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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危险的铭王别院
“王爷,这个女人……”轩辕佑铭身侧的谋士吕承良眯眼道,不禁仔细打量着他怀中的女子,眸间尽是疑惑和危险。
轩辕佑铭一双黑眸愈加幽暗,唇角却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似无碍,实则危险异常。他垂首凝着怀中的浑身沾满了血渍的人儿,本就幽深的眸,雾霭重重。
此时的李芷歌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过于苍白,没有半点血色,两片薄唇,血色也是极淡。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所致,她微弱的呼吸声在轩辕佑铭的耳畔此起彼伏,彻底将他强大的镇定击的粉碎。
他伸手一揽,将李芷歌拦腰抱起,动作极快,跨步向前走去。
“哎,王爷……”身后一谋士欲叫住轩辕佑铭,吕承良伸手制止。
“吕先生,这……”那人不解地询问道,“擅闯禁地者,杀无赦!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王爷如此紧张?”
吕承良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凝着轩辕佑铭渐行渐远的背影,眸光如炬,让人不能逼视。
作为铭王旗下第一谋士,他的声音出奇的镇定,而且冷静,语气里有一种四平八稳的味道,“先派人去查查这个女人底细。”
***
轩辕佑铭将李芷歌安置在自己的寝室内,周围极其干净整洁,一股与世无争的田园风。
“来人,请府医。”他的话冷冷的,墨黑的眼底,亦是冷寂一片。
府医替李芷歌上了金疮药,包扎好伤口,默默退了下去。
轩辕佑铭坐在李芷歌的身侧,俊朗的容颜上,满是清冷。倏然,眸光一凝,落在她沉静苍白的睡颜之上,手不自觉地扬起去抚摸她瓷白柔腻的脸颊。
他收手,继而深深颦眉,他的心底究竟为何会对她有情?
第一次见面,是在李相的寿宴之上,她一袭青衫,翩然而出,倾城绝色,好似世外仙姝。那个时候,他不以为意,只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
第二次见面,他遭到的追杀,她意外地救了他。看着她挥剑斩断绳子将他带上了马背,他从身后抱着她,一路驰骋狂奔,他竟然有那么几分痴迷。她的英勇果敢,她的飒爽英姿,着实让他产生了几丝敬意。
第三次见面,是在宸王府中。她身陷囹圄被宸王救出,浑身是伤,高烧不退,脸上也被人划破了口子,鲜血一直往外渗。他站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些不忍。忽然,迷迷糊糊的她拉着自己的手,久久不放,低着轻唤着,别走!
她灼热似火的手,让他心底冰封的湖面一点点的碎裂,心底竟然有一种难舍难分的感情。
第四次见面,是在双王会审的大殿之上,她冷静沉着,聪明绝顶,抽丝剥茧终是还了自己青白。她眸间的那一股坚定,让他由衷的欣慰。
第五次见面,是在太后的寿宴之上。她的惊才艳艳,让他更是欣赏。她上了他的马车,治病救人,善良纯真,比起他身边虚伪的王妃,实在是云泥之别。
第六次见面,还是在宸王府!她穿着一身红衣被牛群追赶,那个场面很是壮观。但是,就在他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之时,她竟然一个纵身跳到了自己身上,那个时候他的心简直要从胸膛里蹦出来,急速地跳跃着。他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对她动了情。
可是当他看到她与轩辕佑宸浓情蜜意的模样,心底好似被什么堵得慌,一口气硬生生地如何也咽不下去。所以,他更是不遗余力地追杀他。
他也知,情之一物,着实可怕,会坏了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大计。是以他极力了隐藏对她的感情,甚至还狠下心要杀了她。他派了皇家铁骑去诛杀她和轩辕佑宸,可是却功亏一篑。
当时,他的心极是矛盾,在爱与痛的边缘不断地徘徊。
就在轩辕佑宸最为脆弱之时,他下手欲除之而后快,他却被她用神秘的暗器重伤,胸口的疼痛不算什么,心底的那种撕裂般的痛却是那样的刻骨铭心。
他终于是狠下心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以除去后顾之忧。虽然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但是在听到下属汇报他们的船已经沉没之时,虽说看不到那一幕,他的心,为何还是这般的疼痛,就好似有尖刀在一下一下刺着。
回到帝都之后,得知她并没有死,他的心底不是失望,而是庆幸,是浓烈的欣喜。他知道,他是彻底的沦陷了,在爱与杀中,继续沉沦,以至如今的万劫不复。
“水……”随着李芷歌一声轻轻的呢喃,铭王终于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
铭王起身,从圆桌之上执起水壶,斟满了水杯,递到了她的唇畔。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干裂苍白的唇,他微微有些失神,小心地用衣角擦拭着她唇畔的水渍,好似呵护这世间极美的优昙。
不知过了多久,李芷歌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床顶,一时间,更是不知置身何地。微微一欠身,身上便疼痛难耐,全身的力气好似被人抽走了。
口干舌燥,头疼欲裂。
忽然,耳畔清晰地听到两人的对话声。话语清晰,从方向听来,应该就在屋外不远处。
“王爷,这个女人留不得!”一道略显焦急的声音,“她可是宸王的人呐,若是她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这件事情,本王自会处理。”那是一道冷澈威严的声音,本王?
