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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迷凉犹豫了一下,斟酌词句道:“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也不可能相信,但是真的发生了,我亲眼看到的——
那是一幅副的画面,烟雾缭绕之际短暂浮现的画面,我看到我前世——额——死后的凄凉,然后——看到你的出现,看到因为你的同情和怜悯,我才得以火葬,还有——看到我自己的坟墓。”
苏迷凉说得很慢,她知道对于这些,顾昊一定是无法相信的,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她也不会相信,这冲击让她很长时间都精神恍惚。
顾昊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眯眼认真观察苏迷凉的神色,这话里的内容真的很挑战他的认知极限:“你说的情形,会不会是——你被手段高的人给催眠了?”
苏迷凉摇摇头:“我当时也有掐自己手背,很痛的,那是真的,我也问了,云谷禅师解释说是因为我的怨念太重,积久不散,才可能看得到;
还说像我这样记得前世的人太少,能清晰地辨识出前世的皮相和经历的更少;
佛门讲究因缘,一切不到机缘的**传道,在世人听来都是空谈。”
顾昊垂了眸,看不出他什么心思,不过无论他信不信,他不打算在这样宁谧的美好清晨就这件事情再纠缠下去,他只是怜惜,这丫头究竟要绝望无助到什么程度,才生出到佛门中来寻找心灵安慰的途径?
他的手裹住她的小手,柔声说:“你的意思是——因为上一世是我于你有恩,所以这一世你才会毫无怨言地对我好?”
苏迷凉点头:“云谷禅师说上辈子是因,这辈子是果,生命的维度很多层的,这些虽然不太懂,可是我觉得这解释有合理之处,不然,你对我的感情难道不是起于怜惜么?我很清楚我对你的感情确实起源于——感激。”
顾昊凝眉,显然也在回想两个人的情感发生发展的奇妙过程,颔首道:
“对你的感情确实是缘起于同情、怜惜,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看了你心生喜欢,谁知道稍微不理性一次,就再也收不回心了,那我这份奇怪的感情,好像无法从云谷禅师的话里推出原因;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你的心在我身上就好,云谷禅师有没有说我们这辈子的缘分会——长长久久?”
苏迷凉看着顾昊眼底的笑意,就知道他是不信的,遂无语地耸耸肩,道:
“你胡说什么呀!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靠自己一点点地修来的,前世注定的只是一部分,今生的缘分看的是今生有没有用心地修持,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得出来,但是即便看出来,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这话说得有道理,今生的缘分靠得是今生的修持,可是,怎么修?尽心尽力地对你好么?”
顾昊领悟力自然非凡。
“呵呵,很高兴你能悟出这一点,可是你觉得哪对有情人不懂得修持两人之间的缘分在于相互关爱?”
苏迷凉掩唇而笑,那带着讥诮的小模样,在顾昊的眼里真是可爱得紧。
顾昊扑闪了眼睫:“你的意思是婚姻缘分的修持不仅仅在相互关心么?”
苏迷凉点头:“算你还不算笨!”
“那你说还有什么?”顾昊很好奇,涉及到缘分这样无法捉摸的事情,他觉得多听听倒也无妨。
苏迷凉道:“记得当时我问过云谷禅师咱们俩今生的缘分,他只说了八个字‘命自我做,福自己求’,他让我修持自己的虔敬心;
在看到我们之间因果的那个晚上,我一个人站在寺庙的正殿前,透过烛火摇曳的大殿和佛祖对峙;
我用我学过的所有的东西来说服自己,让自己找到精神上的安宁,可是,很久很久,我还是认输了,因为我所学过的所有的东西,都不足以撑起我对你的信念来;
于是,我只好一步步地走入殿内,在菩萨面前跪拜,求他让你康复,我说既然送我到你身边就是报恩的,那么就要让我和你在一起;
我许了愿,如果你康复了,我会带着你到灵谷寺还愿,我从许愿开始,会努力做善事,——做够三千件善事,来回报——佛的慈悲。”
“三千件善事?”顾昊凝眉,神色复杂地看着苏迷凉,那是不是需要一辈子来做?
苏迷凉有些不好意思:“我所能做的就是把赚到的钱,捐赠给需要帮助的人,至于个人修为上,你知道我这样的年纪,不可能自制力很强,在哪里都与人为善,就像昨天拜见奶奶,我就口出妄言,伤人伤己;
只要心存善念,尽力求善向善,早晚会做到的;
我一直努力地促使爸爸妈妈和我一起做善事,如今,能看到你这样好好的,我觉得很值得,你会不会觉得这事有些荒诞不经?”
那胆怯又不安的声音,让顾昊的心充满苦涩,他以前对这丫头有多差劲,才会让她一不留神就会露出忐忑无措的神态来?
