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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见刘氏面色惨白的模样,略不满地朝陆言之看过去。
她不想让刘氏他们担心,这件事说出去又如何?没有证据难不成还要冲到成南伯府将周霆琛抓起来吗?
既然不能,那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担心。
陆言之无视林昭言的恼怒,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他知道林昭言在侯府不受宠,但刘氏尚算心善,说出去了她不会再无视林昭言,会暗中派人保护她的。
虽然他答应不会再造成她的困扰,但也绝不是放任她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不管不顾。
只要她平安,他牺牲什么都可以。
她也只需要平平安安的。
至于凶手,他自会去查!
刘氏缓过情绪,没有多说什么话,只轻轻点了点头,道:“言哥儿,今日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回府替我帮你母亲问个好,表舅母就先回府了。”
陆言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跟刘氏告辞后便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刘氏她们几人,刘氏看了林昭言一会儿,叹了口气,方才道:“走吧!”
林昭言紧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沉默无言,林昭言几次想开口,但瞥见刘氏凝重的神色,只好闭了嘴。
终于,一行人穿堂过院,走到麓玉堂的时候,刘氏才轻轻开口,“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父亲,他会担心。”
林昭言点了点头,这正合她意。
刘氏叹了口气,又道:“母亲明日去灵运寺替你请愿烧香,你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
林昭言的眼睛竟开始发涩。
刘氏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便是她平日里感冒发烧,她都很少亲自来看她。
去寺庙里请愿上香这种只会为林若言而做的事,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刘氏会为了她奔波。
林昭言捂住酸胀的胸口,重重点了点头。
付出,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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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院子里,一直沉默的曼双终于开口,“姑娘,您是不是跟表少爷有什么?”
刚刚在马车上她听了一路,再听不出什么端倪她就是傻子了。
可是,可是表少爷不应该是五姑娘的么?
林昭言就知道她会问,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没什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就算以前有什么,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了。你只要明白,我与若言是亲姐妹,一辈子都是。”
亲姐妹跟同一个男人扯上关系,那是为人所大不耻的,这可不是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佳话。
曼双怔怔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觉得挺可惜的,自从文轩表少爷去了之后,姑娘对谁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她总担心姑娘日后的亲事该怎么办?陆表少爷是很好的人,如果没有五姑娘,说不定真可以……
只是,没有如果啊!
“那,那姑娘那日是真的跟萧公子在一起吗?”
“……算是吧!”
“那姑娘可要小心了!”曼双立刻瞪大了眼睛,“您看他救了五姑娘之后都有那么多流言蜚语传出来,这您跟萧公子共处山谷那么久,若被人知道了,您清誉全毁了!说不定还要嫁给他!”
曼双觉得嫁给风流成性的萧公子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林昭言看着曼华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失笑。可她心里却觉得很奇怪,陆言之在马车上谈论到萧歧的时候,可不仅仅是曼双这种对萧歧臭名昭著的排斥。
他……是恐惧。
对,是恐惧。他谈论到萧歧的时候,眸中全是恐惧。
可是为什么?他堂堂成国公府的小世子,怕萧歧做什么?再说他跟萧歧好像并无瓜葛吧?