“王爷,红颜祸水!您不能为了这么个女人,而坏了大事啊!”一人继续劝说道:“若是王爷不忍心下手,属下愿意代劳,一定会让她毫无痛苦。”
“闭嘴!谁若是胆敢动她,本王决不轻饶!”耳畔听着这个声音,是铭王!
“王爷,三思而后行啊!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要付诸东流吗?”另一人几近哀求的声音让人极为动容。
“一个女人而已,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本王自有分寸,这些时日,你们暂且隐蔽起来不要让她有所察觉。”铭王淡然的话语带着几丝凝重,随即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推开房门,站定在她的跟前。
李芷歌假寐,脑中一片混乱,铭王!
他真的有问题!
可是,他为何要救自己?
室内再次响起一阵脚步声,很显然他是要离开了,在门口淡淡吩咐道:“来人,照顾好这位姑娘!”
“是!”应声而入的是一名侍女,模样清婉,打扮地极是素净。
待到再三确认铭王已经离开,李芷歌才缓缓睁开眼眸,环视四周,凝着前方的侍女,淡淡问道:“这是哪里?你是什么人?”
“姑娘,你终于醒了!”那女子眉目清秀,较为激动地回道:“这是铭王别院。奴婢叫湛蓝,是王爷派来专门服侍姑娘的。”
铭王别院?
李芷歌凝眉,这么说她逃亡的这个方向,正是铭王别院的方向,怪不得她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眼熟,原来如此!
“有劳你了!”李芷歌客气地回道。
“姑娘客气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这是大夫开的药,还是温热的,你赶紧喝了吧!”湛蓝小心翼翼地端过药碗,递到了李芷歌冰凉的手中。
李芷歌巧笑嫣然地说道,“多谢!”伸手接过,将药汤一饮而尽。
湛蓝见状,贴心地递给李芷歌一杯水,让她饮下,以冲淡汤药的苦味。
“姑娘一定饿了吧,奴婢这就下去备膳。”湛蓝退下,留下李芷歌一个人在房中。周围的摆设极是简单,只是心底却是格外沉重。
难道说,铭王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寻思间,人已至。
今日的铭王穿了一龚黑衣,宽大的衣袖之上绣着精致的福瑞祥云,深沉的黑色衬着他俊朗的面容,看上去沉稳而凝重。
“你醒了?”他淡淡地开口问道,言语间带着几丝温柔,极是微妙。
“多谢王爷相救。”李芷歌淡淡笑了笑,一扯唇,这才感觉到唇已经干裂了。嗓子一阵痒,她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只觉得伤口被震裂,忍不住颦眉,苍白的脸衬着倔强的眼,柔弱和坚强在她身上同时展现。
轩辕佑铭凝视着她,眉头忽皱,忽而漫步向她走来。从床畔的小几上拿了一个药瓶。
“你做什么?”李芷歌不解,低声问道。
“给你换药!”轩辕佑铭拧着眉,眸间显然带着几丝焦虑。
“你为我换药?”瑟瑟惊异地问道,堂堂王爷屈尊为她换药,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刚才的对话,红颜祸水,她瞬间明白,原来他对自己竟然是那种感情?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侍女替你换药。”温雅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划过,虽然很是熟悉可是却也是那般虚伪。他的眸光带着几丝深沉的笑意,那种笑容,好似将李芷歌看光了似的,让人极不自在。
“我自己上就可以了。”李芷歌接过药瓶,在伤口上均匀地撒上药粉,随即再次包扎好。合衣躺在床榻上,因为是腹部受伤,所以还是需要平躺静养。
“你是怎么受伤的?”铭王俯首瞧着她,深黑的眸中闪耀着复杂的光芒。
李芷歌凝眉,虽然他看似温和,但是细看之下却是深藏不露,眸光柔和无形之中带着不易觉察地犀利,思及此,心底微微一怔。
“我是被人追杀。”李芷歌微微垂首,不让轩辕佑铭看清她略显慌张的神色。
“是谁追杀你?”轩辕佑铭继续问道。
