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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夜回头,黑眸有暗光闪过,抓着阡婳的手,力道大了几分。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死。第二,你们一起死。”说话的女子遮着半边脸,辨不清容貌。
“跟他说什么废话,杀了那个女人和他,我们都好交待。”那刚才摆脱的一批人,出现在她和如夜一侧。
“杀一个,还是杀两个,我说了算。”那黑巾蒙面的女子道。
“我呸!我看你是想放了这个女人,兄弟们上。”两侧的人厮杀在一起,如夜趁乱,带阡婳逃走。刚走两步,那蒙面的女子,翻身挡在前面。
如夜一臂抱着阡婳,一臂与那女子搏斗,明显落了下风。
那黑衣女子直击如夜半抱的阡婳,如夜晃身躲过,背后一剑刺来,如夜为让阡婳避开这一剑,只得松开手。
那黑字女子倏然出鞭,缠住阡婳一拽,如夜伸手去拉,只能抓了个空。
阡婳被鞭子猛力一拉,后退半步才算站稳,她闻声回过头,竟是碎石落下悬崖的声音。她们的身后,是悬崖陡壁。
“放开她。”如夜一脚将刚刚刺向阡婳的人踢出老远,从齿间挤出三个字。他平日便有不容近身的气魄,此时眸光咋凛,更是冰摄百里。
“人在我手里,岂容你说放就放。”那女子手中的长鞭微送,阡婳后退一步,身后的石头禁不住重量,滚落下悬崖。
“你想怎么样?”如夜迈出一步,沉深道。
“你来换她。”
他们的身侧,厮杀未断,该是这蒙面女子的人,缠住了追来的人。三人立在崖边,如夜开口,先听到了阡婳的声音:“不要过来。”
如夜走一步,阡婳退一步,奈何被鞭子紧紧绑住,那女子一扯,她又回到了原处。
阡婳眼看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不住摇头:“不要过来。”
再走两步,他和他只有两步的距离,如夜翻掌而过,那蒙面女子急侧身躲开,不忘手中长鞭一扯,阡婳险些仰到崖下。如夜跑出一步,伸手拉住她,身后受了一掌一剑,待阡婳被甩上来,如夜直直跌下崖去。
风鼓起他的黑色长袍,他斜勾嘴角,如往日一般邪魅众生。然而阡婳却哭了,泪打在崖壁之上,摔得粉碎。她伸手去拽他,掌心只撕下他的一片衣角,连同衣服被撕裂的声音都听不到,身后的厮杀声盖过崖边的风声,盖过她惊呼的那声“不要。”
她眼看着他越坠越深,消失在晨雾之中。
“一定要等着我,不要嫁给别人。”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我会佑你一世安宁。”“还有他,我会扶养他长大成人,帮他成就功名。”“和勉,我知道你不喜欢张扬,就这样准备着。”“和勉,等我。”他说过的话,他为她做过的点点滴滴都如潮海一般涌过。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如他一般宠她,包容她,爱护她了。
他如此为她,最终却为她而死。泪顺着脸颊滑到颈边,如此冰凉。
锦皇城内,允帝俘获左丞相之子的叛兵八万余人,左丞相之子,被锐兵当场处死。左丞相纵子谋反,判其死刑,三日后斩首示重。府中其余人等发配边关为奴。皇后灵川当晚方知其兄罪行,羞对皇上和天子子民,**于凤朝宫。 帝念其全不知情,又伴驾多年,葬于皇陵,以皇后的礼度发葬。
望月楼中,李笑允孤身而立,晚风掀动他的皇袍。四下无声,几声虫鸣,更觉凄凉。月下他慵懒的笑容不再,俊颜凭添了沧桑之感,他这一生,究竟要负多少人?
“皇上,起风了,回吧。”万公公上前道。
李笑允缓缓转身,凝眉看着万公公道:“你也怨朕吗?”
万公公低头颤声道:“奴才万不敢埋怨皇上。”
李笑允抬起手,轻拍了下万公公的肩膀,“是有些凉了,走吧。”
“王妃,想吃什么,吩咐他们做些来吧。”卫涟萱的贴身丫环道。小姐自从嫁进王府,吃什么似乎都没胃口的样子。
“不必了,这心里太满,吃什么都是一个样子。”卫涟萱轻抿一口茶道。
“王妃为何不去同王爷说清楚?那侧妃是不会回来了,王爷为何为了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冷落王妃呢?”
“这心岂是说几句话就能改得?”若是能这么轻易改变,她不在意云扬,又怎会有今日的痛苦?
“就是王妃太好心了,换了别人,还不施各种手段去占王爷的心。王妃竟还命人帮那侧妃打扫房子!”
