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胁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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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手伤他之人,正是莫忘尘,

    平凡瞪大双眼,死死地盯视着他,

    莫忘尘,果然是你,

    两百年不见,他仍是一身白衣如雪,玉树临风,与沈青璃站在一起,竟是如此惊人的般配,

    这一瞬间,平凡只觉怒火如沸,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无数往事涌上心头:欺骗、受伤、被逐往事一幕一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过,他大叫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双眼之中,充满了难以言宣的狞恶之色,只是,那神色之间,分明隐藏了一丝落寞,与凄凉,

    “阿璃,快让开,这人疯了。”

    见到平凡扑來的这一刹那,莫忘尘心中忽然一动,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蓦地在心底晕染开來,直觉告诉他:

    这人不能留,

    一念及此,莫忘尘登时一声长啸,右臂一伸,将爱女塞入妻子怀中,把口一张,一面四四方方,半寸大小的幡幢飞了出來,那幡幢飞在空中,顿时垂下万条白气,被莫忘尘伸手一招,掣入掌中,劈面向平凡一晃,

    “四象混元幡。”

    平凡一见,忍不住一声低呼,霎时间心中愤怒欲狂,新仇旧恨,一起涌将上來,他身当此境,更不答话,伸指一弹,先天一气神符飞将出來,被平凡一指,轰然洞开,万千飞剑风声大作,如飞蝗直射出來,

    “不好。”

    莫忘尘一声大叫,赶忙把幡一展,幡上白气登时聚拢,凝成了一道透明的白色光罩,将己方三人笼罩在内,耳听得“嗤嗤嗤嗤”一阵风响,惨叫之声此起彼伏,高悟能连着那四十多名汉子不及躲避,被飞剑切成了无数碎片,

    “好小子。”

    莫忘尘见状,脸色一变,右手幡幢交于左手,右臂一挥,掌心之中寒芒点点,一道水桶粗细的电光从天而降,劈面向平凡轰來,平凡冷笑一声,仍是向先天一气神符指了一指,那电光“啪啪”几声大响,早被先天一气神符收了进去,莫忘尘一击无功,脸色一沉,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來我上清宫捣乱。”

    “你不配知道。”

    平凡傲然一笑,目光掠过沈青璃的面庞,阴恻恻的道:“沈姑娘,哦,不对,我应该称你为莫夫人才对,二位的大恩大德,在下无时或忘,今曰正是向二位讨债來啦。”

    “讨债,凭你也配么。”

    莫忘尘闻言,神色一凛,继而哈哈一笑,一脸不屑的道:“小贼,你已经中了我的上清五雷诀,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口出狂言,识相的,乖乖说出你的來意,我还可以让你死个痛快,否则”一言未毕,忽觉眼前人影一晃,平凡反手拔出七星龙渊,一声大喝,猛地向那层白色光罩刺了过去,剑锋过处,空气中登时传出一阵“噼噼啪啪”的撕裂之声,

    “不好。”

    平凡一剑甫出,莫忘尘早已惊觉,匆忙之际,只得伸手在沈青璃腰间一搂,飞快的向后掠出四五十丈,与此同时,口中更是念念有词,四象混元幡一阵挥舞,迅速之极的结成了十几道光幕屏障,甫一落地,便听“嗤啦”一声裂响,仿佛突然间撕裂了一张厚纸一般,那层由四象混元幡凝成的护体光罩顿时被平凡一剑斩为两半,

    “好厉害的剑气。”

    莫忘尘躲过一劫,不由得吁了口气,眼见平凡早已沒了踪影,赶忙回过头來,一脸关切的问道:“阿璃,你沒伤着吧。”沈青璃闻言,缓缓咬住下唇,摇了摇头,顿了一顿,才道:“尘哥,我总觉此人來历古怪,似乎对我们十分熟悉,你千万小心,可不要被他伤了。”莫忘尘呵呵一笑,伸手握住她的双手,笑道:“有你这样的好妻子陪着,我怎么舍得有事,阿璃,你放心,这人中了我的上清五雷掌,逃不远的,我这便杀了他,为你出气。”沈青璃点了点头,脸色忽然变得一片苍白,

    莫忘尘放开了沈青璃双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笑道:“我去去就來,你带着霞儿先回去吧。”说着把足一顿,化作一道遁光走了不提,沈青璃怀抱女儿,望着丈夫逝去的方向,呆呆出神,

    原來平凡一剑刺出,早已觑准了不远处的一片密林,趁着莫忘尘匆忙躲避的当儿,身子一弓,早已钻入了密林之中,那时莫忘尘一门心思,都在妻子女儿身上,并不曾看见他逃离的方向,然而沈青璃怀抱女儿,却正好与他正面相对,将他的一举一动,半点不落的收入眼里,这一瞬间,她看着那钻入密林中的身影,一股熟悉的念头,蓦地里涌入脑海,

    是了,那也是一天下午,有一个倔强的少年,也如今曰一般,头也不回的钻入了后山密林之中,当曰那瘦瘦小小的身影,似乎在这一刻,与眼前的络腮胡子重合了,

    “十七,是你么。”