“这个……”李芷歌沉思片刻,“我也不清楚,那些人都黑巾蒙面。不过,我猜想应该是将军府的人。”
“将军府?”轩辕佑铭挑了挑眉,“怪不得能将你打成如此重伤。”眸光深沉,带着几丝温润笑意,客气道:“既然到了本王的府上,就好生修养着。”
“我在这里会不会给你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李芷歌试探着问道,“他们的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哦,你究竟做了什么他们非要置你于死地?”铭王唇角勾起,带着丝丝浅笑,却是别样的冷然。
“我……我废了将军府十八代单传的张傲霖。”李芷歌吱吱呜呜地说道:“他三番五次地设计我,所以我情急之下才……”她神色羞怒,显然是受了委屈。
“本王的别院可不是能随意出入的。”轩辕佑铭淡淡回道。
李芷歌望着他微笑着的俊脸,看着他冷静深幽的黑眸中那宛若润玉般的光泽,那儒雅温文的神色,竟然觉得有那么几丝害怕。
眼前的这个男人城府之深,好似浩瀚宇宙中的黑洞,让人无法窥视。
“那就劳烦王爷了。”李芷歌垂首轻声回道。她之所以没有说出实情,只是怀疑傅琉璃既然已经伤了她为何不乘胜追击,半途而退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知道这里是铭王的地盘,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你可别忘了,之前你可是救了本王一命。本王这也算是知恩图报,理所应当吧!”铭王勾唇浅笑,面如冠玉的脸上带着几丝温柔,可是落在李芷歌眼中却是格外的异样。
“你暂且歇着,本王就不打扰了。”铭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起身离开。
李芷歌凝着他匆忙离去的身影,深深蹙眉,这个地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汹涌,她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湛蓝提着食盒伺候着李芷歌用餐,淡淡捻了一块鱼肉,轻嗅,淡淡蹙眉,这菜里有剧毒砒霜,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清眸流转,望着静默在身侧的湛蓝,微笑道:“你也一起吃吧!”
“多谢姑娘好意!只是您是客,奴婢怎么能不分尊卑,与您同席。”湛蓝婉言拒绝道,指着桌上的小菜客气道:“姑娘您还是趁热吃吧!这些食材都是最新鲜的。”
“好!”李芷歌垂眸,这个时候若是不吃未免引人怀疑,那就不如将计就计。将鱼肉往口中送,随即胡乱地扒了几口饭,推脱吃饱了。
湛蓝收拾着碗筷,忽然听到一声惨叫,却见李芷歌在床榻之上痛苦地蜷缩着,连连喊疼,吓得她连忙跑过去查看。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湛蓝看李芷歌的表情极是痛苦,心中焦急。
“疼……肚子疼……我应该是中毒了……”李芷歌断断续续地说道,随即整个人头一仰,倒在了床榻之上,不省人事。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湛蓝吓得脸色苍白,推了推没有任何反应的李芷歌,匆忙往屋外跑去告知王爷。
铭王急切地脚步声渐行渐近,眸中暗涌的怒色极是可怕,府医赶来匆忙医治。
吕承良等几个谋士纷纷跪倒在地,不用猜,这件事情必然是他们所为。
铭王凝眸,愤怒地眸光几乎要烧起来。
“王爷,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个女人实在危险,留不得啊!”吕承良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若是王爷下不了手,那就让属下代劳。反正她在这里谁都不知道,只要……”
“住口!”铭王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猛然起身喝道:“本王说过,不许你们动她分毫!你们是想造反不成?”
