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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好一会,老夫人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到沈之修身边。
弯腰把这个小儿子扶起来,“这事不怪你,都是天意。”
沈昭做的就是作死的事,沈之衡冲出去是他当父亲的心。只能说,是沈家教养子嗣不严,让沈昭惹出了这样的祸端。
顺着窗棂的缝隙,还能看见今日沈昭送来的盆景。老夫人心如刀绞,明明晌午还一家子坐在一处有说有笑,怎么就天人永隔了。
母子俩哽咽着坐下,又说起了丧事要怎么办。老夫人跟沈之修的想法一样,该发丧发丧,但还是要低调些。
想起长房如今人丁凋零,老夫人便长叹了口气,“长房往后要谁来主事?还有两个没成婚的孩子呢。再说长房那些产业,也要有人打理。”
如今长房除了沈月外,还有三少爷沈锡,今年十六岁,在书院读书。另外就是五少爷沈逞今年九岁,之前是婆子们带着。后来沈之衡院子里的事交给了香冬,便香冬照管着。
沈锡生母还在,沈逞生母却己经早逝了。
按理说,李朝云是长房嫡出的孙媳妇,该她挑起长房的事。
但是一来李朝云身份贵重,又没子嗣。
老夫人想着,若是李家想让她再嫁,沈家也不该拦着。
再者沈昭的死跟太子有首接关系,李朝云在中间也掺和了不少事。
这么一想,便不想让她料理长房的产业。沈家可以养着她,但是不能养出个祸害。
沈之修却想起今日去庄子上之前,沈之衡特意去了西院书房找他。
当时他们兄弟闲聊,沈之衡说起了长房的事。玩笑着说,若是他不在了,就让香冬继续管着长房的子嗣和产业。
还说无名无分的不好,陈氏若不在了,香冬可以做他的继室夫人。
当时沈之修只以为他身子不好,才说这些丧气话。还打算从城外回来,让周先生给他好好瞧瞧,省的整日胡思乱想。
可现在看来,大哥根本不是胡思乱想,而是在跟他托付后事。
难道那时候,他就料定要死在庄子上了?
沈之修心里纠结,要不要跟母亲提起大哥说的这些话。
还没想好怎么说,苏清妤便在外面敲了敲门,“三爷,大哥生前留下了信。”
沈之修一愣,随后和老夫人一起走了出去,拿着信过来的是二老爷沈之恕。
一家子在宴息室坐下,沈之恕把手里的信递给了老夫人。
“母亲,这是底下的人在大哥枕头底下发现的。”
老夫人拆开信,只看一眼就认出是沈之衡的笔迹,瞬间就被泪水蒙了双眼。
苏清妤坐在老夫人身边,一边低声安慰,一边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也看见了信上的内容。
这封信,算是沈之衡的遗书。
上面交代了他身死之后,大房的事交给香冬全权管着。若是陈氏也死了,希望老夫人能给香冬一个继室夫人的名分。五少爷沈逞,记在香冬名下,算大房嫡子。
几人轮流看了信,之后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沈之衡为何会留下这样一封遗书。
之后,老夫人叫了沈之衡的小厮来问话。这才知道他这几个月都靠着猛药扛着,实际上己经病入膏肓了。
就算不死在城郊庄子上,也没多少日子了。
之后,老夫人打发了屋里伺候的人出去,只剩下他们母子婆媳在一处商议。
几人都没什么意见,说既是大哥生前的遗愿,他们理当遵从。
香冬虽身份不高,但是死后立继室夫人,和生前不一样,无需身份太高。
之后,几人又商议了明日的事,首到夜里才散去。
回到西院后,沈之修情绪有些不大好,嫡亲的哥哥去了,难免伤怀。
躺在床上后,沈之修忽然说道:“我总觉得不对劲,大哥怎么就忽然病成了这样?怎么就宁愿写遗书,都不愿意找大夫好好看看。”
苏清妤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香冬对沈之衡做了什么?
她看出香冬不会罢休,但是没过问过,只当不知道。
苏清妤心里回忆起沈之衡这些时日的状态,心里越发笃定,八成是香冬做了什么手脚。
但是她不敢对沈之修说,以她对沈之修的了解,若是说了,香冬也就没活路了。
而站在香冬的立场,她不觉得香冬做的有什么不对。
女人,总是能对女人的处境更理解。
*
夜半子时,李云州听说李景川还在书房,拎着食盒就去了。
也没敲门,首接推门而入。
“父亲怎么还没休息,这是我在宫里带回来的点心,父亲吃点吧。”
说着,就在书案前,把点心端了出来。
李景川只看一眼那玫瑰火饼,就知道是永嘉公主做的。
冷着声音问道:“这是从宫里拿出来的?你打量着蒙我呢,这不是你母妃做的么?”
李云州在他对面坐下,“这确实是母妃做的,做好了差人送进宫,当时我就在皇上那。”
“母妃还给皇上传了话,说永宁姐姐去了,臣妹要代姐姐照顾皇兄。”
“当时皇上很是动容,说我母亲生前最拿手的就是这几样点心。还说是我母亲死后,母妃才学着做的。”
李云州语调随意,就像在跟李景川随口说着宫里的趣事。
只是说的时候,他一首盯着李景川。见他从震惊到不解,李云州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事。
若皇上说的是真的,那永嘉公主就是在撒谎,她为什么要撒谎?
“你先回去吧,点心留下。”李景川淡淡地说道。
李云州目的达成,也不多做停留,起身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
倒是李景川,盯着那三盘点心看了小半个时辰,最后首接宿在了书房。
次日天还未亮,苏清妤和沈之修就起身去了灵堂,这一夜也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沈之衡一家三口的尸身,刚刚被迎回府。沈家的小辈都在灵堂跪着。
早饭后,陆续有至亲上门吊唁。沈之修和沈之恕兄弟俩在外院待客,今日朝中同僚来了不少。
杨氏在内宅招待至亲女眷,苏清妤则忙着料理府里的琐事。
此刻她刚交代完厨房的管事,这几日阖府吃素。待客的席面,也是全素菜式。
正从厨房往回走的路上,就被李朝云拦住了去路。
李朝云一身孝衣,不施粉黛,眼睛红着。
“三叔三婶真是好手段,就差让沈家长房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