温存地握了苏迷凉的手,感佩她的这份心思,即便他不信佛许愿之类的事情,可是,为了苏迷凉的这份心、这份情,他也愿意陪着她做,只为让她心安,笑容从眼底浮起:
“你这傻丫头,我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和你的良苦用心有着很大关系,真的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能治好没有多大的后遗症,这已经够挑战世界医学家们的认知底限了,我想这样的结果,一定和你跪在菩萨面前许愿有关;
以后咱们一起做善事还愿。”
苏迷凉听得此言,惊喜得有些不可置信:“你信?”
顾昊视线轻抚她眼帘里的光彩,微微颔首:“你都是我认知里的一个意外,再多这一件也不算什么,你说的你做的,我都信。”
苏迷凉俏笑嫣然,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三千件善事好像不少,从开始做到完成,所需时间很漫长,有可能是三年五载,要如何才能知道做够了呢?”
顾昊是个行动派,他马上就想到这需要一个持久的积累。
苏迷凉听他如此说,就知道他不是随口哄她的,就笑道:
“云谷禅师给了我一个功过本,做过的善事,都记录在册,当然做过的恶事也都要记录。”
“这样啊!”顾昊哑然,旋即点头,“可是,这恶事都要记的话,是不是还需要把做过的善事抵消?”
“嗯,就是这个很让人为难,有时候一念间作恶损害到别人,就要抵消一件善事。”苏迷凉低了头,显然她也很困惑。
“啊?这还真的很考验人的修为,你到目前为止,抵消之后,总共余多少件?”
苏迷凉从他的手里抽出小手,两只手的手指捏呀捏的,声音小到听不清:
“两年了,虽然一直利用各种机会去做,可是善恶相抵消,只有一百三十六件,所以,想想很有压力,只有做够三千件,才可以到灵谷寺回向,在菩萨面前完结当初的许诺。”
“回向?这是不是检查作业的意思?”顾昊听得忍俊不禁。
“差不多,只是需要请法师,是个仪式。”苏迷凉说着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她的压力很大的有木有。
“别担心,我知道了自然会帮着你做的,今天见到云谷禅师,我就向他请教各种行善布施的途径,寻找得力的法子,帮你尽快了结心愿。”
顾昊抬手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
“你真好!”苏迷凉开心得好像他帮了多大一个忙似的。
吃过饭,开始起床洗漱,苏迷凉特地建议两人穿了适合运动的衣服,去龙岩山灵谷寺还愿。
“用走的,方显出虔诚。”苏迷凉说得很自然,自从看到顾昊好好地出现在她身边的开始,她就觉得那菩萨是真灵验,不虔诚对不起这份恩情。
“好,”顾昊应着,略微沉吟,去看她的眼,“今天本来的安排是走水路的,如果你觉得影响虔诚度,我们就走山路好了。”
苏迷凉顿时兴味盎然:“水路?怎么可能有水路?什么水能直接通到龙岩山?”
顾昊偏过身子,兀自扬起嘴角:“那水你也不是没有见过。”
“见过?龙岩山哪里有大河?”苏迷凉说得理直气壮。
“嗯,不如我提醒你一下,我们一起在那水边亲热过,你不会忘记了吧?”顾昊眸光清澈含笑。
“额——那水能行舟?”苏迷凉想着那水并不算宽阔。
“盈江是从龙岩山另一侧经过的大河,是西武市重要的水上交通线,途径龙岩山的位置,分了一支小溪流从龙岩山经过,我们见过的后山的那条支流多年不曾通船了,但是另一边通船,河道刚好就在灵谷寺西侧的深谷之内。”
顾昊含笑解释,他觉得这丫头真有点迷糊,“你至少到灵谷寺也有两次了,怎么连灵谷寺临江背山的地势都不知道。”
“我——第二次到的时候,坚持要走的路还是你第一次带我走过的路。”苏迷凉解释道。
顾昊有些黯然,这丫头一定是想他想得紧了,这才重新顺着他们当初牵手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遭,和他每天时时不离身的那个她丢下的双肩包相比,两人显然有得一拼。
就轻着声音叹息:“丫头,对不起,那时候毫无音讯地丢下你,不是我本意,最初到M国的时候,我的身体比你离开的时候更差,真的顾不上。”
苏迷凉仿佛认真地嗔怪他:“我哪里有怪你的意思了。”
顾昊看着她的轻嗔薄怒,就知趣地转移开话题问道:“那你说,我们今天走水路还是陆路?”