“属下不敢!”众人连忙垂首说道。
“不敢,本王看你们胆子大着呢!”铭王一声冷嗤,像是自嘲,又好似下了决心,“所有人,押入黑牢。”
“王爷!”众人心中大惊,这黑牢可是伸手不见五指,不知白天黑夜,正常人关进去三五天只怕会直接疯掉。
李芷歌静默地躺在床上,任由着府医一番仔细检查,虽然暂时将几个危险分子镇压住了,可是凭她现在的身子想逃出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别院,只怕难度很大。
“怎么样?”铭王入内,沉静的声音带着几丝焦躁不安。
“这位姑娘的身体并无异样,或许只是食用了少许砒霜,只要吃几幅药便可彻底清除体内的毒素。王爷,大可放心!”府医恭敬地回道。
铭王轻嗯了一声,挥手,示意他离开。
偌大的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铭王缓缓地握住她柔腻光滑的玉手,随即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阵温柔地抚摸。
李芷歌的心头猛然一怔,极力保持冷静,身子僵硬地好似拉满的弓。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他的语气很温柔又很冷酷,让人既感到温暖又浑身冰寒。
这个在李芷歌映象中一直温文尔雅的铭王,竟然如此的冷酷可怕。
难道真的是他一直在暗中杀害轩辕佑宸吗?
明因寺,玉龙山,沼泽地……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隐匿地如此之深,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
三日过去了,李芷歌的饮食也在经过了仔细的检查之后才端上来,湛蓝已经与李芷歌混得很熟,这个小丫鬟心思单纯,并无异样。
湛蓝静静地站在一侧,凝着静静斜躺在床榻上的李芷歌。
暖暖的日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映照在她脸上,本就苍白的脸颊,好似透明一般白皙。病弱的她看上去是那样娇柔婉约,可是只要细细去看她的眸,就会发现,她那清澈如水的黑眸中,透着一股子倔强和清傲。
“怪不得王爷会喜欢你!”湛蓝轻声道。
李芷歌盈盈浅笑道:“湛蓝,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湛蓝笑眯眯地回道,侧首,凝着屋外晴朗的天气,“姑娘,今天天气大好,不如出去走走吧!”
“恩,好!”李芷歌凝眸回道,她也很想出去走走。
“这是王爷专门派人给姑娘准备的躺椅。王爷说了,姑娘的腹部受伤,不能过多走动。”湛蓝叫了两个小厮,将李芷歌抬起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日光极盛,和着柔柔的春风,分外怡人。
李芷歌沐浴在阳光之下,环视四周,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到处是阡陌交通,田间屋舍,无限风光。只是这田园的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玄机?
“这是鱼塘,王爷总是在此垂钓。姑娘这些日子吃的鱼,可都是王爷亲自钓的。”湛蓝笑眯眯地说道,三句话离不开王爷两个字。
李芷歌微微颔首,只怕这些鱼塘都只是假象,鱼塘底下倒是让人不禁怀疑,是否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爷心性淡薄,不喜朝堂,时常来别院小住。姑娘,快看那些都是王爷养的马儿。”湛蓝指了指远处广袤的草地,骏马驰骋,看似自由自在,实则却是暗度陈仓。
“这里可是有一条大河?”李芷歌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条玉带般的长河。这个地方若是走出去,难免被人发现。
虽然说她的伤口在就已经愈合了,这病弱的模样也只是装出来的,可是这深山老林的,贸然逃跑,碰上什么凶猛的野兽,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走水路才是捷径。一来,不容易被发现。二来,也不容易被人追赶。
“有,在前面!”湛蓝指着前方的山丘道,“翻过这座山丘就到了。不过,姑娘的伤还未全好,咱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恩!”李芷歌甜甜一笑,睫角一弯。
“这里是桃花林。”湛蓝笑着指了指前方,落英缤纷,花枝攒动,明艳动人。
李芷歌淡淡扫过前方的桃林,好似遍地的红霞染红了天边,旭日朝阳,瑰丽迷人。
只是铭王如此煞费苦心,其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李芷歌缓缓地从躺椅上走下,向着桃林而去,纷纷飘落的桃花,好似细雨般落在了她的头上,肩上,背上……
美目流转,纤纤玉手,悠然伸出,裙角飞扬,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又绚烂多姿。
湛蓝看得有些呆了。
远处,铭王的神色也是一阵痴迷,她的美,永远镌刻在心底,虽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却是此生无法忘怀。
***
“姑娘快尝尝看这清蒸鲈鱼,味道怎么样?”湛蓝递给筷子。
李芷歌蹙眉道,凝声问道:“上次在菜中下毒的几个人,放出来了吗?”
“听说是昨日傍晚放的。”湛蓝寻思着回道,“奴婢想他们肯定也是一时糊涂,姑娘还是不要再责怪他们了。”
“我没有怪他们。”李芷歌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只是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下毒?”
