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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倾倒的美女图。她,就是祈佑最宠爱的静夫人。她,也是那日在船上与我谈诗品画的女子,温静若。我不敢相信,她竟然就是宠冠六宫的静夫人,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不知静夫人请我亲来,有何赐教?”云珠睥睨她一眼后淡婉掠过,口气似有轻讽之意。
静夫人诧异地望着云珠的容颜微愣,随即平复失态,“绣贵嫔你的奴才可真厉害,连本宫的芷清丫头都敢打。”她将目光扫向我。
云珠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我,神色中竟暗藏一丝笑意,“打也打了,那夫人想怎么样呢?”
静夫人脸色一凝,因她这句挑衅的话而变色,“这么说,你想护着她?”
“夫人可有先问问你的芷清,在我打她之前,她都说过些什么?”我回视她的目光,丝毫不顾虑她的身份与凌厉之色。“你,把昨夜对我们说的话,当着夫人与贵嫔的面再说一次。”我指着脸色有些苍白的芷清。
她很为难地望望静夫人,再胆怯地凝了云珠一眼,一字不敢言。
“说。”静夫人厉声一喝,她立刻全身轻颤,“奴才不敢。”
“她说贵嫔娘娘丑,所以皇上厌恶她。”南月适时地开口接话,引得在场的静夫人与云珠脸色大变。
“夫人的丫鬟这样出言不逊,难道不该打?”云珠的声音格外生硬,略带一丝颤抖。
静夫人脸上一阵青白,“就算要打也轮不到这丫头打。”她伸出纤手指着我后一阵媚笑,凝视云珠,“况且,芷清说的是事实。”我猛然一怔。这话竟然出自温静若之口!是那日她隐藏得太好,还是我被她的外表所欺,竟然没有看出她是这样一个女子。
“静—夫—人。”云珠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真的发怒了。
静夫人依旧笑得娇媚如花,“即使你用脂粉将那丑陋的疤痕掩饰得再好,也不能掩盖住你丑陋的事实。”
我看见云珠的双拳紧握,似乎瞬间就能冲上去给她一拳,但是这件大逆之事决不能让身为贵嫔的云珠去做。我一个箭步上前就甩了静夫人一巴掌,清脆的声响伴随着静夫人跌倒在地,周围一片冷冷的抽气声。
“放肆!”怒火中夹杂着凌厉,我全身一僵,仿佛已经定在原地不得动弹,望着一身金锦龙袍的男子由我身边而过。
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再关切地将倒地的静夫人扶起,关切地询问她可安好,我知道,他没有认出我。“来人,将这个大胆的奴才给朕拖出去杖责六十。”冰冷无情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我笑了,让我苦苦惦念了四年的祈佑,要杖责我。
几名随同前来的侍卫上前欲将我拿下,云珠却紧紧地将我抱住,不让他们动我,朝祈佑乞求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他漠然不语,轻轻抚上静夫人颊上那殷红斑斑的肌肤,目光柔情似水,眼中只有她。
“皇上,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姑娘,哪里承受得了六十大板,您会打死她的……”云珠死死抱着我,继续乞求。而我的目光却始终盯在祈佑身上,心,好疼。
“拖出去。”他不耐烦地下令,根本没有要放过我的意思,也不想继续听她说下去。
云珠突然将我放开,跪爬至他跟前:“皇上,您就看在……臣妾曾冒死冲进火海救姑娘的份上,您恕了她的不敬之罪……”她的声音哽咽颤抖不止,后猛朝他磕头。
祈佑听罢,眼神一闪而过的异样,俯视地上的云珠,沉思半晌,终于开口恕了我,搂着小鸟依人的静夫人离开。这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无声,云珠无力地瘫卧于冰凉的地面,而我则木讷地僵在原地冷笑。
对,这就是我所认识的祈佑,冷酷无情,对于没有价值的东西从来不会多去费神思量关注。那么当初他又花了多大勇气才下定决心放弃他多年追求的目标欲与我在一起,如今的他是不是已经后悔当初冲动的决定?现今的馥雅,在他的心中还有多少地位?
