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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柴扉不速之客,请脉息双生和合
楼至见状大惊,他虽然生为兼美之身,却一直以来并无桃汛之期,是以并不以女子身份自居,如今带孕之身见红,虽然未曾经历,成婚之后久在闺阁之中,也曾耳濡目染,尤其诞育质辛前后,蕴果谛魂曾下盟主令召集全国之内的杏林名宿,千金圣手前来为自己会诊,以保生产之日完全之策,当日久在病榻之上与一众名医盘桓数日,也曾听闻其他怀有身孕的女子诸多症状,其一便是带孕见红,若在三月之内,恐怕胎儿不保。
楼至与蕴果成婚十年方有这段夙缘,当下不由心急如焚,运起上乘佛门元功,蔓延四肢百骸,回溯心脉之上,缓缓灌入腹中,如此几番折磨,腹中胎象方显平和之兆,那小生命似是担心母体的安危,频频柔和地胎动,似乎在告知楼至自己依然平安坐胎腹中,楼至此时方松了一口,低头观瞧□血迹,见红倒是不多,想是昨夜与蕴果谛魂放肆一回之故,只是宫无后继承家学,请脉断无错处,前日分明告知自己胎象平稳足可承恩,而且昨日两人动作温柔,并无抵死缠绵之事,怎会动了胎气,难道自己以男子之身诞育孩儿,却不与一般女子相同,看来日后自己夫妻二人在此事上定要谨慎,万不可在孩儿平安出生之前冒险了。
楼至想到此处打定主意,复又起身在妆奁箱子之中翻找了一条亵裤换上,将带血的衣裙收起,换了一件外衫打起帘子出离内间,却见质辛呆呆地坐在桌旁,似是吓着了的模样,连忙上前将他紧紧搂在怀中道:“妈妈不碍的,质辛别怕。”质辛辅受惊吓,见了楼至温颜软语,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楼至怀中磨蹭起来,楼至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一面柔声安慰着,好容易哄得质辛不哭之时,低头一瞧,见他竟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不由摇头一笑,将他抱进内间安顿在榻上,一面心中焦急盼望无后早些回来,好与他商议此事。
楼至正在琢磨之间,听得外间院门响动,连忙迎了出去道:“你可回来了……”话说到一半,却见一人闪身进入院中掩了房门,并不是宫无后的模样,只见此人年才弱冠,生得十分俊美,只是度其服饰佩剑,却不是中原人的模样,尤其身后一柄骨刀,造型十分奇特,楼至当年纵横中原武林之时都不曾见过此物,想是此人出身偏远化外之地也未可知。
楼至寻思之间,却见那人大喇喇进了院门,也不招呼,迈步就往屋里进,楼至连忙闪进内间打下帘子,原来他虽然并非女子,只是如今已有文定之约在身,便不肯轻易与年轻男子照面,只得隔帘问道:“贵客找谁?”
那人听闻内间有人,倒是唬了一跳,自言自语道:“莫不是记错了人家?”沉吟片刻复又朗声说道:“敢问此处可是别黄昏家中么?”楼至闻言不解道:“这里没有一个叫别黄昏的人,先生莫不是找错了人家……”那人笑道:“如今他义女的坟茔在此,如何说我找错了,只是不知尊驾……?”说到此处沉吟不语,原本楼至声音柔和婉转,却有些难以辨别,又见他躲在内室不肯与自己照面,心中疑惑他是新嫁娘,是以也不敢冒然进去,只将言语试探一二。
楼至听闻水荧儿原是别黄昏的义女,便知此人竟是宫无后家的故交,也不算外人,便打起帘子出了外间笑道:“原来你是无后的故人,我如今借住在他家,他的亲戚朋友都不认得,倒怠慢了先生,快请坐,他出去替我办一件差事,不刻便能回转。”那人抬眼一瞧楼至,虽然荆钗布裙之中难掩国色,只是眉宇之间又比寻常女子多了一丝英气,更显娇俏,不由忘了答言,楼至见此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面上便有些不悦之色,那人见状回神道:“失礼,在下是别黄昏的故友最光阴,当日相与之时他家中还未曾诞育麟儿,只有一个义女水荧儿承欢膝下,莫非后来竟又得了个弄璋之喜不成?”
楼至听闻此言心下疑惑道:“看此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光景,却比宫无后大不了几岁,怎的言语之间却似他的世叔伯一辈自居,如今无后离家进宫也有十年之久,莫非此人与别黄昏论交之时年不满十岁?”