“这个……”湛蓝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王爷在,姑娘完全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了。”
李芷歌垂眸,浓密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王爷对姑娘可是真心的,就算是对王妃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为何湛蓝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李芷歌面前夸赞铭王。
“那铭王妃怎么不来这里?”李芷歌用帕子拭了拭嘴角,好奇地问道。
“王妃最近心情不佳,听说王妃的姐姐昔日的兰妃娘娘被打入了冷宫,王妃的母亲史夫人染上了恶疾不能开口说话。”湛蓝歪了歪脑袋道,“依奴婢看,姑娘可比王妃和善多了。”
李芷歌烟眉微挑,这个铭王妃平日里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只可惜装的还不够好。兰妃三番五次害她,这也是咎由自取。赵玉容侮辱娘亲,失声了最好。
“你这个小丫头可不要胡说,我怎么能和你们王妃相提并论呢!”李芷歌淡淡说道,“要是被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什么想法。”
湛蓝垂首在,自知不妥,“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胡说了。”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赶紧回去睡吧!”李芷歌柔声说道,凝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心底盘算着什么。
“奴婢就住在隔壁,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叫唤一声。”湛蓝乖乖退下。
***
夜色正浓!
整个别院都极其的安静,甚至静的有些诡异,就连风吹草动都是那么的不自在。
李芷歌安静地侧卧在床榻之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两簇灼热的眸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后背。她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未感受到他的气息,而他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到了自己跟前,可想而知,他的功夫,极高。
回想起那一次她救他的画面,他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在是太虚伪。
这个男人,从里到外,都是这般的危险。
他的气息渐渐地减弱,最终消失殆尽。
李芷歌缓缓起身,将天蚕丝一圈圈整齐地围在受伤的腰腹部,以保护伤口不再度受到重创。她本就知道这一次出门,凶险万分,想带着手枪防身。但是从青衣那里拿到的子弹已经全部用尽,下次一定要让他多研制些以备不时之需才行。
淡淡凝眸,将身上盖着的薄被胡乱地扔在了地上,将周围弄得一阵凌乱,打开窗户,纵身跃出。
清冷的月光照在青草地上,前方的路格外的清晰。李芷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朝着湛蓝白天指着长河的方向而去。偶尔还可以听到耳畔呼呼作响的风声,心底一阵焦急,恨不得立刻飞身至河畔。
窗户打开的声音惊动了湛蓝,她起身,询问道:“姑娘,夜风大,晚上开窗小心着凉!”
只是隔壁的房间内毫无回应,湛蓝不禁有些疑惑。
掌灯,推开房门,却才发现一地狼藉,窗户打开,而屋内空无一人。
待到铭王来到屋内,周围的空气充满了暴戾的因子,吓得湛蓝瑟瑟发抖,脸色苍白。
“派人仔细搜索方圆十里,务必把她给本王找回来!”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冷冷澈澈中透着一丝难言的恼怒,“将吕承良等人押解过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房间里凌乱的痕迹可以看出,她是被人掳走了,而此处最大的嫌疑人便是他们几人。
铭王正襟危坐,横扫过跪倒在地的几人,一向淡然的脸色,有些暗沉,“人呢?”他的语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和,而是被冷凌所取代,寒冷之中还夹杂着浓烈的怒气。
“属下不知!”众人纷纷摇头,他们才刚刚从暗无天日的黑牢之中放出怎么可能再去招惹王爷,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室内气氛渐渐凝重。
“若是现在从实招来,此事也便作罢。”温文的声音表面听不出半分不妥,可那微微上挑的尾音却是难以言喻的暗潮汹涌。
众人俯首,连连求饶道:“属下实在不知。此事与属下无关呐!”
吕承良起身,凝着怒气侧漏的轩辕佑铭,眼底眉梢不带任何笑意,严肃说道:“王爷,属下等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谋士,而那位姑娘武艺高强,如何将人劫走?”
铭王环视四周,他说的不无道理。
“所以,这明显是她故弄玄虚,制造出来的假象。”吕承良浓眉一挑,捋了捋胡须,定定说道。
铭王闻言,不动声色地眯起眼,面上淡淡地笑着,可那笑容之下,掩藏的却是冰冷的沉郁。
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此简单的设计,他却全然被蒙在鼓里。
“即刻加派人手,将她巡回。”一颗心顿时沉了又沉,脸色也渐渐变得暗沉难言。
她为何要逃走,莫非是觉察到了什么?
