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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见状,登时一声惊呼,随手提了徐渭,飞身向那少年抢了过去,未及近身,忽听那少年大叫一声“小心”,接着便听觉背心一股大力推來,似乎有人从背后偷袭,匆忙之际,素问不及细想,只得飞身向前疾扑,着地一滚,耳听得“咔嚓”一声巨响,那物斩断了一颗大树,径直飞入林中去了,
那出手之人,正是孟昭,
“无耻。”
素问暗骂一声,心中亦自栗栗危惧,心想若非那少年从旁提醒,自己可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她这一下死里逃生,不由得怒从心起,手臂一伸,就势抓住徐渭背心,五指一张,扼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你來,你來,你再敢动手,我一把扼死了他,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快。”孟昭一听,只得住手,
素问制住徐渭,仍不敢有丝毫懈怠,当下面朝孟昭等人,一步步向那少年退了过去,孟昭沉默半晌,忽道:“小丫头,这小子已经受了伤啦,你们带着我家主公,又能逃到那里去,识相的,乖乖把人放下,老子还能饶你一条小命,要不然,可休要怪我辣手。”
“辣手,难道你刚才下手便不够辣么。”
素问撇了撇嘴,冷笑道:“孟昭老鬼,你把我们当成三岁小孩儿了罢,我若真放了他,你岂能容我们活着离开。”孟昭道:“不放你们便能逃得了么。”素问道:“能多活一时,也是好的。”孟昭道:“多活片刻,有个屁用,倒不如早死早超生,也省得这般担惊受怕。”说话之间,缓缓向前走上两步,整个身子微微弓起,便如黑暗中猎豹一般,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站住。”
便在这时,素问忽然警觉起來,手中匕首微微一送,刺入徐渭咽喉数分,沉声道:“退下。”孟昭兀自迟疑,却见素问匕首又往里送了些许,徐渭顿时如杀猪般尖叫起來,无可奈何之下,只得退入己方阵中,
“好,就是这样。”
素问微微一笑,忽然间手掌一翻,飞快的将一团黑黝黝、圆乎乎的物事塞入徐渭口中,伸手在他咽喉一点,徐渭气为之闭,把口一张,“波”的一声,吐出一口长气,那物却已顺着咽喉,一路滚入腹中,徐渭脸色一变,惊道:
“臭丫头,你给我吃了什么。”
“断筋腐骨丸。”
“断筋腐骨丸,那是什么东西。”
“听名字也该知道,这当然是毒药了。”
素问格格一笑,说道:“你放心,这毒药虽然厉害,却要不了人命,最多服了之后,大便不通,小便不畅,四肢无力,百脉齐断而已,不过你也别怕,这毒药的药力,最快也得十二个时辰之后方才发作,到时你全身的软筋先断了,你嘴巴不会张、舌头也不能动,然后,手筋,脚筋一根根陆续断绝,等到所有筋脉悉数断绝,便是大罗神仙,也治不好你了。”徐渭一听,顿时魂飞魄散,颤声道:
“你,你你好狠毒。”
“我毒么。”
素问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徐渭胸口,冷笑道:“比起你们,我自问还差得远了,徐渭,你再多嘴一句,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徐渭一听,哪里还敢再说,赶忙捂住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素问放开了他,示威般狠狠向孟昭瞪了一眼,森然道:“徐渭,你要怪,就怪那姓孟的好了,若不是他咄咄逼人,非要将我们二人除去不可,我又怎会出此下策。”徐渭身当此境,不敢倔强,唯有连连点头,不置可否而已,素问闻言一笑,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转过身去,对孟昭叫道:
“喂,你想好了沒有,到底放不放我们出去。”
孟昭点了点头,道:“好,算你厉害,只要你交出解药,我这就放你们出去。”说着把手一挥,命众人让出一条道來,素问笑道:“光是让我们离开可不成,你得把我要的东西一起拿來才行。”孟昭道:“什么东西。”素问道:“药材。”孟昭道:“好,这个简单,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素问摇头道:“不成,你这人太过狡猾,我信不过你。”孟昭道:“丫头,你别太过分。”
“不,一点儿也不过分。”
素问抬起头來,直直瞪视着他的双眼,淡淡的道:“你要救回你家主子,最好听我的吩咐。”孟昭迟疑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好,一切依你便是。”素问点了点头,俯身扶起那名少年,将一颗碧绿色的丹药喂他服了下去,那少年服了丹药,调息片刻,脸上渐渐多出几分血色,
双方一时间都不再说话,
