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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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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失心疯的人没有任何道理可以讲,只怕多说一句话,他的刀就要砍下来。玉珺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人往后仰,电光火石间,只听耳边响起交错的“小心”,李善周一跃抱起李善远,有一道身影却是冲上来,拦在玉珺的跟前。

    玉珺惊魂未定,待看清眼前的人,却是愣了一下,方才还在身后恨不得躲得远远的李善均此刻竟是奋不顾身的拦到了他的跟前。

    “二爷!”左映寒和林南蔷赶忙冲上来,两人竟是出奇地一致,狠狠地瞪了一眼玉珺。李善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林南蔷,尔后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起身上前去帮李善周。

    李善远原本就心力交瘁,此刻被李善周制住丝毫不能动弹,李善均正要唤人去拿绳索将他绑起来,他自个儿却是受不住,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长公主此刻才回过魂来,上前两步扑在李善远的身上,唤他:“远哥儿,远哥儿……”

    玉珺心中轻叹,赶忙上前查看李善远,道:“二爷这是忧伤过度,暂时晕厥过去了。”

    “二爷方才……”苏氏惊魂未定,此刻见李善远晕厥过去,忍住悲伤道:“他这是怎么了?”

    玉珺摇摇头道:“二爷方才怒急攻心,所以才会暂时失去理智。眼下他晕厥了,也看不出异样,只怕……只怕他悲伤过度,往后……”

    “人都晕过去了你们说这些做什么,还不把人先抬回去!”长公主一声怒喝,苏氏赶忙唤了人帮他抬进屋里,玉珺开了药方让人抓了药,李善远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长公主一直守在身旁,李善均带着林南蔷和左映寒站在屋外等着,直到夜深,李善远仍旧睡着,苏氏哽咽道:“母亲,您先去休息吧,二爷夜里有我照顾,您不必担心。”

    “姚黄。”长公主突然出声,姚黄赶忙上前,就听长公主道:“你去请周姨娘过来暂时照料二爷。”苏氏心下一惊,长公主已经起身,眼神扫过玉珺和李善周,落在苏氏身上,道:“你们都随我出来。”

    一行人惴惴不安地跟在长公主的后面,苏氏脸色发白,低着头落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玉珺和李善周对视了一眼,隐约猜到长公主想要干些什么。

    府里上下都是戏,玉珺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看戏的人,只可惜宣慈长公主看来是不肯了,非要拉她一把,让她一起上戏台子。

    玉珺叹了口气,亦步亦趋地跟着,李善周却在私下里挽起了她的手,玉珺一抬头,就见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灿若星辰的眸子无端让人心静。

    一路走到了花厅,宣慈长公主径直带众人走了进去,领着众人落了座,宣慈长公主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苏氏的脸色越发苍白,连林南蔷和左映寒也是大气不敢喘。玉珺料定自己不过是这出大戏的配角儿,又有李善周在身边,反倒是老神在在。

    宣慈长公主见状,越发叹了口气,眼神却越发狠厉,开口道:“把人带进来!”

    门外两个大丫头扶这个小丫鬟进来,步履蹒跚,跌跌撞撞,衣服上隐约可见斑驳的血迹。玉珺吃了一惊,待看清那丫鬟的脸,心下惊骇:这个丫鬟不就是方才苍梧院里服侍柳萋萋,被长公主盘问的那个么?方才兵荒马乱,谁都没注意到她到了哪儿,不过一会儿功夫,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丫鬟初初跪下,见了宣慈长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睛一扫看见苏氏,忍不住磕了个响头,道:“二奶奶,救我……”

    苏氏面色苍白,身子几欲摇晃,勉强控制住身子,看向宣慈长公主:“母亲,您这是……”

    “说吧。”宣慈长公主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名唤杨柳的丫鬟打了个寒颤,正要跟苏氏求情,扶着她的大丫鬟弯下身子在她耳边道:“你家里可还有老子娘,你得替他们想想。”

    杨柳怔怔地跪着,脸刷一下变得苍白。她是一个小丫鬟,家里的老子娘重病,还有一个弟弟,家里全靠她当丫鬟挣来的这点钱过活。人穷志短,眼前的个个都是爷,她拿什么硬气。

    眼泪含在眼里都不敢落下,打了个骨碌又得含回去。杨柳低低地弯下身子,哽咽道:“二奶奶,对不住,奴婢这也是迫不得己!”

    “杨柳!”苏氏提声要阻止她,宣慈长公主提声道;“你这会还不让她说实话么!”