心中咯噔了一下,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得不将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夜色无边,李芷歌一路狂奔,忽然惊闻身后有异动。
天空中掠过几十道黑影,好似鬼魅,向着不同方向追击而来。
地上,隐隐绰绰的身形,也如同沙石般分散开来,四处找寻。
情况刻不容缓,必须要即刻离开才行。
李芷歌凝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河水,径自冲了过去,却被几道黑影发觉,他们好似黑夜中的飞天蝙蝠,急速地落在了她的跟前。
李芷歌心底明白,若是被抓回去只怕是永无天日,所以她必须走。不成功,便成仁!
“别过来!”李芷歌从腰际拔出水凝剑,置于颈脖间。
几人见状,自然是不敢动作,主人要的是活人,任何人不得违抗。
“姑娘,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一人开口冷冷喝道。
“哼!”李芷歌一声轻哼,“回去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现在……”她手间的长剑微微一按,吓得其余几人疾步上前阻止。
一缕白烟从袖间弥散开,几个黑衣人顿觉四肢无力,纷纷不甘地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李芷歌几个快步冲向了前方的大河,一个纵身鱼跃,便落入了河水之中,不见踪影。
想开口却口舌发麻,只是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也喊不出声。
后方搜寻而来的黑衣人似乎是发现了异动,迅速寻来,这才发现了倒在地上身体僵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黑衣人。问询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答复,只是眼珠子在不停地转着,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术。
“你们几个把他们带回去,其他人继续搜!”为首的黑衣人命令道。只是倒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眼珠子一阵狂转,微微凝眉,这还真是见了鬼了不成。
“走!”大手一挥,人群四散开去,开始寻找蛛丝马迹。
***
平静无澜的湖面上,一艘小舟映着皎洁的月光,徐徐而来。
李芷歌猛然蹿出,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吓得舟上正撒网的老伯脸色惨白,抖抖擞擞地扔掉手中的渔网,倒在了船头,“鬼……鬼啊……”
“老头子,怎么了?”一渔妇从狭窄地船舱内匆忙而出,看到面色惊恐的老伴,连忙跑过去问询。看到从水中蹿出的女鬼也是吓得惊叫连连,面容失色。
“两位不要害怕,我不是鬼!”李芷歌摸了把湿漉漉的发丝,柔声道:“我是人!”
两人相视而忘,渔妇凝了眼头顶的一轮圆月,指了指水面:“老头子,你看,她有影子!”
“是人!真的是人!”渔夫也不再那么害怕了,探身问道:“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在河里?”
“两位,救救我!”李芷歌垂首,水珠从她的头顶落下,露出美丽的容颜,好似出水芙蓉。
“好!来!”渔妇心底泛起几丝酸涩,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将李芷歌拉上了小船。
“赶紧擦擦身子!”拿起一侧的毛巾将李芷歌湿透的身子裹了起来,“看你这手脚都冻得冰凉,快去船舱暖暖。”
李芷歌浑身滴滴答答,弄得船舱一片湿漉漉。
“这是我女儿的衣裳,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将就着换上吧!”渔妇拿出一套女儿家的衣衫递给李芷歌。
“谢谢大娘!”李芷歌接过,褪下湿透了的衣衫,换上了极其普通的渔民装扮。
渔妇看到李芷歌,忍不住潸然泪下,“要是我的玉儿还在……”
“好了,老婆子!”渔夫上前安慰道,“玉儿已经去了,你就别再哭了。”
“姑娘,你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跳河呢?”渔夫问道。
“我……我……”李芷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倒是惹得渔妇心存不忍。
“老头子你就别问了!人家姑娘家,孤身一人,多可怜呐!你再问,这不是揭人家伤疤吗?”渔妇推了推渔夫不满地说道。
“好好!”渔夫听了也不再多问,“那姑娘你要去哪里,老头子送你一程。”
“我……”李芷歌凝眉,他们定然是知晓她走的是水路,若是在渡口设防,只怕她是自投罗网。若是上岸,只怕会被他们的人发现,为今之计,还似这艘渔船上最安全。
“大爷,大娘,我暂时也没有地方可去。”李芷歌凄然说道,“这里离帝都有多远?我有一个远方亲戚在哪儿,想去投靠他们。”
“帝都?”渔夫皱眉,寻思道:“帝都在北面,要是按这速度最快也要三天到那边的渡口。”
“没关系的,那就麻烦大爷大娘送我一程了。”李芷歌柔声说道。
“没事的,反正咱们也要靠岸把鱼贩了。”渔妇热情地说道,“姑娘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去弄点吃的。”
“谢谢大娘!”李芷歌颔首道谢。
***
铭王别院。
几个中毒的黑衣人服下解药,连忙跪下道:“王……爷,水路,她往河里……”
铭王黑沉的眸中闪过一丝锋锐,沉声说道:“所有人沿长河搜寻,任何人不得放过,逐一排查,严密监视河上的一举一动。”
“是!”众人领命而去。
吕承良不得不佩服李芷歌,怪不得能得到宸王的青睐,能在天罗地网的铭王别院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可见其计谋深远。
***
小舟行了一日,暮色四合,金乌西坠,长河落入,分外壮观。
“咦,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官兵?”坐在船头的渔夫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这官府的事咱们小老百姓怎么管的了,还是赶紧走吧!”渔妇催促道。
渔夫调转船头往前而去,渡口的官兵见状连忙命令道:“哎,你们把船划过来!”
