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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入魔
谢锦州这话说出来,他这话说的模糊不清语意不详,听的人心生疑惑,只觉一番话让人好似是雾里看花,每个词都是人话,聚到了一起却让人听得莫名其妙。
敖晴沉不住气,颇为恳切的评价他:“故弄玄虚,听着还挺唬人的。”
谢锦州扬眉笑笑,他前方是诛仙阵九天玄雷震天响,后方与下方是滚滚海水不见天际,他却一袭白衣做贵公子模样,扇子骚包的一扇,文绉绉的回敖晴:“姑娘夸奖了。”
许念看着,只能心中默默送了不合时宜四个字。
但有的人,大概生来就能做到我心随我,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从来不会因为外人的眼光而忌讳什么,也从来不会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敖放听他的话,到是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有什么想问,但眼前正事毕竟不在谢锦州,她与一众人站在诛仙阵的小岛外围,前进不能,后退不甘,一时间就是进入了两难之境。
众人与她情况自是一样,连东海龙主都踏不进诛仙阵,其余人更是只能观望,但花千欢似乎破为善解人意,没有让人等太久,众人就见原本的诛仙阵的阵法上第二重阵法,有别于当年敖放布下的金色符文,一重黑色的符文慢慢的浮于金色符文上。
“又加了一层阵法……”敖放喃喃自语,“他想做什么?”
敖放这边说,那边黑色的符文越来越完善,这下不用敖放说明,在场众人都认出这阵,只因花千欢重新加的这阵法,并非什么玄妙少见的阵法,不过是入门级的、随便抓个对阵法一知半解的人大概都见过的——传送阵。
“他这是要将诛仙阵传送出这秘境吗?”楚珩开口,但已经是确定,他想不明白,“他要传送到哪里?”
话落,这是只见岛上传送阵已成,敖放气急,这时谢锦州又嚷嚷开:“你们快看下面!”
谢锦州喊完,众人齐齐低头,却只来得及看到翻涌的海水上,如同岛上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传送阵正发出幽幽地光芒,等众人心道不好,已经天旋地转,再睁眼,又是另一番天日了。
许念脑子有些晕,方睁开眼,耳边先是夹杂着植株气味的风声猎猎呼过,他入目,远处绿荫成片,大片的绿色草木像是一片翠色的海洋,山风呼啸而过便荡漾起阵阵波纹。
猛一看,竟好像是回到了三清宗一般。
但仔细辨别了一下,许念只认出他正处在一处山中,脚下台阶绵延,他向下向上看了半天,只知已经出了东海,可不知这是在那座山中,而更糟糕的是,他不仅是楚珩又分开了,四处一看,也只剩他一人。
许念静心,想了半天选择拾阶而上,琳琅则已经从储物袋拿出背在背上。
许念此刻身在山中,不知此山有多高,但能感受到山中灵气并不充足,颇为稀薄,可看这处山,却并不缺乏生机,耳边虫鸣鸟叫声皆有,远方近处绿色的花草树木处处可见。
他拾阶而上,心中默默数着台阶的数量,越往上越有种莫名的感觉,许念突然神色一凝,听到了人声,但不敢妄动。他取剑持在手中,琳琅通体银白的剑身上,刻着的琳琅二字入了眼,许念忍不住伸手拂过,像是想笑,最后只是轻轻地开口喊道:“七绝……”
山风吹过,声音也吹散了。
话说前一刻,楚珩一阵天地旋转,等睁眼天地已变,他却不如许念幸运,只来得及打量一下周围,心中大概明了是入了某处山中的洞穴,就感觉到带着杀气的剑意已经袭来。
楚珩破军出鞘,两锋相交,“叮”的一声眼前似乎闪过火花,楚珩快速后退三步站定,眼前的女子持着剑,剑尖朝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楚珩只见这女人生的娇俏美丽,一身素白衣裳,衣裳上隐隐可见已经干涸成褐色的血渍,他将剑横在身前,朗声道:“前辈金丹期修为,我自愧不如,况且我与前辈好似从未见过——”
楚珩一番冠冕堂皇的话未说完,对面的女人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再次持剑欺上,楚珩修为落她一境界,面对这女人犹如面对大山压顶,表面上看着凭借上清十八剑式面前能与女人对招,可内里已经开始被对方的修为压制。
这女人使得剑法并不正派,颇有些刁钻阴狠的路子,楚珩已经背上、肩上挂了伤,他储物袋中有齐思远给的上品攻击符咒可用,但女人根本不给他能拿出来使用的机会。
女人一剑刺来,楚珩矮身反进其怀,横剑就要划过,这女人却突然左手一扬,又是一把剑,反手就对着欺进怀中的楚珩刺去——
却听又是“叮”的一声,一道银光闪过,有人将剑投掷而出,本来刺进楚珩身体的剑被另一把剑从中横档,这剑落了地,那把通体银白的剑则插/进了地上半寸,剑身上靠近剑柄的地方,刻着“琳琅”二字。
楚珩这时已经从女人怀中滑出,几步退到许念身边,他伸手去拉许念:“我们不是这人对手,先离开再说。”
可说完,许念毫无回应,楚珩去看师弟,就见许念直直看着那女人,他脸色涌起好像激动的红色,但见对方看着他,露出的笑毫无善意,反而冰冷漠然。
“庆安十四年,许王妃生太子念,太子年生而浑浑噩噩,好似灵智不全,你可知这是为何?”
