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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展府:
因为白日里喝了酒,又一路舟车劳顿,李寻欢喝了药后被早早赶回房休息了,今晚想要痛饮一番的愿望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在西门和阿飞两张冷脸的攻势下,不情不愿地进了早备好的厢房。
虽说白日里顾忌这李寻欢并没有动手,但西门吹雪想要与阿飞一战的想法并没有打消,在厢房门口伫立了好一会儿,确定李寻欢确实已经睡着后,他转身去找阿飞。
走在花园的小径,月朗星稀,耳畔清风微鸣,他的心此时很安静,每逢战斗前他都是这般清净,好像天地间就只剩他一个了,以往这种时候他都是澄澈的,胸无杂念目空一切,然而这时,尽管心情仍旧宁静,可他却在想一个人——李寻欢。
在追求极致剑道的路上他一直走的孤独,强敌难求,阿飞的出现无疑让他欣喜,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剑道,同身为绝世剑客,酒逢知己棋逢对手的喜悦相信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深有体会。
白日里他们本该有一战,但两人却默契的按捺不动,阿飞此举他不多疑问,但自己又是为何如此配合。因为李寻欢,他心里本有答案。可他不懂,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缘由,不管是成熟之前还是懂事之后,在他的世界感情的色彩都太过贫乏。李寻欢是西门吹雪的朋友,他定义,可这朋友好像又和陆小凤他们不大相同,这当然不是因为李寻欢看起来太过柔弱,没人比他更清楚他深厚的修为绝不在自己和陆小凤之下,更何况他也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就算这样,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护着他,或许是他的忧郁太让人揪心,又或许是他的隐忍让人不由自主挂心,所以他不愿他为难,不忍他伤心。
但西门吹雪他不是心软的人,从来不是,他可以为了李寻欢暂缓步伐,可决不会因他放弃,阿飞这个对手他不会错过。他停下脚步,望着廊间昏黄的灯笼,心绪闪过一丝异样,其实除了与劲敌一战的渴望,还有一点说不出的愤怒,这怒气来得莫名其妙,是看见阿飞与李寻欢交谈甚欢来的,他两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是兄弟知己,这样的交情无可厚非,理智上明白可感情上却无法控制自己。
他去找阿飞,只要不当着李寻欢的面就好。
高手对决,理应先下战帖,定下时间地点以示郑重,但阿飞不需要,从见到阿飞的第一眼西门吹雪就知道。这个年轻的剑客有一双像狼一样的眼睛,有一回他到大漠追杀一伙沙贼,见到荒野里特有的孤狼,那眼睛和阿飞的一样,骄傲冷漠,倔强刚强,那是自然的孩子,遵循最原始的法则,所以一般人的礼节,他们压根不需要。西门吹雪与阿飞的战斗,口头约战都是郑重,还不如直接干脆,面对面直道:喂,小子,来打一架。一般人都能理解,西门吹雪现在就想这么干。
因为展家上下对他们都欢迎得很,所以他们行动并无多大阻碍。且不说西门吹雪和陆小凤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花满楼背后的花家所带来的利益都能让展老爷笑不笼嘴,对向来纨绔不成器的二儿子这次的作为他是满意的紧,所以直让他们把展府当做自己家一般,万万莫要客气。行走江湖大都直来直去,这一帮人嘴上客气了一番,后来倒也不拘小节了。
此时阿飞正在展府后园,背倚一株槐木闭目养神。他在等,西门吹雪的到来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中。面对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的心情诚如西门所想。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西门吹雪,道:
“你来了。”
“我来了。”
阿飞看着西门吹雪,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浓浓的战意,但不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战意瞬消,心平气和,然后他道:
“你走吧。我不会和你动手的。”
西门吹雪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剑是杀人的凶器。”阿飞道。
“我亦只会杀人的剑法。”西门颔首道。
“你若执意,你我二人之间必有死伤。”
“确实。”西门吹雪低眉,转瞬却凌厉道:“然而当一个人拿起剑的那一刻他便不单单只是个人,而是一名剑客,一位追求无上剑道的剑客,路途中无论是死是伤,都是值得的代价。”
