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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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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至见他如此,也顾不得刚才拉扯之际衣衫不整,连忙起身封住蕴果周身经脉,将自己的元功渡入一探,却大惊失色道:“这是……佛链赦戒,铸天逆法?”

    蕴果摇头苦笑道:“还是瞒不过你,我本想过些日子……”说到此处,因内心翻涌的情潮与佛骨锁链互相激荡,又闷哼了一声,楼至见他如此,不解问到:“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是佛乡惩戒大凶之人时才会动用的极刑,你怎么……难道你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不,不对,纵使如此,共命栖一役之后,佛乡已经凋敝破败,幸存之人也全部投入你的麾下,怎的如今……”楼至见蕴果如此痛苦,自己心下焦急不已,已经语无伦次,却见蕴果强撑着笑道:“怎的越发胡思乱想起来,我如今处境,有谁能耐我何?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原是我让慧座忘尘缘打造之物。”

    楼至见他如此解释,愈加疑惑道:“从来只有佛乡去锁别人,怎的你却命人将自己锁住,刚才竞逐轻功之际,却不见你元功有亏,怎的刚才沾了我的身子……”说到此处自觉失言,便低了头不言语。

    蕴果方才已经借助楼至渡入的元功暂且压抑住佛链禁止,此时方得从容道:“那佛链……原不是锁住我元功之用……”说到此处兀自笑了起来。楼至见他语带迟疑,便只当他在卖关子,连忙催促道:“不是锁住元功,那却是为什么?”蕴果在他唇上轻点了一下笑道:“你却不认得忘尘缘?倒来问我。”楼至蹙眉一想,当日忘尘缘跻身佛乡慧座,为了表示永远忠于佛乡,超脱世俗凡尘,也曾经将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的武功施加于自己身上,断了自己的五感,从此枯槁死灰一般,如今想来,莫非蕴果也学他的模样,只是观他五感具在,并未残废,却不知他刚才所指为何。

    蕴果见他蹙眉的模样笑道:“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那部武学既然锁得住五感,如何锁不得七情?”楼至闻言大惊,原来蕴果竟命忘尘缘以佛链赦戒,铸天逆法之术锁住了自己的七情六欲,怪不得他方才对自己动情,却是痛苦异常,原来……只是他既然对自己依然深具情意,又为何要如此为难他自己,那佛链赦戒,铸天逆法加身的滋味,楼至虽然没有亲身尝过,但几次目睹佛乡替天行道之时,那些十恶不赦之徒一旦被佛链锁住,莫不跪地哀嚎,此时蕴果纵然根基深厚可以不露形迹,但功体必然已经饱受摧折,想到此处心下一紧竟滚下泪来,看向蕴果道:“你……你这是何苦……”

    蕴果见他落泪,连忙伸手将他搂在怀中温柔地为他拭去泪痕,过了半晌方缓缓说到:“当日你被那贼人所害,我虽然心下并不怪你,但一朝听闻别人沾了你的身子,我……”说到此处因情绪起伏,复又蹙起眉头,缓了一口气道:“我心下便起了嫉妒之意,每每与你共处一室,便恨不得将你……”说到此处轻笑一声,附在楼至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楼至脸上一红,催促他继续解释。蕴果方继续说道:“我想着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万一哪次伤了你,我岂不是要追悔半生,那日恰逢慧座前来述职,我便与他商议了这个法子,我本想待到自己的贪嗔之意平息下去,便解了佛琏,再与你解释,岂知今日你这般模样,教我如何还隐忍得住?”说罢对楼至抱歉一笑,将他拥在怀中。

    楼至听了蕴果这番言语,心思早就缠绵起来,原来他近日举动是在保护自己,倒是自己那样错待了他,这个男人到底要默默守护自己到什么地步,那样深沉的爱,让楼至感动到觉得害怕,当下紧紧回抱住蕴果说到:“我知你对我情深意重,我又何尝不想与你执手偕老,只是我明白得太晚,这些年让你受了委屈,只是如今你我已成大礼,往后我有了难处绝不瞒你,你也不许再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勾当了,没得叫人心疼……”

