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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闹事是怎么回事。”
方越如实相告。路肖在听说寻人屋老板行骗的事后皱起眉头。
在他印象里,那个老板虽然爱财,但贪生怕死,不太可能去做这种违规的事。除非权势之人的命令,否则一旦暴露很可能会被赶出安全营,压根讨不了好。
方越听了路肖的疑问,沉默片刻,回答:“我认为是陈景宗。”
路肖讶异挑眉。他其实对陈景宗的印象不错,为人谦和,乐于助人。虽然有时候爱钻牛角尖,但总得来说是值得结交的同伴。
这样的人怎么会去陷害朋友?可如果都是真的,再一联想之前对方千方百计阻止自己去救方越的事,路肖不禁觉得那人心机深不可测,远远不只看上去这么简单。
“他为什么这么做。”
“谁知道呢。”方越耸耸肩,“自从他车祸醒来,我越来越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事情谈完后,方越站起来准备道别,想尽快回去盘问陈景宗,却被路肖叫住。
“明天跟我去一趟寻人屋。”路肖顿了顿,“把事情问清楚。”如果一切属实,那个老板必须接受责罚。
“行。”方越点头,到底没问出如何处理陈景宗的事。他并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如今得知吴江父母没事,对那人已不如起初那么愤怒。
他只感到不解。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昔日恋人如此憎恶,恨不得让他死掉。可即使翻来覆去的回忆,也找不出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陈景宗的事。
算了,再多想也没用,回去一起问吧。
可是等到了出租屋,里面却只剩白封一个。方越反复确认不是自己看漏,问屋里剩下的另一个人:“你把他放了?”
白封丢开手里的麻绳:“他刚才还在这,突然消失了。”
“别开玩笑。”
白封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方越当然知道白封没开玩笑,他没那种天赋。只是这话过于怪诞,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迄今为止他只见过一个人有这种诡异力量,即是白封本人。
“陈景宗也有异能?跟你一样?”
“不太像。”白封踢了踢墙壁,“他似乎去了另一个空间。”
陈景宗一回到空间,便屁滚尿流的滚去用泉水清理伤口。随着晶莹剔透的水流滑过伤痕,肌肤再一次变得细腻光滑,吹弹可破。
他捧起一汪清泉往嘴里灌,周身疲劳与疼痛瞬间消失,整个身子都焕然一新。但陈景宗的心情并没有好转。他低头看着水面清秀的倒影,不甘地抿了抿嘴唇。
败北,羞辱。
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深刻体味到这两种感情。那个白封根本就是个疯子,不能以常态去对付。有什么正常人会直接拿刀戳人眼睛?
要不是自己逃得快,大概那只眼睛就废了。再倒霉一点,如果刀身直接捅进大脑皮层,恐怕会当场死亡,连逃走的余力都没有。
也因此,他不得已暴露了空间的存在。如果那个疯子告诉方越,方越再告诉其他人……后果不堪设想。大概会涌来许多觊觎这股力量的小人。
恐怕最近必须得在空间里躲一会儿,不能贸然出去。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洒到灰扑扑的水泥地面上。方越醒来,发现白封已经离开,而陈景宗最后也没有出现。
这下吴江父母的线索完全断了。寻人屋那里又是旧地址,不知道路肖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天街道上多出许多行人,方越本来还有点担心会被认出脸,后来发现那些巡逻员压根不记得他。进了矮楼,路肖早已在办公室等候多时,两人汇合后立即去了寻人屋。
一路上,不少人都在为他们让路,巡逻员更是夸张地止步行礼,足以看得出路肖在安全营内的地位。
方越之前见巡逻员都言辞粗鲁态度嚣张,现在一有大人物出现,就如同被压制的小猫一般恭恭敬敬,不由觉得这反差还真是有趣。
“昨天听说你被赶走,本想去救你。”路肖走在旁边,“后来你怎么回来的?”
方越随口答道:“白封带我进来的。”
“你那个同伴?”路肖有点好奇。那位青年看起来的确不简单,但是如何做到在重兵把守下带人回来,又不被人发现?安全营入口审查极为严格,若有异常,手下不可能不向他通报。
方越许是看出了路肖的疑惑,主动回答:“他不是正常人,好像有超能力。”
“这并不好笑。”路肖皱眉。
“骗你干嘛,不过这事的确难以置信。”
路肖回想起昨晚马珂带来的药剂,有些半信半疑。要放在末世前,他绝对会以为这只是兴奋剂。不过那女孩喝了之后眼睛变红,并且硬生生扳下桌角——普通兴奋剂没有这么大威力。
所以,如果那位博士的研究能再超前一些——唤醒人体机能做到近似于超能力的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你那个朋友跟杨博士有关?”路肖试探道。
“谁?不认识。”
见方越一脸迷茫的模样,路肖确认他没有撒谎。要么是白封有所隐瞒,要么那人的确跟杨博士无关。
谈话间,两人到达寻人屋。寻人屋大门敞开,里面依然只有那位小胡子。
见到本应不在安全营内的方越,小胡子先是一愣,嘴巴一撇准备喊巡逻员过来。可看清那人身后跟着的男人后,一肚子牢骚生生咽了回去,陪笑着走出来迎接路肖。
“哟,这大热天的,您怎么来了?”
路肖还没说话,方越先一步揪住小胡子衣领:“你说呢。”
小胡子心知不妙,双腿发颤,勉强维持面上的笑容:“哎哟,您这是干嘛啊,有话好好说。”
“怎么好好说,你不是不认识我?”方越凑近瞪他,“现在记起来了吗,啊!?”
