现在还没有手机……那么重来。
这个时候,便会越来越害怕,会疑心也许会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跳出一个绑架或者抢劫的罪犯……如果当真发生这种事情的话,那么之后应该会有正义的路人经过……
虽然夜色迷蒙,心态特别好的向晚晚同学,在迷路的时候还能心游万仞神交古人……
其实在这种时候,更应该找个路人问路才是,蒙着头一通乱走才不是迷路之后的正确策略。
眼见得路上没有了什么行人,向晚晚鼓起勇气,随意掀开了一个从里面透出了光的布帘子,“打扰一下,我迷路了,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
这里是什么地方?
屋内一灯如豆,半明半灭,左右两旁的长凳上约莫坐了有二十多人。有衣衫褴褛者,有衣冠楚楚者,各各袒胸露臂,垂头丧气,双目无神地等着,各人的皮肤上都红肿腐烂,散发出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向晚晚目测,是感染了。又见一名嘴里叼着纸烟、手里拿着针器的人,来回走着,做他的打针工作。手持针筒的人闻声随意回头暼了向晚晚一眼:“新来的?要戳药水的话在那边排队等着。”
戳药水?那么这里是诊、诊所么?如果是的话,那个打针的一定是个无证行医的黑医生!看着病人的手都红肿腐烂成那个样子了,还眼睛也不眨地拿着针头往上面戳,简直是没有常识!可是来这里看病的人居然这么多,都这么信任他么?
“等等,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向晚晚忍不住出声制止,等到全屋子里的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她,她这才感觉到一丝后怕。
“你想插队?”一名坐在长凳上等待的人沙哑着嗓子问道。
这家诊所的气氛好像有点……诡异。即使向晚晚反射弧再长,现在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时恰好有一名摩登少妇,衣服华丽,身披狐裘斗篷,姗姗而至。她奇怪地瞥了向晚晚一眼,径自也往长凳上坐下等着打针。
有人问道:“太太哟,像你这样的人,大可以在府上吸烟享福,何必要来打针呢?”
少妇笑道:“自从上次戳了次药水,往后即使吸了那清膏大土也不能过瘾了,所以我这才不远而来打它一针,以求畅快。”
“清膏大土?九江路‘广诚信’挑膏店里所熬的清膏大土?那可是烟中上品啊。”
少妇拢了拢头发,漫不经心笑道:“可不是吗?盛名在也就那样,还不如到这里戳一针药水来得畅快。”
………………
他们这是在……抽鸦片!向晚晚惊惶地后退了一步。
虽然不是很听得懂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但是可以想象,“清膏大土”肯定就是一种鸦片膏,“戳药水”大概就是类似于现代的静脉注射型的毒品。
苍天啊她是一不小心迷路迷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那是鸦片啊!那是毒品啊!从小到大被三令五申地告知说沾都不要沾的东西啊!完了完了,那些微小的化学分子弥散在这个屋子的空气里面做布朗运动,她进来这么久,一定吸进去了不少分子,会不会因此上瘾成为瘾君子啊(……)?
天呐天呐赶快走!如果他们发现她是误入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会不会打她一顿然后告诫她不要把这个地方说出去啊?苍天明鉴她只是迷路了而已?
正当向晚晚胡思乱想之际,一只个人从她的背后捂住她的嘴,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把她拖了出去。
………………
向晚晚拼命挣扎之际也不知道离开那家店有多远,意识到对放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忙开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迷路了而已!”
“迷路?让你不要乱跑,我说过了最近治安不好。”白奕秋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向晚晚忽地就安下了心来。
“这么晚了,你又是一个女孩子,能不能有点危险意识?”白奕秋板着脸数落她。
冷静下来之后,很容易就能够发现,白奕秋突然的出现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他们是在吸毒……就是类似于抽鸦片对吗?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向晚晚难得的思路清晰。
“真难得你居然还知道什么是鸦片。”
“鸦片谁不知道啊,鸦片战争我都知道的——不是,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想要抄近路回家,路过而已。”白奕秋淡然道。
“不对。”向晚晚摇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外面有帘子,只是路过的话,你不应该发现我才对。”
白奕秋道:“在里面你说话了,我听到了。”
“是吗?”向晚晚还是有些狐疑,“我说了什么?”
“忘了。”白奕秋道。
“忘了?怎么会忘了呢?”向晚晚皱着眉,咬牙问道,“告诉我,你……抽鸦片吗?”
“向晚晚,我觉得你最近是那些不入流小报的花边新闻看多了……”
“告诉我!”她陡然加大了声音的响度级。
白奕秋有一瞬间的怔忪,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古井无波的表情,开口道:“你觉得我像吗?”
向晚晚:“……”不、不像……
“你在那间屋子里面也看见了,那些抽鸦片戳药水的人,那副有气无力无精打采的样子。”白奕秋有些不屑地道,“你觉得我像吗?”
“对、对哦……的确不像。”向晚晚嗫嚅道。
白奕秋抬起手,向晚晚以为他生起气来要打她,下意识护住头,然后想想的确是自己的错,又不自量力迷了路,又胡思乱想以为白奕秋抽鸦片,被打一下也是应该的,遂放下手,闭上眼睛一脸是视死如归,“你要打就打吧!”
白奕秋的手停顿在她面前,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得到的存在感。最终,他只是轻轻地弹了一下向晚晚的额头。
“走了。不是迷路了么?快点跟上。”
向晚晚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意识地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
“看见不对就马上走,站在那里干什么?等人把你卖了还替别人数钱么?”
“可能是因为……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卖多少钱吧……”
“……”
“我不说话了,保证不说话了。”
“不要啰嗦,快点跟上。”
“哦,好、好的。”
………………
好像忘记了些什么?算了,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