“走陆路去,我们回来的时候,能从灵谷寺那里坐船么?”苏迷凉问。
“不能,那里水势险恶,顺流而过,拐过弯儿之后,有三分钟的停船时间,下船的时候有小船接应才能下去,回来的时候,是逆流,不停的。”
顾昊解释得很清楚,不舍得扰了她出去玩的兴致。
“那我们就走水路好了,换个视角,想必灵谷寺看着会有另一番滋味。”某女纠结片刻,就把当初说过的徒步以示虔诚的计划丢下了。
“好。”顾昊点头。
仍然是那个安排打点一切的司机送他们,车子直接把他们送到西武市北边的大码头上。
从那古旧的码头周围的建筑来看,这里显然有繁盛过的痕迹。
西武市如今成了二线城市,铁路飞机也都通了,码头自然不再有从前的繁华,不过仍然有很多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水边波着,岸边是一排垂钓的老人,时不时有孩子们在围着他们追逐嬉戏。
雨过天晴,古朴的石板路上还有隔夜的雨水,幸好两个人都穿着休闲的旅游鞋,拉着手,在顾昊的牵拉之下,跳过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然后开始下台阶。
临河岸边,靠着几艘船,船上有小巧的厨房。
船都不大,最多的可以容纳两张桌子,船只两头弯弯的,精巧可爱。
苏迷凉惊喜得四下看看:“我们就坐这样的小船过去么?”
“不是,这都是不出市的近途,去往灵谷寺的足有五十公里远,坐这个不安全。”
顾昊说着带着她直接上了最大的那个码头,一条木质的搭船板深入到水面很远,他拉着她在围栏边站定,指着由远而近的一艘大船对她说:
“这才是我们坐的。”
“你早就买了船票么?”苏迷凉看他拿出钱夹,从里边取出了两张电子船票。
“嗯,不然大船到这里是不停的。”顾昊说着那船已经鸣笛停下。
船只靠过来,一个身手敏捷的年轻人从高高的甲板上跳下,然后有人把搭梯伸过来,那水手接了,笑着请苏迷凉他们上船,身后又跑过来几个乘船的人,挥舞着手里的船票边跑边喊。
顾昊抬手扶着苏迷凉的胳膊走上台阶,上了大船。
船很豪华,乘客不多,上下总共有三层,他们的座位靠近窗户,深红色的沙发样式的座椅,苏迷凉的身量,完全是可以坐着也可以躺下。
两个人入了座,竟然深陷到沙发里,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要不要喝杯咖啡?这沿途的景色不错,睡过去就可惜了。”
顾昊柔声地征求她的意见。
“我喝杯果汁。”苏迷凉看了那印刷精美的点餐单,指着一个莴笋汁说道。
顾昊招手,一侧的使者过来记下两杯莴笋汁,转身去给他们取。
“到了灵谷寺,带我一起见见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云谷大师,可以么?”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带着娇媚的撒娇味道,显得很突兀。
“唉,和你说了好几遍,那老和尚很难缠的,我这次约见,是排了多半年的队还有借着别人的面子,小姑奶奶,你就不要搅合了。”
男子的声音很低,不过两个人的亲昵关系瞬间明了,显然他被缠得不胜其烦,就干脆地把身体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小气,人家不过是好奇,不愿带就不带——”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苏迷凉一惊,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愕然地愣了下,旋即就顺着声音扭过头,高高的软椅靠背阻挡了她的视线,她直接就站起去看那说话是谁。
“怎么?”
顾昊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苏迷凉的脸色上读出了惊愕掩饰之下的憎恶。
苏迷凉已经不管不顾地站起身,丝毫没有想到顾忌什么礼仪,就那么探头看过去,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韩碧云!
韩碧云已经不再是高中时候青涩扮扮成熟的打扮了,她穿着甜美的低胸裙子,胸前露出隐隐的事业线,身材傲人。
显然她也认出了苏迷凉,正撒娇的表情以一种奇怪的模样凝固了,扭曲震惊。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爆裂着火花相撞,一时间,都忘了出声招呼。
顾昊起身,走到苏迷凉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打量了一眼韩碧云,然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握住苏迷凉的肩膀,带她回身坐下。
“你们认识。”顾昊的声音很肯定。
苏迷凉点头:“你——还记得她?”
“记得,那次带你去马场,她的马惊了,害你差点受伤。”
顾昊的声音有些冷,他没有记错,那么今天这女人出现在这里,显然背对着他们坐着的有可能会是他曾经得罪过的布清莱。
这也太巧了。
上次他退了郑爽的婚事,布清莱作为干爹恰好带着小情人在马场出现,为干女儿报仇,差点伤了苏迷凉;这次他又拒绝了布清莱的后台薄家的联姻请求,就又碰到他的小情人,这世界真小。
苏迷凉摇摇头,压低声音:“不,我们俩的关系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其实,我们之前就认识,是高中的同学,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那天在马场,因为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就没有打招呼。”
顾昊凝眉,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认真看她:“你是说——发到那个男同学手机里的音频通话记录,是她说的?”
苏迷凉一惊,没想到他当初明明不信的事情,现在竟然忽然就想通了,当即点头:“你怎么知道?”
顾昊勾唇:“她说话虽然让人听着身上起鸡皮疙瘩,但是吐字和说话的调调,和你有点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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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妞儿txysqjy、莉莉宝贝57两位亲亲的花花,今天儿子生日,写个五千字应付一些妞们的渴盼,回头尽快完结了,让大家看个够!嘿嘿,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