林昭言想不通这一点,只好甩甩头,将这些无关紧要的思绪全都抛到了脑后。
此后,林昭言一直都安心呆在侯府养伤,对外称是着了伤寒身体不舒服。
林琛来看过她两次,见她虽然脸色发白,但说话灵敏、头脑清晰,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也就不去多想。
刘氏从庙里求了平安符来,让她贴身挂着,说是可以趋凶避难。
林老太太几次想像她打听那日去成南伯府的事情,都被她找借口推脱拒绝了。
她现在对成南伯府四个字极其反感,想都不愿意去想,更别提向林老太太汇报“军情”了。
于是就这样,林昭言整日宅在屋子里,因手受伤了不能写字画画,所以躺在床上看书,刘氏还派了专人来照顾她,很是过了一段清净舒适的日子。
这大约是她这么多年来在侯府最舒适的一段日子。
连曼双和曼华都笑她因祸得福。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五月末的天空已是艳阳高照,空气里到处涌动着热流,侯府的下人个个都换上了薄衫,手里拿着丝帕不停地朝脸上扇风。
相对而言做主子的要舒适一些,虽然也热,但是侯府有一处地下冰窖,每到炎热的夏日各房太太小姐都会分到足以降温的冰块。
以往每年林昭言这边分到的都是最少的,今年却意外地分得了两块厚厚的冰块。
曼双和曼华这两个贴身服侍她的丫鬟笑开了花。
夏日炎炎,林昭言仰躺在香妃塌上看书,曼双坐在她旁边做针线活,曼华去小厨房替她端冰镇的绿豆莲子羹,二等的小丫鬟白年拿着把美人团扇替她轻轻扇着风。
丝丝凉意袭来,窗牖外又传来阵阵花香,林昭言舒服地喟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昭言被热醒了。
“白年……”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林昭言蹙了蹙眉,有些奇怪,她支起身子,朝外面喊道:“曼双?”
没有动静。
她又喊:“曼华?”
依旧没有动静。
都干什么去了?林昭言摇了摇头,决定出去看看。
这时候,门帘一挑,一位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进了屋子,朝林昭言笑道:“夫人,您醒啦?”她笑起来颊边还有一对酒窝,煞是可爱。
可林昭言没有被她的笑容感染,反倒被她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
夫人?谁是夫人?
“你,你叫我什么?”林昭言的声音有些发颤,未知让她恐惧。
那丫鬟依旧笑得甜甜的,“夫人啊!怎么了夫人?您是不是想老爷了?大姑奶奶生了病,老爷去看望她了,您再等等,老爷很快就会来看您了。”
林昭言更加惊惧。
她连忙朝四周看看,没错,这是她的闺房,放置在屋子右侧的梨花木衣柜,正中的榉木架子床,八仙过海的如意福禄圆桌,甚至透过半开的窗牖可以看到院子里的那株红梅,枯桠的枝干上还有她为了能它能茁壮成长而系的红色丝带!
这的的确确是她在建安侯府的闺房。
可是为什么,她成了夫人?
看这样子,还是个不受宠的夫人!
“镜子,给我镜子!”林昭言现在急需要知道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那丫鬟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谁知道她还没有走到梳妆台前,门帘又一挑,闯进来几个粗壮的婆子,个个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老爷已经查出来了,大姑奶奶之所以会重病,皆是因为夫人用巫蛊之术诅咒造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娃娃,狠狠扔到了地上。
林昭言的心一颤。
为首的婆子继续道:“老爷说了,这等刁钻歹毒的妇人死不足惜!”说着,阴冷的眼神朝林昭言望过去,奸佞一笑,“夫人,对不住了。”
话刚说完,那些个婆子便疾步冲上前按住了林昭言的四肢,为首的那个婆子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红塞白瓷的瓶子,阴森森地朝她走了过来。
林昭言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那些婆子死死按住她,高声道:“夫人,奴婢劝您还是合作一点,否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您!”
林昭言不听,死亡的恐惧令她无比害怕,她拼了命地挣扎,拳打脚踢,总算将为首那婆子手中的毒酒瓶给折腾洒了。
林昭言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为首的那个婆子就脸色一变,狠狠扇了林昭言一个耳光,“贱人!给脸不要脸!老爷让你三更死,你就没有这个命留到五更!我掐死你!”
尖利粗糙的手指抚上林昭言的脖颈,随后慢慢用力,林昭言即刻喘不上气来。
那婆子依旧在骂骂咧咧,“谁让你这样愚昧蠢笨,明明知道老爷同大姑奶奶……”
林昭言只觉得越来越喘上不气来,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也慢慢模糊,根本听不清那婆子后面所言。
她脑中突然闪过周霆琛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他说:“你等着,我一定会……”
她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只是那时候也有一双手牢牢扼住她的脖颈,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压迫她胸腔内所有的空气。
她只能拼命地扭动挣扎,细如蚊呐的呼救从喉咙口丝丝溢出。
“救我,救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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