霍诗韵张嘴,说的话缓慢,楚珩一惊,去看许念,许念脸上的血色已经腿下,转而一片苍白,漆黑的眼珠子像是假的,不带转动的,直直盯着霍诗韵。
霍诗韵收起笑,持剑的手指向许念:“那是因为招来的魂魄与新生的婴儿身体并不契合,所以你早年才会七情不通,五感迟钝,就算我和许昭再怎么疼爱你,你也很难感受到‘情’这种东西。”
“你不过是个我制造出来,为安慰许昭的木偶。”
霍诗韵又笑,笑着笑着露出悲伤来:“宝宝,你父王已经不在了,你怎么还活着呢?”
楚珩深吸一口气,这时他再傻,也知道对方是谁了,正是许念的母亲霍诗韵。
但他仍有不解,默默踏出一步,破军横在身前,语气缓慢温和:“前辈,人生死有命,死去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归来,活着的人又何苦为难自己,这样不过是让逝者连死了都不安心罢了。”
“生死有命?”霍诗韵脸上表情古怪,她持剑冲来,“我们一家三口要团圆,你来掺和什么热闹?”
许念手中无剑,修为还不如楚珩,楚珩又与霍诗韵纠缠在一起,他躲过二人拔起了钉在地上的琳琅剑,但看着缠斗的二人,一时却冷汗淋漓。
霍诗韵道,太子年生而浑浑噩噩,好似灵智不全,你可知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招来的魂魄与新生的婴儿身体并不契合,所以你早年才会七情不通,五感迟钝,
这话楚珩听不懂,许念却比谁都明白这话何意……原来,原来霍诗韵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他们的儿子,甚至他这异界亡魂能重新得到一次生命,也都是霍诗韵有意为之。
这样一想,霍诗韵招魂,有了孩子与许昭一起欢喜,他似乎也不欠他们什么,只是,那些疼爱,那些温柔原来都是假的吗?
许念浑浑噩噩像是回到了幼时,但刹那间七情涌上心头,好似喝了一锅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的汤水,整个人表情都扭曲起来,像是愤怒又像是哀伤,只叫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去想,人这种生物为什么会有七情呢?
为什么人要有感情呢?
感情这种东西,只会平白叫人伤心罢了!
许念站在那,脑子里瞎想一气,楚珩被霍诗韵逼得要入绝境,还不忘大喊道:“阿念,你快离开这里!快点!”
许念被这一声喊,才清醒了点,他上前一步,忽然有所感应似的,侧头直视着这洞穴角落的阴影地方,然后睁大眼快速走了过去,他就见一人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半张脸都被绷带缠着,但露出的那半张赫然是许昭。
许念蹲下身,伸出手去摸许昭的脸,许昭原本呆滞的眼睛中,眼珠子突然朝下,僵硬的盯着许念,许念脸上的表情好似崩裂了一般,他嘴张了又张,最后像是幼兽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带着一身长长的呜咽喊道:“爹——父王——!”
那边霍诗韵动作缓了一下,她分出心神转头去看角落那感人至深般的父子重逢,楚珩趁此剑锋袭来,霍诗韵挡住,对着楚珩,声音温柔:“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团聚啦,我可不想再和你继续缠下去了,你怎么这么没有颜色呢?”