李芷歌烟眉微微一凝,脸色,在一瞬间化为苍白,他们终于来了。
渔夫顺从地将小船驶向了渡口,两个官兵仔细地盘查了一番并无异样,指着小舟:“你这船上还有什么人啊?”
“只有我老伴儿……”渔夫紧张地回道,“官爷,我老头子就是个捕鱼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啊?”
“来人,搜!”官兵一扬手,命令道。
官兵掀开船舱,仔细地打量着渔妇和低垂着头的李芷歌,“把头抬起来!”
李芷歌抬起满脸污渍的脸,官兵一闻到那一股鱼腥味就胃里泛酸,厉声问渔妇道:“这是什么人?”
“这……”渔妇一时心急,神色慌张,答不上话来。
“娘!”李芷歌轻唤了一声,走到渔妇身畔,很是害怕的模样。
“哦,这是我闺女啊!”渔妇连忙回道,“还不快去给两位官爷倒杯茶。”
“不用了,你们走吧!”官兵抬手,离开了船舱。
李芷歌长舒了一口气,渔夫急忙驶着小舟离开,渔妇看着李芷歌满脸血污的模样,不禁好奇:“姑娘,刚才那些官兵要找的人难不成是你?”
“大娘,实不相瞒。一个大官看上了我,我是逃婚才跳河的。”李芷歌轻声啜泣道:“那个大官年纪一大把,眼花,瘸腿,比我爹还老。我……”
“实在是太过分了!”渔妇闻言,怒声喝道,“你放心!有大娘在,绝对不会让你落到那些人手里的。”
“谢大娘!”李芷歌颔首道谢,“只要到了帝都我就上岸,绝不连累你们。”
“哎,也实在是可怜。”渔妇见状不由地摇头叹息,“好好一个标志的人儿,竟然被逼到了这份儿上。”
三日后,小舟靠岸,渔夫两口子将捕的鱼在渡口贩卖,李芷歌也与他们分道扬镳。
一路上留下了暗号,天色将暗,只怕一时半会也进不了城。找了一处偏僻破败小屋,暂时躲藏了起来。
夜色恍恍惚惚,柴火噼啪作响,昏黄的光晕映在李芷歌清丽的脸上,说不出的坚韧。
忽然,远处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李芷歌迅速躲在了一侧,查看来人踪影。
一袭银色衣袍直直垂落到地上,好似天上的银辉忽而飘至眼前,有一种飘逸宁静的悠远。
那人,面上带着银色面具,衣袂飘飞,长身玉立,唇角隐有笑意,像挂了一抹淡淡月光一般动人。
李芷歌的心头猛然一怔,银面人?
李芷歌安静地匍匐在一侧,悠冷的眸光,不断地在银面人身上逡巡。
挺拔颀秀的身影从破败地门外缓步走来,一袭银衣,与面上带着的银色面具相得益彰。一双墨玉般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奇异光亮,唇角挂着笑意,可是李芷歌却从他的笑影里感受到一丝淡淡激动。
银面凝了眼地上噼啪作响的火堆,尔雅一笑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李芷歌心头一怔,缓缓走出,凝立在他跟前,好奇地打量着他。不知道为何,心底深处总觉得这个男人极是熟悉,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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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到这个银面人是谁了吗?明日揭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