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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根本没死。
碧儿死了是有目共睹的事,但君问天这样讲,大家只好依了他。在痛苦的时候,心里有个寄托,才有办法过下去。像自己初闻碧儿去世,不一样痛得死去活来。和碧儿的回忆是自已心中唯一的慰藉,轻易不敢碰。
“青羽和骆塞主回骆家塞了吗?”韩江流换了个话题,不想君问天痛,也不想让自己疼。
君问天点头,“嗯,是的!他们以后估计不会再踏进飞天堡了。”
“大汗会追究这事吗?”
“随便他!”君问天眸光一冷,轻蔑地倾倾嘴角,“我和他之间的债有一天会算清的。”
“君兄,何必呢?你应该多为仕林和诗霖着想,他们还小啊,没有娘亲,你若一意孤行,他们好可怜的。你再富甲天下,怎么敌得过大汗呢?我听宫中传出来的消息,大汗现在完完全全变了个人,修和林城,筑万安宫,建迎驾殿,大兴土木,广采美女,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国事都是太子贵由过问。”
“我自有主张,你不要担心。江流,你的儿子也该一周多了吧,好象只比仕林小几个月,钱庄还好吗?”
韩江流淡淡地一笑,“我所想的目标都达到了,陆家当铺被四海钱庄吞并了,陆老板一家回到乡下养老去了,继承人也有了,我应该算很好吧!”牺牲了他与碧儿的爱情,换来这一切,再好也显得可悲。
“江流,好好珍惜现在的一切。陆可儿,已经不是孩子了。。。。。。。”君问天没有多说,他相信韩江流会懂,什么人是他应该珍惜的。“帮我照应下仕林、诗霖,我看看碧儿去!”他推开木屋的门,听到韩江流在身后发出一声轻叹。
木屋很宽敞,他推开里间的门,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台阶,他拾阶而下,墙壁上镶着的两颗夜明珠把地下室照得通明。大理石堆砌的室内,一点清咳都会引起巨大的回响。在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水晶的棺材,里面放满了千年不化的寒冰,在冰上面,碧儿一身翠绿的裙装,恬恬地睡着。棺材边有个桌,桌上放着一叠碧儿生前画下的画,还有一封信笺。
他舍不得把碧儿埋在土中,他要日日相对,夜夜看她入睡。这身子也是碧儿回到蒙古的躯壳,要是没了,碧儿就真的回不来了。他想尽了办法在湖边的地下建了这个冷室,碧儿好端端地住在这里,二年了,依然面目如新,他相信有一天那双闭上的眼还会为他睁开的。
君问天依棺而坐,温柔地轻抚着棺面,宠溺地对着碧儿微笑,随手拿起桌上的信笺,其实他已看过多篇,信的内容也早已烂熟于心,但每天看着碧儿读这封信就象和碧儿面对面坐着。
“仕林,哦,也有可能是诗霖,是妈咪啦!妈咪呢,也就是娘亲,不过妈咪不喜欢那个称呼,好象喊老娘一般,把妈咪喊老了,人家可是很年轻的妈咪。妈咪有点笨,还不会写这儿的字体,你们读这封信时,可以找你爹爹帮忙。”
“对不起,妈咪因为某个原因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不能陪你长大,但是不管在哪里,妈咪都会爱着你!你在这里,有爹爹、祖母,还有姑姑疼,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一个新妈咪,相信你会过得很幸福的。如果想妈咪,可以去找韩叔叔、忽必烈小王子,他们都是和妈咪很熟的朋友,他们会向你说起妈咪以前的种种,也会关心你、照顾你。”
“妈咪对你没有什么大的要求,快快乐乐就好!不赞成你做官,这是个乱世,即使元朝成立,但时间很短,做官难免把握不住方向,会让自己委屈,也会惹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伤害。妈咪也不愿你从商,你爹爹从商非常辛苦,幸好他是个极端精明的人,但这样还是经常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做个真正的普通人,游山玩水,读想读的书,做开心的事。你爹赚的银子多,可以让你享受、随意到彻底,不花白不花,呵,他又不是外人。”
“如果你长大后遇不到心仪的人,不一定非要成亲,也不一定非要生子,人生很短暂,能对自己负责就不错了,别想着子子孙孙,象愚公一样。一个人的世界也很精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象妈咪这么幸运,能够遇到你爹爹,被他爱上,嫁给他,和他一起生下你。”
“爹爹表面上很冷漠,但只要是他所爱的人,他的心很温柔很细腻,宠得你以为这世界都象随你的性情在转。遗憾的是我们只有一年的夫妻之缘,不过,相比较人家一辈子都在寻找一生所爱,我不费力气就撞上他,真的太幸福了。仕林,替妈咪好好爱爹爹。。。。。。。也替妈咪对他说声对不起,离开他,不是不爱,而是深爱。。。。。。。”
“仕林,。。。。。。。”
已经读过无数次,但每读一次,仍然会热泪盈眶。
君问天弹去眼角滑下的泪珠,蹲下身,柔声低喃。
小闯祸精,你不是普通的懒啊,不肯抚养孩子,还要孩子帮你爱我,那你干吗呢?