“剑道?”阿飞定定看着西门吹雪,“我不明白什么是剑道,从我记事起我便在荒野雪地里摸爬滚打,对我而言剑只是是求生的工具,它可以是一块铁皮甚至是一根树枝,我的剑无所谓招式,只求快准狠能击倒猎物罢了,这二十年来一直没有改变过。在最恶劣的生存条件下,活下去才是我的剑道。你所求的剑道,与我何干。”
西门吹雪眯起双眼,二十多年来他头一次这么愤怒,他的追求受到了挑衅,还是被一位他认可的对手。
“大哥很看重你。”忽的阿飞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而就这一句将西门吹雪几乎要爆发的怒气消了大半。
“他不会阻止。”沉默良久,西门吹雪道。
“可他会伤心。”他的身体,伤心就等于伤身,身为医者没有人比西门吹雪更清楚。
西门吹雪愕然,原本坚定的战意慢慢开始瓦解,没人比他更知道李寻欢的身体到底糟糕到了什么地步,不到半年,李寻欢在他心中的分量如斯。
“没有大哥,就不会有今天的阿飞。”阿飞回忆道,“你也知道我们并不属于这,在我们的世界,我遇到大哥时还从未踏足过江湖,满脑子却只有成名的心愿和满满的仇恨,不成名就会死,母亲是这般告诉我。”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唇角微弯继续说道:“如果没有遇到李寻欢,此时站在你面前的兴许会是一个魔头,或者一滩烂泥罢了。”李寻欢教会了他太多,最重要的是他让他看到这世界尽管有黑暗,但温柔和慈悲却永远不会从人性中消失,阿飞能在开始之初遇到李寻欢不能不说是一大幸事。
“我曾对自己发过誓,绝不再做令大哥伤心的事。”
这个誓言他不曾向任何人提起,当年李寻欢在他面前大口呕着血却仍坚定阻止他向林仙儿靠近,无论他用多么尖刻的话语刺伤他他都不曾放弃过他,直到后来,他终于意识到是李寻欢救赎了他的灵魂,他是快剑阿飞,而不是一个被女人打败的懦夫。可那之后李寻欢的身体就更差了,懊悔愧疚他口头上从未言明,却在心中对自己起誓,此生伤害李寻欢的混账事不会再有下一次。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而就当阿飞擦过西门吹雪肩膀时听他在耳边轻声说道:
“寻欢他发生过什么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探听别人的过去。
阿飞双眼微微睁大奇怪道:
“大哥没跟你说过?”
西门吹雪恼怒,说得好像寻欢故意瞒着自己一样,他说是说过,不过那语焉不详的寥寥数语根本无法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他的伤痛,西门没有得到其他,这样他怎么可能再继续逼他。但还未等他开口就听阿飞自言自语接道:
“也是,如果你不主动问的话,大哥他又怎么会说。”他转过头来看着西门吹雪,继续说道:
“大哥是我此生遇见过最伟大的人。”神态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所以,如果他不曾告诉你我也不会主动说,你可以去问他,他不会拒绝你的。”
“他说过,”西门抿了抿嘴说道,“他说他把妻子和祖产让给结拜大哥,还说他害的结拜兄弟一家家破人亡。我不信,起码,不全信。”
阿飞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他是这么跟你说的?还真是只有李寻欢能说出来的话。我遇到他时事情早已过去十年,他的过往都是江湖上道听途说的,但你都不信的事我怎么会相信,就算事情诚如他所言,可起码在我遇到龙啸云的时候,龙啸云,他那结拜大哥就一直不择手段设计陷害他欲致他于死地,结拜兄弟到了这份上,什么害不害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一直包容着的人从来是他。”阿飞有些愤怒,可那又怎么样,龙啸云早死了,李寻欢还是愧疚悔恨的要死。
“他的弱点太明显,谁都可以上来戳一戳。”
说罢,他有些警告的看着西门吹雪,如果他是第二个龙啸云,阿飞按了按腰侧的铁皮剪,眼神凌冽。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世上哪来第二个龙啸云,就算有,李寻欢也没有再一个林诗音相让了,何况同为剑客,就算无法体会他的剑道,倒也看得出西门吹雪的心思气质太高洁,哪是龙啸云之辈能与之相提并论,这么想倒是太辱没他了呢,阿飞的眼神又柔和了下来。
弱点吗,西门吹雪继续沉默,李寻欢的弱点不过“情义”二字罢了,才这么些时日他都看得清楚,更何况那边与他结拜的义兄呢。他并不在意阿飞的想法,相反倒诡异的有些理解,情义两肩挑,说得容易,到头来伤痕累累的还不是他嘛。
这一战终究是打不下去,一个巴掌拍不响,西门吹雪也不是强求之人。
翌日,晨曦爬满屋檐,想着今日等待的美酒佳酿,李寻欢一早就有个好心情,看见园中的西门吹雪,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笑着道招呼道:
“西门,真早。”
看着李寻欢温柔又不失明媚的笑颜,西门心底那残留的一丝遗憾也随之烟消云散,若能保你笑颜不改,切磋便切磋吧,决斗也并非定要有所死伤,他这般想着,僵直的唇线也软了弧度,道:
“嗯,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