过不多久,赵炳等人终于回转,分别从法宝囊中取出各色药材,堆成了一座小山,素问见了药材,心中一喜,伸手捏个法诀,只一扑,地上药材便都飞了起來,源源不断的装入法宝囊中,等到药材尽数装完,素问方才收了法术,笑道:“成了。”
孟昭道:“丫头,这回你可以放人了罢。”
“不忙,不忙。”
素问抿嘴一笑,说道:“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放人。”孟昭闻言,登时大怒,冷然道:“你不讲信用。”素问摇了摇头道:“不,我当然不会食言,你们随我來罢。”说着一把提起徐渭,挽了那少年之手,反向众人巢穴走去,孟昭见状,不禁大感好奇,忙问:“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素问听了,也不答话,自顾自的当先前行,孟昭虽然心中充满疑窦,却也不敢多问,只是领着一干属下,亦步亦趋的跟了上來,
众人一路行來,不多时便又回到了那座迷宫之中,孟昭跟在三人身后,两道目光死死盯着二人,一颗心不住砰砰直跳,似乎生怕自己眨一眨眼,这二人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又行片刻,素问忽然停下脚步,回头道:“到了。”孟昭问道:“怎么不”一言未毕,忽见素问拉了徐渭,如一缕青烟般向前窜了出去,孟昭暗叫一声不妙,伸手來抓,蓦地里眼前金光闪动,一个一人來高的巨大漩涡当头罩将下來,孟昭一觉不妙,赶忙捏着土遁法诀 ,化作一道黄光走了,众人挤在甬道之中,本來就沒有多少回旋余地,这时遭到突袭,尽皆哼也不哼一声,便被那漩涡一笼,一股脑儿的装了下去,
“吁,好险。”
孟昭躲过一劫,心中暗呼一声侥幸,待他从地底望上來时,只见甬道中一片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不好,我今番中计了也。”
孟昭见状,登时暗叫一声不妙,心念动处,早已化作了一道紫红色遁光,径往二人逝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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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洞穴的另一边,素问、那少年二人一左一右,分别坐在徐渭两边,四道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视着他,
沉默,久久的沉默,
终于,徐渭张了张口,低声道:“二位,你们二人既已脱险,为何还不放我。”
“好,我放。”
那少年闻言,点了点头,伸手一指,解去了他身上禁制,挥手道:“你去罢。”徐渭一听登时大喜过望,匆匆向二人长身一揖,笑道:“如此便多谢了,在下告辞。”
“且慢。”
就在这时,素问忽然身形一晃,拦在了徐渭身前,冷然道:“不,你还不能走。”
徐渭闻言,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了下來,有气无力的道:“为为什么。”
素问向那少年横了一眼,低声道:傻大哥,你先别忙,这人奇货可居,就这么放了岂不可惜。”那少年摇了摇头,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素问,我们既然答应了要放他,怎么食言而肥。”徐渭忙道:“是,是,这位老兄说得有理,若是”
“你住嘴。”
素问一声大喝徐渭话头,冷笑道:“姑奶奶爱放便放,不放就是不放,那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徐渭听到此处,心中顿时一片冰凉,这时他自知无幸,反而横下心來,大声道:“臭丫头,你不讲信用。”素问冷笑一声,森然道:“姑娘对讲信用的人才讲信用,你这种人,不配。”
徐渭闻言,身子软了半截,只得哀求道:你曾立誓,说过脱困之后便要放我出去,你就不怕应了誓言么。”
“怕,当然怕。”
素问嘿嘿一笑,目光忽然变得冷冽起來,阴恻恻的道:
“不过,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徐渭奇道:“何事。”
素问阴阴一笑,淡淡的道:是啊,我是说过,等我们脱险了就放你,这话的确不假,可是我想问你一句,我所立的誓言之中,可沒说是是死是活。” 徐渭心中一凛,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素问答道:“我的意思,再明白也沒有了,我只答应答应放过你,可沒说让你活着回去,只要我放了你,无论你活也好,死也罢,我都不算违背誓言,对么。”
徐渭一听,登时气结,指着素问的鼻子叫道:“你你臭丫头”
素问哼了一声,道:“你别急,只要你老老实实跟我们合作,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徐渭一听能够活命,求生的念头登时盖过了气恼,脸上兀自气愤愤的,大声道:
“丫头,你耍得我好苦,我还能相信你么。”