    蕴果成婚以来鲜少见到楼至如此表明心迹,如今乍闻此番爱语,心内蜜意迭起,伸手将他拥入怀中道:“既然你心疼我,我便命慧座解了佛链,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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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尘缘收了佛链赦戒,铸天逆法的武学,起身侍立在蕴果谛魂身旁,因盟主没有吩咐,自己并不敢擅自离开,蕴果将元功调息了半晌方缓缓说到:“此次劳动你了,日后我自然感念你的援手。”忘尘缘听得蕴果如此客套,不由心下一惊,自己的主子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如今虽然自己封闭五感,却也觉得杀气临身,连忙躬身道:“盟主如此说,莫不是要折杀了属下。属下既然为盟主分忧,也是担心夫人的病体初愈,若夫人偶然问起,属下自当如是应对,还请盟主宽心。”

    蕴果谛魂微微一笑道:“看你怎的如此郑重,你我许久不见,刚才却是我见外了,慧座不必多心。”说罢亲自伸手将忘尘缘搀扶起来,忘尘缘彼时冷汗已出,唯唯诺诺点头称是,蕴果却不理会他的窘态,兀自笑道:“倒多亏了你想出这个法子,用你自身元功在外护住我的功体,不然日夜焚身之刑恐怕就要折损了我的武学,我并非心疼自身功力,只是要与那人周旋,少不得留下余地。”忘尘缘在旁一面点头一面陪笑道:“这个自然,那贼人端的狡猾,咱们防了这些年,竟还是给他钻了空子。”

    蕴果一蹙眉道:“谁知他躯体湮灭竟还能借体重生,现下看来,他与楼至夙缘匪浅。”蕴果说到此处已经语带杀机,忘尘缘暗道不妙,怎的自己好死不死提起此事,连忙躬身说到:“属下愿意鞠躬尽瘁为盟主铲除此贼。”蕴果摇头一笑道:“你并非他的对手,倒是难得你有如此忠心,此次也算是帮了我的大忙,这里没有你的事了,退下好生调息吧。”

    待忘尘缘退下之后,蕴果身型晃动,颓然坐在盟主宝座之上,心道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之术果然好大阵仗,纵然外围已有忘尘缘自身武学护体,这些日子竟还是对自己影响甚巨,想是自己日夜与楼至相对,情潮翻涌之故,想到此处苦笑一声,原本只是借重他之天命,却在不经意之际在他身上失落了心意,如今所做,不过挽断罗衣,什么九州四境如画江山,原本心心念念的一切,竟不敌那人一丝低眉浅笑,蕴果放眼看去,这富丽堂皇美仑美奂的盟主府邸,若是失了那人的倩影,不过一座金谷荒园,他端坐于这巍巍大殿之上,心头却莫名空寂起来。

    楼至在内室久候蕴果,内心担忧他撤去佛链伤及自身,本欲往前朝去寻他,但转念一想这佛链赦戒,铸天逆法的武学自己并不熟悉,万一扰乱了慧座施法倒反而要坏事,只得耐着性子等待消息,正在徘徊之际,忽见蕴果自己打了帘子进来,楼至抢步上前手搭了他的脉息一探,便知已无大碍,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一面看向外间道:“怎的当值的人不在,还要劳动你自己打帘子,这些日子我病着,底下的人倒越发懈怠了。”只听蕴果笑道:“可别错怪了他们,是我吩咐不用进来服侍的。”楼至听闻不解其意,抬头看向蕴果,却见他目光浓重,便知他撤去七情佛链,现下对自己已经动情……想到此处脸上一红,低眉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怎的等不到晚上,这青天白日的打发了他们出去,背后又不知要说出什么好听的来,你要行事也罢了,倒要带出幌子来连累了我。”

    蕴果听闻他语带娇嗔之意,早已按耐不住,伸手便要解下他身上的璎珞,却见楼至按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蕴果疑惑问到:“怎的不让我帮你解下,你平日对这套‘无限光明’最是珍爱,连节下也舍不得佩戴,怎么今日却……”说到此处,却听楼至扑哧一笑道:“我偏要带着这个。”说罢丢下蕴果,径自往床上坐了,复又抬头看向他道:“今日我只带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