碧儿,玩也玩得差不多了,测验我的心也该有个尺度。二年啦,走了那么久,该回来了!
飞天堡的门为你开着,君府的门为你敞着,我的双臂为你一直张开。
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第四卷 纤云弄巧
一,春梦了无痕(上)
“夫人。。。。。。”颌下长须飘洒的老头和盛装的中年美妇对她微微点头。
她身子笨重,不便起身,只能含笑招呼,“老先生,皇后娘娘。。。。。。”她指着不远处的座椅请他们坐下,让宫女送上茶。
她看到皇后使了个眼神,殿中的宫女和太监低头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夫人,唉,”白胡子老头叹气,“老夫犹豫再三,还是来找夫人了。在与夫人认识之初,老夫就看出大汗对夫人的不同,也曾担忧过夫人迟早有一天会成为祸国红颜,但看到夫人与君堡主伉俪情深,大汗事事考虑周全,老夫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后来夫人两次被君堡主所休,大汗突然对夫人生出了希望,不知不觉用情很深,老夫在一边看着,欲言又止。夫人确是古今少有的奇女子,在俄罗斯使臣来洽谈边境贸易之时,老夫发觉如果夫人与大汗一起,也许会带给蒙古前所未有的福音,老夫决定成全大汗与夫人。老夫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忘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君堡主对夫人真的情冷,夫人真的爱上了大汗!”
老头挫败地摇头,她好整以暇地等着他继续。
“一切不象我所料的那样,君堡主对夫人的情意从来就没减少一丝一毫,深爱的程度老夫都无法用词语来形容。夫人,你呢,所谓身在曹营心在汉,夫人你为了君堡主,不得不妥协暂居宫中。君堡主为了你带你走,帮助大汗除去了四王爷,结果你却成了大汗的妃嫔。君堡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容老夫多加描绘,夫人你又是什么样的慧黠女子,遇到的人都有目共睹。你们都不是甘愿为人摆布的人,现在的境况只是权宜之计。日后,君堡主在外,夫人在内,若两边夹攻大汗,老夫不敢想像那样的状况!”
盛装的女子在一边冷冷笑道:“老大人考虑的是日后,本宫却要担忧现在。大汗竟然容允自己的妃嫔怀着别人的孩子,还和他共居寝殿,这在后宫已经掀起了很大的波澜,本宫作为后宫之首,无法安抚其他妃嫔们。寝殿是大汗休息、夜晚批折的地方,有多少朝庭机密,自古后宫不涉政,怎么能随意踏进呢?大汗把皇法宫规全忘了一干二净。”
她抬头,很认同他们的话,“两位来一定不是向我倾诉这样的,想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白胡子老头咬了咬唇,站起身,“夫人,老夫在朝一日,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大汗。”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
“大汗现在的情形是不可能放了夫人,但是把夫人握在掌心又是个大的隐患。大人在一日,君堡主与大汗之间的纠纷就不一日不会平息。为了两全,老夫只有请夫人自已上路了。”白胡子老头目光如炬,灼灼地盯着她。清儒的书生说起狠话,也会杀气腾腾。
她挑起眉,温婉地一笑,“老先生是要我自尽吗?可是我若自尽,传到君堡主耳中,他一样不会放过大汗的。”
“夫人,你很爱君堡主吧!君堡主若与大汗争起来,谁赢谁输,夫人心里很清楚。”
她叹息,“是,君堡主斗不过大汗,所以我才呆在这里。”
“有一个法子,既能让大汗对夫人死心,又能让君堡主不对大汗生疑。”白胡子老头看向盛装女子。
雍容华贵的女子微闭下眼,手指微翘,慢悠悠地说道:“提神汤!”