楼至虽然有此疑问,只是看此人对无后家中掌故十分了解,面相也正直可靠,却不似投机取巧之人,加之这原是宫无后的家事,自己虽然是他的主子,到底只是借住此地,一切都要等无后回来再做定夺,想到此处点头一笑道:“看来先生许久未曾登门,如今他家的独子宫无后已经长大成人,现在皇宫之中谋得了一个内相的差事。”那人闻言叹道:“想不到他一家香火就此断绝,若是我早些赴约……”说到此处隐忍不语。
楼至点头道:“无后自幼失怙,流落烟都确实身世堪怜,只是如今有你这位故人前来寻访,倒是意外之喜,等一会儿他回转家中,定然会欢喜,先生略坐坐,等待片刻何妨?我还有一个小犬在内室睡着,等他醒了我再叫他前来拜见先生……”说到此处,忽然“哎哟”了一声,却见裙角之处复又蜿蜒几滴血迹,楼至心知这是方才见红的淤血没有清理干净,倒叫自己在个陌生男子面前出丑,不由脸上一红正欲回避,却听得那最光阴关切道:“夫人不必尴尬,我与那别黄昏早年曾在同一门派走动江湖,内中有个杏林名宿号为鬼医,最能断人生死的,是以同门之中也多得他指点,彼此都有些岐黄的功夫在身上,如今我见夫人……”说道此处到底男女有别,脸上微微一红继续说道:“我见夫人怕是见红之症,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否请个脉息,一探便知。”
楼至听闻此言方知宫无后之父别黄昏原也是江湖人,只是同门之中有位名医,是以学得歧黄之术在身,如今这最光阴既然敢来请脉,想必他手上脉息定然也是好的,现下自己久等宫无后不来,又没有见红的经历不知如何处置,倒不如让这最光阴一试,看看胎儿到底如何,自己也好放心。想到此处便将一截皓腕伸在最光阴眼前道:“如此倒要烦劳先生。”
那最光阴点头一笑,伸手在楼至手腕上一搭,低头沉吟起来,楼至却没想到他未曾隔着锦帕,便直接按在自己腕上,只是如今再要抽回手腕却是十分失礼,又见他行事颇为磊落,自然有段江湖中人潇洒不拘的气质在身上,便知他并无轻薄之意,只得隐忍了任他施为,半晌那最光阴方点头道:“胎心稳固,并无大碍,只是……”说道此处干咳了一声,楼至知他必有难言之事,又见他既然是宫无后的故人,定然心肠不坏,自己卧病多年,深知医道一科百无禁忌,便微微一笑道:“我已经成婚十年,并非云英未嫁的闺阁少女,况且先生请得如此好的脉息,自然知道我……”说到此处便打住话头,那最光阴是个聪明人,便知他所指乃是兼美之事,自己方才疑惑由此解开,便也放松了态度笑道:“夫人果然是个爽快人,如此在下便直言了,只怕这见红的事,却是行房不慎所致……”
楼至虽然已有准备,听闻此言到底脸上一红道:“我也疑心此事,只是我腹中确已三月有余,诞育第一胎之时也曾听闻千金一科的圣手言讲,三月之后,夫妻合卺并不妨碍,怎的如今却见了红,莫不是我体质特殊,与寻常妇人不同,又或是我腹中孩儿先天不足,还要请先生指教则个,也好叫我夫妻二人放心。”
那最光阴疑惑道:“夫人怎知自己带孕三月有余,依我看来,最多不过两个月份。”楼至听闻此言周身如遭雷亟一般,恍然道:“无后当日为我诊脉,断定这一胎已经足月,怎的如今却少算了一个月份!”最光阴不知他为何神情焦灼,点头笑道:“夫人既说那孩子年幼失怙,想来在别黄昏身边年月有限,虽然耳濡目染,却也未必拿得准脉息,方才在下探得夫人脉象,胎心双声,恐怕这一胎乃是双胞,是以显怀早些,一般的先生多忖度一月半月也是有的,如今既然没有大碍,贤伉俪日后沉稳些也就罢了,若是过了这个月并无见红之症,想来下月合卺便无妨碍。”
楼至只听说算错了月份一事,旁的字句便听得断断续续,恍恍惚惚,若是腹中孩儿只有两月有余,那此两子的归属便已然成谜,当日战云一役出征前夜,自己虽然确与蕴果谛魂春风一度,只是战云王殿之内,为了营救王迹,复又给他趁机骗去自己一次清白,如此说来,两人各有五成胜算,若是蕴果的血脉倒也罢了,万一又是王迹之子,自己有何面目再见蕴果,名节至此,又怎堪母仪天下,楼至想到此处万念俱灰,也顾不得还有生人在此,“哇”地一声吐出一口心头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温大人,臣妾做不到啊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