霍诗韵话落,刚刚与楚珩的颤抖好像都是小打小闹,突然间她身上黑气缭绕,原本还算正统的剑气瞬间诡异阴寒起来,楚珩眼前一花,甚至来不及看清,一剑已经次来,他破军挡在身前,勉强挡住一击,下一瞬侧面的黑气幻化成利剑没有犹豫的刺向他——
“噗”地一声,利剑入肉,黑气消散,霍诗韵现形,看着许念从胸口开始落下的鲜血,脸上才有史以来露出了一点真正的哀伤,她道:“我们家,看起来总是出痴情的种。”
许念以剑支地,一手捂着嘴,嗓子中有血涌上来,他忍不住,指缝间鲜血渗了出来。
楚珩看着,先是大喝一声,然后伸手去扶许念,许念摇摇头,勉力道:“我没事。”
许念说完去看霍诗韵,眼中的悲意像是要溢了出来:“你将许昭练成活尸,心中真的快活吗?”
霍诗韵一愣,这时她身后,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霍诗韵转身,露出柔和的笑,弯下身子轻轻地去握丈夫的手:“阿昭,等会儿,等会我们就和宝宝一起团聚了。”
楚珩气血翻涌,听到许念说霍诗韵将许昭练成了活尸,再一想她口中的一家三口团聚,就明白霍诗韵要做什么了。
他这时,突然恨自己为何修为不过筑基,为何如此弱小?
前生便是如此,他只能看着长宁一步一步的离开,却无能为力。难道今生,还要重蹈覆辙?
内府中,翻滚的白色灵气渐渐染上沉沉的黑色,楚珩眉目间细细的一道暗红忽隐忽现,他咧嘴一笑,储物袋中一颗上品回春丹拿出,不等许念反应已经塞进他嘴中。楚珩伸出双手一拂,许念本就脱力,楚珩这一拂,好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卷过,他人被托起向洞穴外送去。
霍诗韵见状,持剑来拦,楚珩也持剑,与霍诗韵再次交手到一处,这次刚一两剑相对,霍诗韵就是一惊:“你的修为——”
话没完,就见楚珩脸上双眼赤红,刚刚的沉稳神色不再,他开口,声音桀骜自负:“你要伤他,何不先问问我?”
楚珩这模样,和刚刚就像两个人一样了。
霍诗韵细看,缓声道:“入魔。”
话落,两人都不再犹豫,破军再次与霍诗韵对上,只这回,霍诗韵越交手越是心惊,那破军剑每每与她手中剑对上,竟似发出声声龙吟,龙吟不止,且煞气丛生。
“啪”的一声,两兵相交,霍诗韵手中的剑断裂开来,她人往后急退几步,直到触到身后的许昭才止住脚步,去看楚珩,楚珩一双眼深沉漆黑,浸着戾气看着她,霍诗韵道:“你不是楚珩,你是谁!”
楚珩上前,好似嘲笑,他静静看着霍诗韵,霍诗韵身体一僵,低下头,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穿透她的脐上三寸,活尸的煞气浸染内府,不过瞬间她便脸上血气全失,身子软软的向下倒。
但最终没有落地,而是被一双僵硬的手接住,许昭半边脸上的绷带落下,下面没有任何血肉而是一片白骨,看着着实可怖。
随着霍诗韵生气的消失,许昭更是快速的全身白骨化,他捧着妻子,僵硬的喊道:“阿……韵……”
霍诗韵伸出手,去摸许昭的脸,一滴眼泪落下:“我……我在这呢。”
许昭脸上费力的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不要……不要伤害……念念……”
霍诗韵听闻,再笑,笑的似喜似悲,忽而手就落了下去,许昭抱着她,整张脸已经随着身上的血肉一起化为了白骨,空荡荡的眼中一行鲜血般的眼泪落下。
楚珩见状,慢慢上前,许昭却还有所感知,像是害怕楚珩,抱着霍诗韵,轮椅快速的后退,嘭的一下撞翻了身后染着的灯,灯中尸油落他满身,荧荧的火苗瞬间烧成一片,楚珩看着,火中一具白骨抱着女人的尸体,越来越旺。
他转身,不再看,快速离开这山洞,身后火苗满眼,待他出了洞穴,已经燃成一片,楚珩脸上的煞气和桀骜还没落下,就见许念跪在洞穴外,他快速走过去,蹲下身去扶许念,许念一张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他开口:“长……”
舌头打了个结,脸上神色缓缓落回一片温和,把这个孩子揽在怀中,唤他:“阿念。”
想了想,哄他:“走的没有痛苦,你父亲动的手,两人抱在一起,你娘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许念缓缓的点了点头,最后像是没了力气,头枕在楚珩肩上,楚珩将他背起来,他们耳边,已经听到山顶的人声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