“方越。”路肖不赞同般皱眉。
方越闻言啧了一声,不快地推开小胡子,退到一边。
小胡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听那位大人不带感情的说了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啊,怎么尽找他头上。
无论是陈景宗还是路肖,在营内都有较高地位。不过若是真比起来,营内大部分人都会认为陈景宗攀附于路肖,更加尊敬后者。
小胡子也不能免俗。这相当于副部与部长的对比,所以他没有丝毫挣扎,忙不迭地告知了全部真相,顺便突出自己真是身不由己,不敢违抗上级,着重渲染自己的无辜与陈景宗的蛮不讲理。
如果说方越的话还让路肖有所怀疑,那么这番供词却完全落实了真相。他不得不相信,一切都是自己同伴捣的鬼。至于这样做的原因……除了陈景宗本人,没人知道。
小胡子越说越心虚,突然想起一样东西,赶紧拿出来挽回好感。
“这个……你要找的人因为搬家了,所以今早上来登记了新的住址。”他从蓝色资料夹里抽出一张纸,“前后不差半个小时。你瞧瞧,要是再早来一会儿,就能刚好撞见。”
方越抢过白纸,反复确认了一遍信息,抬起眼皮:“你要再敢骗我……”
小胡子几乎快哭了:“哪能啊。”路肖就在这里,他哪里再敢骗人。为表真心,忙伸出两指发誓,“要是我再骗人,就、就诅咒我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然而方越根本没有听完他话,丢下纸就出去了,路肖也跟着离开。小胡子好容易送走两尊大神,又没得到什么惩罚,刚想窃喜一番,却听路肖轻飘飘丢下一句:“你被革职了。收拾一下,下午会有人来替你。”
小胡子脸色剧变,站都站不稳,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娘欸,这么好康的工作就这么没了。难道以后必须得像其他人那样去外面补给物资,还是省吃俭用去住大棚?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下错一步棋就受到这种待遇?天知道他为了得到这份工作送过多少东西,赔过多少笑脸,竟然全都白白泡汤?
两人离开寻人屋后分道扬镳。方越去找吴江父母,路肖则回去矮楼,他还有不少工作。
那对夫妇的新居不在大棚,而是在一间普通的出租屋。装潢与方越住处极为相似,只是相隔甚远。
方越站在门外,忽然感到有点紧张,举起手却迟迟不敢敲下去。他在头脑里演练了一遍届时要说的话,终于鼓足勇气,使劲一锤——轻轻敲了两下。
他心脏砰砰直跳,等了一会儿,然而没人开门。
“砰砰。”这次敲得稍微大声了一些。
无回应。
“砰砰!”
方越又连敲了几下,依然没人开门,倒是引来隔壁的邻居开门痛骂:“敲个屁啊!他们早出门了,等晚上再来吧!”
方越一愣:“他们去哪了?”
“鬼知道。”邻居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愤愤地摔上门。
“……”
方越直接在门外坐下,准备等他们回来。
安全营某处。
李谦眼皮被光线刺得生疼。他动了动眼球,微微半睁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地。他腰酸背痛,身下是咯人的石子,摸着后脑勺坐起,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在……户外?他怎么会在这里睡着?
愣神好一会儿,昨夜的记忆才渐渐复苏。李谦只记得自己被方越偷袭,一个手刀便倒地不省人事。但环顾四周,却空无一人,只剩一面冷冰冰的青色石墙,与其大眼对小眼。
“景宗!”李谦心头一跳,急促地站起,却不小心扯动伤口,不由发出呻/吟,“嘶——”
景宗不可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既然现在不在,肯定是被方越绑走了。可恶,真是窝囊!他怎么会昏睡这么久。景宗被那人带走现在指不定受了多少罪,他得赶紧去救人。
李谦离开角落,穿过街道,与来来往往的行人擦肩而过。突然,他止住了脚步,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
虽然自己救人心切,但压根不知道方越住哪,也不知道景宗被带去了哪里。
李谦傻愣愣地伫立人流当中,接着转身返回。他闷头往前走,冲撞不少人也不知道歉,徒徒引来一阵骂声。
虽然不想拜托那个男人,但事到如今也不能挑剔。景宗福祸未知,眼下只有丢开颜面,去请那人帮忙。
李谦进了矮楼,压抑住焦躁的心情轻叩门。然而并没听见里面人回复。
难不成不在?
李谦犹豫了一下,试着扳动把手。出乎意料的是,门把手竟然被他扭开,门应声而启,呈现出室内简单的装修。
竟然没锁门,也太没防范心了吧。
李谦腹诽着走进去。上次来这里是几周前,摆设并无太多变化。
路肖的办公室基本没有装饰,只有一台木质办公桌。桌子前面两个沙发相对而立,中间夹着一矮小茶几。
一切如常,唯一的不同仅是办公桌上的银色方盒。李谦马上被那玩意儿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放着两管玻璃瓶,瓶内是透明蓝色液体。
这是啥?蓝瓶钙?
李谦为了看清楚,拿起一瓶仔细端详。瓶身在阳光下流光溢彩,指腹映出淡淡蓝色微光。
“你在做什么。”
李谦一惊,下意识将蓝瓶收进袖口,转身看去,却是路肖。他特意挡住方盒,左手偷偷伸到后面合上,强作镇定:“你进来怎么没声音?”
路肖皱了皱眉:“我没告诉你不准随便进来吗。”
李谦见他那副死人脸就觉得烦躁,此可毕竟有求在身,只好放低姿态:“不好意思,我也才刚来,是想等你回来。”
路肖走进来:“找我什么事。”
李谦趁机远离银盒:“景宗被方越那小崽子绑了,我得去救他,需要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