“你想知道皇上为何会封我为贵嫔吗?”云珠依旧伏在地上,口气近乎绝望,“为了报恩,因为我曾冲进火海拼了命地去救一个姑娘而将容貌毁了。他感激我,同情我,可怜我,所以封了我。可他不知道,若终日要受他的冷落,我宁愿伴于他身侧伺候他一辈子。”
我跪在云珠身边,颤抖地将她环抱入怀。原来是我将她推入这无情的后宫,到头来依旧是我的过错。是我毁了云珠,是我……“娘娘,您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您要将皇上的心夺过来。”
“夺?”她抬头,满脸泪痕,不解地望着我。
“我……会帮您的。”这是我的承诺,为了回报云珠这些年来为我所牺牲,所承受的一切,我一定会帮她。
第 四 章
翩然荧光舞
自上回在百莺宫得罪了静夫人,这一连三个月翩舞阁的奴才们受尽了六宫奴才的白眼,众人避之唯恐不及。此刻的翩舞阁只能用“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来形容。不知不觉,秋至,落花红满地,秋叶即凋零,梧桐愁几许。
好不容易从公公们的口中打听到碧玉湖,位居中宫西面,据闻那里很邪门,常有许多不知名女尸浮于湖面。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一个荒芜死寂、无人问津之地,可今夜我却一定要来。
磐月如馨溶溶若霜,映入平静泛光的湖面,湖岸旁满目荆横,野草丛生,密密麻麻更显幽森。我紧握手心的小布袋,沉思片刻,吐出一口寒气,迈步冲进这片几乎可以将我整个身子淹没的草丛,张开双臂不停地拍动荆草,顿时,绿光乍现,如幽繁绿星点点,在我周围萦绕飞舞。我的动作依旧不停,在丛中旋转拍打,风乱了我的青丝,流苏几点拂于眼前又被吹散,手心略微传来刺痛。
绿光飘然而舞,清风宛然淡吹,摇曳、萦绕、飞舞、交错,一切如幻然天成之美景。但此刻的我已顾不得眼前令我怦然心动之景,只知道,我要将更多的荧火虫召唤而出。
还记得那次逃亡,被祈佑救起后,他将我安置在客栈内,终于能睡上安稳的一觉。可是梦中却屡屡闪过父皇与母后惨死的一幕幕,我猝然从床上弹起,冷汗淋漓,目光迷乱。为了缓舒心中的压抑至客栈后院闲走,望着茫茫一片草丛,内心涌现凄凉之感,忽看几点绿光由草丛飞出,我眼光一亮,竟冲进了草丛,顿时荧光乍现,围绕着我的身边四散。我扬手轻轻拂过漫飞的荧火虫,脸上露出了沧然的微笑。
而祈佑却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边,我清楚地记得他对我说的话:“馥雅公主,你真的很无情!”他的突然出声打破了当时的宁静,扰乱了我瞬间的享受。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他的目光有一丝警戒。他朝我走来,双脚踏入草丛中,惊起更多的萤火虫,“国破双亲亡,你还有心情观赏这群萤火虫,笑得如此开心。”
望着清俊雅然、神采飞扬的他,我的笑容也随之敛去,“我在笑,并不代表不为国破而伤。”侧首仰望漫天的绿光,神色缥缈,“这里每一只萤火虫都代表着我的希望,希望父皇母后在天上过得安乐。”
“你太天真。”他伸手捉住一只萤火虫,然后狠狠地将其捏死在手心,“萤火虫能代表希望?那么你求它帮你复国吧。”
我的脸色倏然惨白一片,血色尽褪,动了动嘴角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来。而他俊雅温柔的脸上透露出张狂,笑得满是清冷,“我也曾经有过希望,但是后来我才发现,真的很愚蠢。若真想你的父皇和母后在天上安乐,就拿出你的勇气,为他们复仇吧。”
我苦笑一声,收回思绪,内心的仇恨,或许是被他勾起的吧。
“潘玉?”一声略带惊奇之音于我身后丛林中响起,这不大不小的音量正好在这幽静之处波荡旋绕,回音阵阵。
我怔在原地,手中的动作、脚下的步伐也停下,一刻也不敢动,更不敢回头。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寸草被折断的声音朝我而来,我心头一片紧张,霍然回首,盯着眼前突然止步的祈星,他脸上激动的笑容突然隐去,转为迷惑、失望。“你是谁?”