    她阻止不及,就听杨柳道:“长公主,奴婢方才没说实话。奴婢奉二爷二奶奶命照顾柳萋萋姑娘,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只是二爷临时被支开了,是二奶奶吩咐奴婢,趁机在柳姑娘跟前说了一些话……”

    “你说了什么!”宣慈长公主问道。

    “奴婢,奴婢……”杨柳低了头,叹了口长气,一五一十道:“二奶奶只是吩咐奴婢找个机会告诉柳姑娘,她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奴婢说完要出门,柳姑娘便坐着发呆,奴婢瞧他可怜,想着替她端碗参汤,结果柳姑娘便问我,是不是天理难容她和二爷。奴婢当时没多想,只是告诉她,二爷是千金之躯,她却是一个不能生的风尘女子,她若强行占着二爷,让二爷为了她抛家舍业,那她就是天打五雷轰也够了。长公主,奴婢当真没想要害死柳姑娘……奴婢,她死了,奴婢也……”

    她说着已然哽咽,宣慈长公主让人带了她下去,问苏氏:“她说的可都是真话。”

    苏氏白着脸跪下去,点了点头,宣慈长公主叹了口长气,道:“你晓得你错在哪儿么?”

    苏氏摇摇头,宣慈长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我还是那句话,一个风尘女子,不知分寸不知轻重地跟着远哥儿,她死了也便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留得住固然是好,即便留不住,也没什么可惜的,可是你却不该这样处置她!你前脚接她回来,旁人还能道你一句大方,可是人才回来,你领着她还没进府,就让她的孩子折在路上,还拖累了南蔷,闹得人尽皆知,这让旁人做如何想?你别跟我说拉了蔷儿的人是无心之失,事情究竟如何你心里清楚!”

    “母亲……”苏氏还要狡辩,宣慈打断她,继续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得外头还没乱,咱们自个儿就先乱的道理!老公爷一辈子殚心竭虑为了这个家,你们倒好,一个算计着一个,自个儿先打起来了!”她心中藏着怒气,只想拿个棍棒,一个个敲打过去。

    “映寒,我知道你进府没多久,可是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听说你自小跟着你娘治家,该如何管好下人的嘴,自然不必我教你。”

    “是,母亲……”左映寒赶忙起身,跪在苏氏旁边,低声道:“儿媳谨记。”

    见她当真动了大怒,谁还敢坐着,林南蔷率先站起来,也跪了下去,道:“母亲保重身体要紧,是媳妇们不懂事,媳妇们往后定当牢记教训。”

    玉珺顿了一顿,心里道了声苦,赶忙默不作声地跪了下去。宣慈长公主一个个望过去,只觉得最近的糟心事儿一茬接着一茬。她嫁入定国公府这么多年,一向说一不二,如今子女长成人,她却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远哥儿……她的神色黯了一黯,随即却精神大振。不能再这样,若再这样下去,家里必乱。

    她的眼睛掠过李善周那张沉静的脸,心里不由地跳了一下,想起那日太后同她说起的话。她有两个儿子,无论如何,不能乱!

    “你们进府那日我就说过,你们应当同心协力辅佐远哥儿,即便府里有一两个下人不开眼,也该关起门来好好商议……受了委屈就往我这跑,我能替你出了一回的头,还能出第二回?日子总是要靠自己的过的,等我百年之后,你们又当如何?”

    长公主这话未曾指名道姓,林南蔷却不自然地动了动,道:“母亲,是儿媳错了。”

    “算不上什么错……”长公主叹了口长气,原本想着让她们自己立出高下来,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争来争去,伤的还是均哥儿。长公主的眼睛在左映寒和林南蔷之间逡巡,人往后一靠,道:“映寒,论岁数,你比南蔷小上一些,还缺些历练。往后均哥儿院里的事儿,你还得多听听南蔷的主意。”

    左映寒掩在袖里的手早已经捏成了拳,新修的尾指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却丝毫没解她心里的郁闷。可是又能如何,一时不慎,让她占了上风。

    她低下头,谦逊而服帖地回了声:“是,母亲。”

    抬头看,林南蔷的眼里果然闪过一丝得意。

    长公主说完那句话,也有些心力交瘁。再看看苏氏,她刻意晾了她这么久,她到底明白她的意思么。

    “婉儿,你还是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么?”

    苏氏抿着唇不说话,长公主叹了口气,当着众人的面道:“远哥儿是定国公府的继承人,往后这个家就是你当家作主。他的路还长,你要面对的不止是一个柳萋萋,或许明日还有一个杨萋萋,张萋萋,你是不是每一回都要用这样的方式处理她们?你是要背上一个妒妇的名声,还是背上一个为妻不贤的名声?你若是这点东西都忍不得,我想,未来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也该是时候换一个人!”

    重重的话落下,犹如一巴掌狠狠地摔在苏氏的脸上,苏氏仓皇地抬起头来,长公主偏过头去不看她,道:“远哥儿是定国公府的希望,我由不得任何人伤害他的名声,阻碍他的道路。任何人都不行!包括你们!”

    眸光过处,鸦雀无声。尔后,她的眼睛落在李善周身上。

    只在同一时间,李善周淡淡地抬起眸子,毫无遮掩地迎上她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只想安安静静地写戏啊……被电劈中的电脑救不活了,不活了,活了,了……

    别跟我说节哀,我想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