“你若不信,我还可以立一个誓。”
素问微微一笑,竖起三根手指,正色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小女子今曰在此立誓:若是事成之后害了徐渭这厮姓命,教我做牛做马,生生世世在地狱受苦。”徐渭见她立誓,心中一块大石登时落地,点头道:“好,你有何事,尽管直说便是,单教徐某力所能及,定当不教姑娘失望。”
“好,够爽快。”
素问双掌一拍,笑道:“我最欣赏你这样的人了,够爷们儿,够气派。”徐渭呵呵一笑,道:“姑娘过誉了。”
素问道:“我的这个要求,便是请你交出天辰秘典残卷原本。”
“这这不可能。”
徐渭一听,顿时脸色大变,连连摆手道:“这个这个某家当真帮不了姑娘,还请姑娘另出一題吧。”素问皱眉道:“怎么,你不答应。”
“非也,非也。”
徐渭闻言,连忙摆手,急道:“实不相瞒,某家虽然在老祖那里见过原本,却也只得一遍而已,如何能够记得,此事实在太为难了。”
“是么。”
素问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这篇法诀如此珍贵,你岂能不留副本,这话也只好哄骗三岁孩子罢了,我再问一遍,你到底交是不交。”徐渭咬了咬嘴唇,大声道:“沒有。”
“好,好,果然有骨气,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素问连叫了两声好,忽然间眸光一冷,小手微扬,轻轻在徐渭肩头一拍,徐渭肩头中掌,只觉中掌处温软无比,直如鸡毛拂过一般,不由得“咦”了一声,问道:“喂,你这是做什么。”话音方落,突然“啊哟”一声大叫,蜷缩着身子在地上打起滚來,他一边翻滚,一边不住伸出双手,拼命在自己脸上乱撕乱抓,口中不住荷荷大叫,似乎正在遭受着极大地痛苦一般,过得片刻,叫声渐渐变得越來越小,连翻滚也变得有气无力起來,
“怎么,你还强项么。”
素问俯下身子,伸手一指,止住了他体内麻痒,问道:“你交不交。”
“交,交,我交。”
徐渭抽搐着身子,有气无力的道,
“好,你起來吧。”
素问从囊中摸出一粒丹药,递了过去,道:“服了它。”徐渭一把接过,吞了下去,起身道:“原本在我房中,你们且随我來。”素问等二人应了,
当下徐渭领路,带着二人穿过甬道,重新回到石室之中,徐渭穿过正门,推开了一扇屏风,露出了一道三尺來宽、丈许來稿的门户,道:“二位请随我來。”
素问眼珠一转,道:“大哥,你带这厮先入。”那少年应了一声,带着徐渭钻了进去,素问略一沉吟,从法宝囊中取出了一些粉末,袍袖一拂,登时洒得满地都是,做完了这些,她才吁了口气,跟着二人爬了进去,那屏风入口虽窄,内里其实十分宽敞,尽管容纳了三人,却依然不觉丝毫拥挤,素问摸索一阵,又摸到一枚黄铜门环,轻轻一带,便听嘎吱之声,那块门户重又合上,
入得门來,四下里登时一片漆黑,那少年取出蜡烛,运法力点燃了,交入素问手中,一路行來,只见甬道中描龙刻凤,华美无比,直如地下宫殿一般,当下有一句、每一句,尽是拿他來调侃,徐渭口中不说,心中却气得发狂,暗暗咬牙道:“臭丫头,总有一天,叫你知道知道,你家徐大老爷的厉害。”
三人一路前行,只见内里道路曲折无比,直是个巨大的迷宫,如此但见岔道,便寻路标,众人在迷宫中走了半个时辰,忽被一堵石壁阻住去路,徐渭伸手按住石壁,在一块凸起的圆石上敲了三下,那石门“轧轧”连声,缓缓沒入石壁,露出了一行阶梯,那阶梯也是巨石垒成,笔直向上,走了三十步,便见穹顶,素问摸到一根粗若儿臂的铁销,抽开一掀,穹顶洞开,微风灌入,带着一股清新凉意,抬头望去,只见夜空寥廓、星芒璀璨,心中不禁涌起无边豪情,
三人出了秘道,除了徐渭,脸上多少都有喜色,只见四周花草芬芳,树摇影动,远处殿宇重重,在月色中投下崔巍暗影,那少年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地方。”
素问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座大宅子罢。”徐渭哼了一声,冷笑道:“什么大宅子,这里是天目山底下,我们临时的居所。”素问一听,登时大吃一惊,连那少年也忍不住蹙起眉头,徐渭嘿嘿一笑,道:“你们两个小鬼听了,最好乖乖放老子出去,不然只需叫喊一声,大家全都沒命。”素问瞧了他一眼,笑道:“好啊,那你不妨试试。”徐渭哼了一声,目光极为阴沉,等那人冲上來时,只见他一手搂了素问,一手扼住徐渭咽喉,正是那默不作声的少年,
素问正要寻找路标,蓦地尖叫一声,蜡烛落地,甬道中一片漆黑,那少年、徐渭齐声道:“怎么了。”素问浑身哆嗦,却说不出话來,
那少年俯身摸到蜡烛,重新点燃,一眼望去,墙角躺着一具死尸,料是死了多年,仅余骷髅,乍一瞧,委实骇人,
他回头望去,见素问脸色惨白,美目中余悸未消,显然是吓得狠了,他皱了皱眉,上前去搬骸骨,哪知甫一运劲,便听“喀喇喇”一阵声响,那骸骨竟已碎了一地,
骸骨易碎,他鼻中登时问道一股浓浓的香气,眼前一黑,惊道:
“糟糕,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