一只白鸽飞来,落在案上,卫涟萱展开细竹筒内的字条,上面只有两行字:“莫阡婳乃南尤公主,我已派人去处理,不必烦愁,静候佳音。”
南尤公主!没有比这再好的筹码了。
“秦副统领还真是高明,皇后倒了,你却能不受牵连,安安稳稳坐着你大统领的位子。”
秦歌轻勾起嘴角,“有萧昭仪在,卑职当然安然无恙。”
萧雅可站起身,上前两步道:“若是哪一日本宫也倒了,秦副统领怕是依然能全身而退吧。”她眼前的秦歌,并不出众的面庞,亦没有多压人的气质,却总是让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萧昭仪真是说笑了,您可是千秋……”
“够了。”萧雅可抬高声音打断他。她这长乐轩也不是不透风的墙,她的身份是断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
“昭仪何以如此激动?卑职与昭仪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卑职是不会陷昭仪于危险之境的。”
萧雅可微仰起下巴,笑道:“若是哪一日本宫落水了,本宫一定会拉着秦副统领的。”
“那是自然。”
宫院深深,长乐轩内,一男一女,相对而笑。
阡婳揉揉头,眼睛干涩难受,她这是在马车上。“如夜哥哥。”她念道。
“你终于醒了。”裴城递过水袋,不答她的话。
“如夜哥哥,我和他不是在悬崖边吗?我怎么会在这?”阡婳不接水袋,盯着裴城问。她还没等他回答,接着道:“我去找他。”
裴城一手拉住她,沉着声音道:“你去哪里找?”
“去崖下,如夜哥哥不会死的,他不会轻易死的。”
裴城扔下水袋,两手把住她的肩膀,“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在空地旁的树林里被打晕了。我想他可能出了什么事,看到崖旁染血的剑,就到崖下去找,在崖底的河旁,找了两个多时辰,根本就找不到。”她就不会闹,不会喊吗?就连现在,她都如往日一般平静,泪噙在眼睛里,怎么都不肯落下。
“我去找他,停车。”阡婳一挣,马车停下,裴城同十几个御林卫跟在后面。
“是谁?”少陵走到梳妆台旁,听到敲门声,问道。
“红弥。”
“进来。” 少陵拉过梳妆台旁的木椅坐下。
“是乾风那里,又有什么新动静了?”这么算算,他那还真是平静了好长一阵子了。
“太子在修一本《治水注》,从外面请了好些这方面的能人。” 红弥以为王爷在书房,不想他竟在莫阡婳住过的屋子里。看这屋子一尘不染的,定是常吩咐人打扫,看来这个女人,在王爷心中,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
“他为了讨父皇的欢心,还真是什么都做了。” 少陵嗤笑一声。昨日朝堂上,刚有大臣提出今年水患再起,今日他就招人写《治水注》,罢了,这次的功劳,他就不和他抢了。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红弥刚刚离开不久,屋门再次被推开。“你可是发现了什么?”少陵没有回头,摆了摆梳妆台上的胭脂盒道。
“奴婢发现,怜星去过王妃屋里两次,一日还惹了王妃不高兴。”
“你继续留心她。”怜星可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会明摆着去惹卫涟萱。
“是。”
“许大人,您急请林某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林义摘下斗篷,边走边问。
“林州尹请到屋里说话。”许志林一手在前,快步把林义往屋里带。
“许大人,有何要紧事?”
“林大人可知,皇上派了人,私访粼州和振州?”
“竟有这样的事?下官不知。”
“若是派下来的人,发现两州的百姓并不算富足,再追究出朝廷拨下的钱款有差,我们两个就乌沙不保了,弄不好还会人头落地。”许志林凑到林义耳边道。
“还请许大人想想办法,许大人有昭仪娘娘庇佑,林某却是无人依靠啊!林某虽与大人同为州尹,可这粼州还不及振州的一半大,且向来没有振州富庶,若是追查起来,林某真的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林义说着,欲跪在地上。
许志林扶起他,道:“林大人莫慌,皇上的人到此地还需要几日,你我尽力瞒就是了,若是实在瞒不过……”
林义意会,点头。
“不要再找了,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透了。”裴城搭在阡婳背上一件披风。夏日里,这山间没有寒气,还是有潮气的,上崖的路崎岖难行,这么下去,他们能不能安全返回去,都是问题。
阡婳垂着眼,不答话。凄冷的月光下,她的美目略微红肿,整个人看上去,却没有半点柔弱无助之感。
一阵一阵晚风吹过,她依然是不言。在他要强行带她走的时候,阡婳抬眼看着他:“我要回一趟千秋。”
她的声音带着夜的哑,如同她此刻的心绪一般。
题外话
我不说,大家应该也知道,如夜没有死,我还没虐他呢,他怎么会死呢?阡婳要见云扬了,终于要见了,我都觉得自己该写感情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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