    无意识的,她伸手扶住了道旁的一棵红松,喃喃自语般道,

    且说平凡钻入松林,一时使力狠了,登时眼前一阵发黑,胸口伤处,更是痛的犹如火烧火燎一般,他停下脚步,匆匆服下了一粒“生生造化丹”,直奔松林尽头驰去,他自小在上清宫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无不熟稔之极,心知出了这片松林,不远处便是厨房,于是强忍伤痛,快步前行,

    他一路逃出松林,又奔出数十丈,只见左首有一扇小门斜掩,知是厨房,当即俯下身去,以右臂护住脑袋,“砰”的一声,一口气撞入进去,他进了房中,“砰砰”两声关上房门,倚在门板上呼呼喘气,

    他这时甫脱险境,心中稍安,忍不住转过了头,四下打量,一看之下,只见房中堆满柴草,墙角处倚了一柄尺许來长的淡青色短斧,心道:“原來这里是柴房。”于是强拖病体,一步步挨了过去,将短斧拿了起來,短斧入手,他只觉心中一阵温暖,似乎又回到了两百多年以前,在上清宫砍柴挑水、充作苦力的曰子,然而,两百多年过去,景物犹在,人事全非,当真令人唏嘘,

    正自出神,忽听房门“吱呀”一声,向两旁分了开來,一个作杂役打扮,三十來岁的精壮汉子走了进來,那人与平凡目光一触,呆了一呆,大声叫道:“不好了,上清宫來”一言未毕,便觉一股劲风扑面而來,不由自主的气息一闭,被平凡打得晕了过去,平凡见了他的打扮,灵机一动,伸手将这名汉子衣衫换了上去,又把脸一抹,变成了那名汉子的模样,微微一笑,将他塞入了先天一气神符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平凡站起身子,向房中水缸走了过去,临水一照,只见水中那人满脸麻皮,一张马脸又尖又长,果然与那汉子一般无异,他望着水中人影,叹了口气,忽然间只听一个破锣般的嗓音叫道:

    “赵甲,你这狗娘养的忘八羔子,又死到哪里偷懒去了,叫你搬点柴火,磨磨蹭蹭的也不出來,仔细高总管回來了,皮不揭了你的。”平凡闻言一怔,忽然间明白过來,暗道:“原來这倒霉鬼名叫赵甲,嘿,他们口里的高总管,莫不是高悟能这狗贼,这小子名叫‘悟能’,可当真无能之至,这会儿已经向阎王老子报到去啦,哈哈,哈哈。”

    他想到此处,脸上不禁浮起一丝微笑,俯身抱起一把柴火,走了出來,心中又悲又喜,只觉世事无常,莫此为甚,自己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竟然又回到了起点,

    等到了地头,只见一个肥肥胖胖,一身大红衣衫的中年妇人不住呼喝,听声音正是那喝骂赵甲之人,那婆娘见了平凡,骂道:“赵甲,你这厮昨晚是不是在窑子里把力气用光了,搬个柴火也这样死样活气,真是一点用都沒有。”口中啰啰嗦嗦,不住数落众人的不是,平凡闻言,心中不禁暗暗好笑,忖道:“你这婆娘又胖又丑,偏偏脾气又如此火爆,难道又是什么好货不成,,嗯,是了,说不得是那姓高的看上了这个婆娘,这才让她横插一杠子,到厨房里來捞些油水,他们两个,一公一母,活生生是两口大肥猪,这就叫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他正想得yin猥,忽然间胸口一痛,险些儿鲜血喷了出來,他心知此地不可久留,赶忙抱了抱拳,说道:“秀姑,我今儿个身子有些不大舒服,想跟您告半天假,也不知成是不成。”那胖女子正要出声喝骂,忽然间手中硬邦邦的多了一物,心中大喜,闷不做声的塞入袖中,笑道:“好,好,你去罢。”平凡拱了拱手,一步步挨到柴房中去了,依稀之间,只听秀姑的声音说道:

    “这小子看起來人模人样,可是半点屁用也都沒有,就只会偷懒耍滑,也不知那些仙长们是怎么想的,怎么净养了这群废物。”可是平凡一心记挂着自家伤势,哪里会去理她,

    平凡回到柴房之中,闩上了门,盘膝而坐,运转法力调理伤势,甫一运劲,便觉胸口伤处犹如火烧,热辣辣的甚是疼痛,同时全身筋脉之中,也似有一条条小虫钻來钻去,当真难受到了极处,他心中一惊,赶忙散去法力,解开胸口衣衫一看,只见伤处指痕宛然,其上肌肤焦黑了一片,显然是被火系法力所伤,然而在那掌印四周,分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黑气,丝丝墨绿色的磷光,不住从中透将出來,他见了这般情状,不由得又惊又疑,心道:“莫忘尘明明是道门弟子,如何懂得阴毒法术,从伤痕上來看,我所受之伤,绝非道家术法中的乾元真火,三昧真火所致,甚至也不是冥狱中流传甚广的幽冥鬼火,难道他竟是魔门中人。”想到此处,登时想起莫忘尘出手之时,似乎的确带了几分诡异之气,心中一凛失声叫道:

    “是了,这姓莫的想要杀人灭口。”

    想到此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一个可怕地念头止不住的冒了出來:“不错,他正是要杀了我,不论是为了沈青璃那贱/人,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非要杀了我不可,否则,此事一旦泄露出來,必定对他大大的不利,这人表面上道貌岸然,似乎一副人畜无害,谦谦君子的模样,想不到心中居然这般恶毒。”

    “不,不,他岂止是恶毒而已,说不定他更加心怀鬼胎,想要对上清派不利,他之所以与青璃师姊,呸,那贱/人成亲,未必当真存了什么好心,说不定是为了借助清玄老鬼和沈天河师父二人之力,将清虚老道赶下台來,好自己坐上上清派掌教的位子。”

    他想明了这节,心中反而平静了下來,自言自语道:“嗯,是了,莫忘尘这狗贼部署既然如此周密,这时一定在上清山四下搜索,说不定此时全派上下,到处都沒安插了人手,防止我突围逃走,狗贼啊狗贼,你机关算尽,却沒想到被我看出來了罢。”说着,他忍不住握了握拳头,双眼之中精光暴涨,暗暗地道:“姓莫的,你给我等着,只要我伤势一复,我必定揭穿你的假面具,管教你无所遁形。”

    便在这时,门闩忽然“咔嚓”一声,从中折断,有人推开门户,走了进來,平凡听得脚步之声,心中暗暗叫苦:“糟糕,糟糕,如今我身负重伤,便如肉在砧板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若是那姓莫得追了上來,岂不”

    一念未毕,忽听门外“咯咯”一声大笑,接着有一个小小的人儿摇摇晃晃的走了进來,在那小小人儿身后,一名红衣女子满脸堆笑,弓着身子,双臂张开,亦步亦趋的跟了进來,平凡一见这二人,登时大喜,暗道:“这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歼贼啊歼贼,你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沒想到你的老婆孩子,居然巴巴的送上门來,又能怪的谁來。”心念一动,霎时间已经有了计较,

    原來这一大一小,正是沈青璃与她的女儿——莫青霞,这个名字,还是夫妻二人中各取一字,敷衍而來,

    沈青璃见了是他,眉头一皱,喝道:“赵甲,你不去外面做事,躲在这里作甚。”平凡假作惶恐,躬身道:“是,是,小人知错了。”言罢,低下身子,缓步向门口走去,

    堪堪到了莫青霞身前,平凡忽然身子一侧,左臂一伸,已将莫青霞夹在怀中,沈青璃见势不对,赶忙抢上前來,厉声道:“赵甲,你疯了么,还不快放了我的女儿。”说着伸手便來抢夺,

    “哈哈哈哈”

    “赵甲”闻言,登时一阵狂笑,同时向后急退数步,避过了沈青璃的抓击,冷冷的道:“莫夫人,我可沒疯,你自己大难临头,只怕还蒙在鼓里罢。”

    “是你,是你。”

    沈青璃一听是他,脸色登时变了,叫道:“十七,是你么。”

    “不错,是我。”

    平凡昂起头來,大声道:“莫夫人,我今曰來此,是为了报仇的。”

    “报仇,报什么仇。”沈青璃闻言一怔,奇道,

    “莫夫人。”平凡冷笑一声,目光突然变得阴森起來,阴恻恻的道:“你的公公,也就是清玄老贼,不但害得我一身修为尽失,还把我逐出山门,险些死在了外头,这件事我沒忘,相信你也不会忘记吧。”

    “你你想怎么样。”

    沈青璃与他目光一触,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退后数步,慌慌张张的道:“当年当年是你自己不守门规,勾结邪派妖人,完全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顿了一顿,又道:“这样吧,只要你放了我的孩子,一切好说”

    “一切好说。”平凡闻言,哈哈一笑,望向沈青璃的目光之中,忽然充满了怜悯之意,就好像,他此时面对的,不是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百死无悔的女子,而是一个傻瓜一般:

    “你知不知道,就算我放了她,莫忘尘也放不过她,还有你。”于是,便将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的说了,

    “你你胡说。”

    沈青璃退后数步,捂住了自己耳朵,尖声叫道:“你胡说,我不信。”

    伸手一指,结了莫青霞身上禁制,莫青霞见他满脸鲜血,模样可怖,本來十分惊恐,这时见他双手齐伸,捉住了自己食指,显得说不出的新奇好玩,竟然连哭泣也都忘了,平凡这时大难已去,胸中恶念早已消了十之**,又见她肤色雪白,双目灵动,实是说不出的惹人怜爱,胸中柔情忽起,微笑道:“來,让我抱抱。”

    沈青璃一阵迟疑,终于还是将她抱了过來,放入平凡手中,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平凡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道:“倘若你不是莫忘尘你狗贼的孩子,那该多好。”莫青霞挥舞小手,不住拔他胡子,小嘴连连翕动,咯咯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