“那是什么?”她好奇地问道。
“夫人不是马上快临产了吗?女子生产犹如踩在棺材板上,一只脚在棺材外,一只脚在棺材内,碰到难产、大出血都可以让女子送命,这种方式不是人力所为,而是天意。提神汤是一味助产的药,可以帮助产妇增加气力,顺利产下胎儿,但是会引起血崩。呵,血崩,夫人懂什么意思吗?”盛装女子抿嘴累笑。
血崩,鲜血象洪峰一样破堤而出,一泻而下。。。。。。。
那场面,让她本能地一瑟缩,控制不住地的发出一声惊叫:“啊。。。。。。”
“啊。。。。。。”一身的冷汗,她猛然睁大眼,跳坐起来。这是哪里?入眼之处是一种颜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家俱,就连屋顶上的灯也是白的,床边放着氧气瓶、输液架、换气机、电视。。。。。。淡黄的灯光照着一张呆若木鸡、眼瞪得溜圆的熟悉面孔-------林仁兄。
她眨眨眼,惊惶地伸出手戳戳他的脸,这是在梦中吗?
“啊。。。。。。”这声惊叫不是她发出来的,林仁兄象看到了鬼,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医生、护士,有没有活的呀,快来啊,妹妹她醒了。。。。。。”语音结尾,有些破碎,有如悲啼。
帅哥怎么能这样讲话,要低哑、深沉、磁性、魅惑,象君问天那样。
君问天?她突地呆住,心象不会跳动了。她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吗?
不一会,房间中象潮水般涌进了许多的人,她的鼻子被塞进了一个氧气袋,她象一只小白鼠般,被按上一张活动担架。在CT室,她接受了一次全身细致的扫描,然后是做B超、心电图、X光照射、量血压。。。。。。。医院里所有的检查设备,她挨个来了一次,若不是在吸氧,她一定要大声表示抗议。足足折腾到天亮,她才被送进了房间。
喔,又见方宛青女士与林书白先生。
方宛青女士好没形像的嚎哭着,眼泪两条,鼻涕两道,肩还一抽一抽,怎么身上没带纸巾呢?林书白先生一失往日的淡定自若,嘴唇颤抖,双手哆嗦,眼中一片晶莹。大帅哥林仁兄蓬着头,呲牙咧嘴的,就为了不让眼中的英雄泪轻易滚落下来。
“妹妹。。。。。。我的妹妹。。。。。。”方宛青一步跨上前,狠狠地抱着她,恨不得把她还放回腹中才觉得安心,“妈妈的心脏被你都吓出病来了,那天一按到剧组的电话,妈妈连讲台都下不了。赶到医院,看到昏迷不醒的你,妈妈就背过气去了。四个月了,你一点错都没犯,一个祸也没撞,妈妈真不习惯呀。。。。。。”
方宛青女士多年没有发挥这么温和的慈性,她真想多依赖一下,听到后面几句话,哭笑不得地抬起头,一下又被林书白先生抢抱了过去。
林书白先生疼爱地抚摸着她的面容,还没开口,外面走进一灰白头发的医生,深究地打量着她,伸手与林书白握了握,咂咂嘴,扬扬手中的病历夹,“我不知怎么解释令千金的病情,现在的医学是无法说明这一切的。一个昏睡了四个月、仅靠输营养液和吸痒维持生命的机能的病人,有一天突然醒了,各项检查结果和常人无异,除了身体有点虚弱。令千金就象是睡了一觉,不过不是几小时,而是四个月,现在她醒了而已。我只能说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还有说声恭喜了,两位教授。”医生摊开双手,耸耸肩。
“呵,同喜,同喜!医生,我们不要什么医学结论,你不必给我们上交什么报告,我家妹妹醒了就好。”方宛青女士抽空拭去脸上的豪壮泪水,笑逐颜开。
医生莞尔微笑,“好的,方教授,那我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令千金再留院观察两天,然后就可以出院了,尽量吃点流汁。”
林书白送医生出去,林仁兄趴在被子上,目不转睛看着她,“哇,二十一世纪的奇迹呀!明天让妈妈把你洗洗刷刷,扎上丝带,放到玻璃瓶子里摆在医院门口,凭票参观,好歹收两个钱,弥补一下我们的精神损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