“奴婢雪海。”我低着头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连声音都这么像,你就是潘玉吧。”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真是惊了我一大跳,我认识的祈星没有这么聪明吧,难道短短四年就将他磨炼得更加成熟?“奴婢不懂您的意思。”
他一阵轻笑,我蹙眉望着他的笑,心里陡生寒意,他又在笑什么。
“你在这儿做什么?”他突然转移话题问我。
“捉萤火虫。”见他不再继续追问下去,我的心也渐渐放下。
他举头望着飞舞的萤火虫,微微叹一声:“我帮你。”
错愕地盯着他,一阵迷惑,他一个王爷什么时候喜欢玩小孩爱干的事啦,童心未泯?在怔忪间他已将我手中紧捏的小布袋夺过,“你去捉啊。”
一听他提醒我才回神,莞尔一笑,回首朝那绿光闪烁的萤火虫扑去,完全放下心中的戒备,或许,只因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又或是因为他能向我坦白心中真实的想法,即使我的容貌已不如往昔,他却能一口叫出我的名字,而祈佑却不能,难道这就是爱人与朋友间的不同?
我捉了满满一掌心,合起再回首走至他身边,笑望他手中的布袋,却见他迟迟未有反应,我拿胳膊蹭了蹭了他,“想什么呢?把它打开啊。”
被我一蹭他才回神,尴尬地笑笑,再将小布袋松开一个小口,让我将其全数塞进去,后又去捕捉。却听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何捉这么多萤火虫?不止是因为好玩这么简单吧?”
“就是因为好玩。”我头也不回地说道,一声低微的叹息却让我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望着他:“为何叹气?”
他苦笑一声,竟就地而坐,置身于漫漫草地。他可是位王爷,竟然全然不顾这草地上的肮脏?只看他眼神飘忽着,随着萤火虫的飞舞而转动,“小时候,我也常与哥哥、弟弟们一起捕捉萤火虫。后来,母妃不允许我再与他们一起玩儿,她说这个宫廷除了亲生母亲,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就算平时对你再好的人,都很有可能在你背后捅你一刀。”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眸子深处的孤寂忧伤,如今的明贵人已经贵为太妃,难道她还未放弃想将祈星推上皇位的念头吗?
“其实明太妃说的也不无道理,就如太子殿下与祈……”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隐遁于唇中。
“我不记得有与你说起我的身份。”他颇有深意地说道,我正着急想着该如何解释我的失言,却被他打断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点点头,也不想再多作解释,不论他看出什么端倪,至少他未追问下去,我很感激。更庆幸,我竟会有一个这么了解我的知己朋友。
夜迢迢,吊影苍波锁窗明。花隐香,夜来惊落满中庭。后宫祈星也不便去,只是将我送出了中宫。
我轻手轻脚地跑回房中,小心地推开门,尽可能用最轻的力气将门关好,怕吵到与我同住一寝室的南月。“你这些天常常很晚才归。”南月的声音倏然由身后响起,骇了我一跳。
“有些事办。”走至桌旁,拿起火匣点燃桌上的残烛。顷刻间,微暗的烛光将屋子点亮。
“办事?贵嫔娘娘交代的?”她从床上爬起,随手拿一件外衣披上朝我走来。
我不语,只是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一口饮尽,洗去了我喉咙里的干燥之火。她与我面对面地站着,也倒下一杯,却只是捧在手心捏握着,“真是弄不懂你,为了这个不受宠的娘娘打静夫人,现在还为她如此奔波劳累,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做奴才的,为主子办事天经地义。”我放下手中的瓷杯,稍用了几分力,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轻响。
南月一声轻笑,小声附于我耳边道:“如今的绣贵嫔是再无翻身之日,我们何不另寻投靠别的主子,谋条出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立刻出声制止她的不敬之语。
“在这个后宫,你若不懂依附权势就会过得很惨。正如那日在百莺宫,静夫人如此讥讽绣贵嫔,她却不敢出一声,只有你这个不懂事的奴才会为了她而得罪静夫人。皇上来了,他也没问谁是谁非就要将你拖出去杖责六十,绣贵嫔都是拼了命才保住你的小命,可见我们翩舞阁在这后宫的地位。”她一顿,转眸凌厉地望着我,又道,“若我们有一位如静夫人那般有权势有地位的主子……”
我不等她继续往下说,立刻出声打断,“够了!”
她许是被我这一声厉吼吓坏,哑然地望着情绪失控的我,我也发觉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