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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加花了两天的时间追问怀赫特的下落。
若尔觉得这小子的毅力相当可怕,和那个执念未断的火神简直根本就是一路货。
“完不成任务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快一百遍了。”
“可你一直都没有回答清楚啊。”
“你还要我怎么回答?回不了天界是肯定的,至于上面还会有什么样的惩罚,我怎么知道?”
“阿波罗应该不会对他怎样吧?”
“不会,太阳神不执掌刑罚,那边的职能界限极为清楚,本事再大也越不了界。”
那两天若尔正忙着修理匠铺里的东西,麦加非但没帮上什么忙,麻烦倒是给他惹了一大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他,非找到他不可!”
“别傻了,就算他没怎么样,也一定在火头上,你现在去找他,不等于去送死?”
“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你又知道?”
“我就是知道!”
若尔懒得跟他争:“去去去,你赶紧去,别在这儿烦我了!”
“那你也得告诉我去哪儿啊?”
“我说了我不知道。”
“撒谎!你跟他这么熟,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那混球很熟了?”
麦加一下子蹦到了若尔的跟前,一不小心又摔碎了木架上的两只泥花盆,麦加竖起两根手指对准自己的眼睛,然后又指向若尔的眼珠子:“两只眼睛,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若尔决计不再搭理麦加了,自顾自地把地上的泥灰拨进空盆里。
“行,你就是不肯告诉我是吧。那我自己去找!”
麦加转身抓起地上的背包往后背上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两步,想想不对,又回过头来对若尔道:“走之前我必须提醒你,没有我。这间破匠铺可不会是今天这副模样,我是有钱,但也不是我想怎么花就能怎么花的。”
麦加说完这句觉得心里踏实了。他是真心想帮若尔,但也是真的很想知道怀赫特的下落,可是,若尔的态度让他感到心灰意冷。
“喂!”那个固执的老头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
“去伯丁顿,我想,他应该在那儿。”
“黄金海岸?他去那里做什么?”
“等你找到他的时候再亲自问他好了。”
若尔拒绝解释,麦加心想。这里头多半又会有一段他和火神之间的旧恩怨。
“麦加!”
前脚刚刚踏出门槛。若尔又一次制止了他的脚步。
麦加再次回头。只见那秃顶老头儿的脸上无端端蒙上了一层难言的阴郁。
“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这个你懂不懂?”
他的语气很慢很稳,没有半点急进和玩笑的意思。
“我懂。”
麦加很慎重地对他点了点头,然而,若尔脸上的那层阴郁却因此而愈发厚重了。
麦加没有再回头,这是他眼下唯一的选择。一如有些事,神永远都不会去做,但有些人,却永远都不会放弃。
麦加回到家,偌大的豪宅里只有朱大桩一个人趴在厨房里打瞌睡,餐桌上放着半冷半温的晚餐。麦加没有吵醒朱大桩,独自安静地吃了一点,然后,便进了父亲的书房。书房里的灯永远都是亮的,父亲明显回来过,但是没有等到他就又出去了。自从麦加进了奇莲神秘学院,父母便一改以往的脾性,不再让朱大桩分分秒秒地跟在他的后面,失去一半保镖责任的朱大桩,大部分的时间和家里的司机、佣人和保姆在一起,久而久之,便开始抱怨现在的工作太无聊。
麦加知道朱大桩想和他一起去冒险,但是,这绝对不行。
朱大桩是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实人,就像伽德勒的奥格和雷图的克罗诺,麦加一心只想要保护他。
“那你得经常回家跟我说说你们冒险的那些事。”
这是朱大桩唯一的要求,于是,麦加和他说了那神、塞特、萨林萨察、科潘和阿丁,还有讨厌的萨满姐妹花,但是,说得最多的,还是侏儒火神怀赫特。
“你和那侏儒之间必定会有不一样的故事要发生。”
“你怎么知道?”麦加当时还觉得朱大桩的那个闪念,完全是愣头拍脑门的瞎想。
“就是一种感觉,很强烈,说不清楚。”
“我和他是死对头,你以为这是写小说么?”
“改天我真的要把这些全都写下来,说不定就真成了一个特牛的中年小说家了!”
朱大桩绝对不是先知更不是后觉,但是,他的话却给了麦加一个提醒,直到这次火山老巢一行,麦加才隐约觉察到他和怀赫特之间的缘分,最奇怪的是,那侏儒对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都很在乎胜负,都很想把对方秒杀,但同时,又希望延长秒杀的时间和机会。
这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这已经成为一个根植在麦加内心深处的结,而解开心结的答案,必须由他自己亲自去寻找。
麦加连夜在网上查了一些有关伯丁顿和黄金海岸的资料,顺便看了一下近几日的航班表,他不想动用父亲的资源,如果父亲知道他千里迢迢是为了见一个“死敌”,肯定会动用一切办法去阻止他。
但是,趁大家都去索马岛的时候,他一个人溜去澳洲度假,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说到底,“有钱人”这三个字在这种时候就有了特殊的优势,麦加在屡试不爽之后,开始对自己富二代的身份有了一点认同,不再感觉有那么排斥了,但是,这三个字在女孩子的身上似乎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尤其是像景寒这样的女孩。
不跟着度恩一起去索马岛的另一个原因是麦加不想再做他们任何一对的电灯泡了,他已经厌倦了在他们四个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扮演一个无言的旁观者,他很烦旁观者清这件事。
希罗和雷漠在麦加的眼里并不那么单纯,就连查吉都能看出他们俩之间存在着有别与他人的某种精神气场,可是,希罗为什么要接受度恩的感情?雷漠为什么又非要刻意回避她不可?而景寒这个傻姑娘,直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十足的睁眼瞎。
兄弟就是兄弟,女人就是女人。
为什么一定要搞得那么复杂?
麦加觉得有时候就应该把理智和情感同时抛开,只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他从不认为逆向思维就一定比简单思考更容易看清楚事情的本质,二货和无厘头只是他不想把状况弄得太复杂的一种方法,这不等于他什么都不明白,良好的家教和修养是印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他只是不想和雷漠他们产生距离感,实际上,他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他本可以过着与他们截然不同的生活,那是另一种别人梦寐以求的人生,财富、美女、豪宅、香车,环游世界直到心灵彻底自由,但是,那样的生活又会给他另一个令人厌恶的词语叫做“高富帅”,于是,做一个草根巫师,和雷漠他们一起去冒险,让麦加过足了“小人物”的瘾,而现在,他忽然觉得应该重新为自己定位了,未必一定要符合他的出生背景,但至少也要更像“麦加的本色”才对。
他想要为景寒做点什么,而不再是一个只会在她身边闹趣的小丑,他想真正地让她看见自己身为巫师的实力,把她从雷漠的困局中给解救出来。
如果有一天雷漠真的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了贺希罗,那未必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但是,如果他因此而让景寒受伤,那就是大错特错的一件事,至少,麦加绝不会袖手旁观。
因此,他需要一次单独的冒险来证明自己,这个计划他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一旦说了,所有的人都会挺身而出来制止他,或者,信誓旦旦地要和他一起去,但最终,却还是被若尔给猜到了。
也许,这就是神和人最大的区别,他们的直觉永远都要比人类快一步。
幸好还有莱朵。
次日,麦加便去学校找她,告诉了她想要去寻找火神的计划,虽然莱朵从头到尾都没弄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但还是用塔罗牌帮麦加预测了火神所在的位置,结果发现,那家伙并不在伯丁顿。
火神带着自己仅有的那身皮囊,躲在悉尼的一家名叫bar h的酒吧里,用一袋又一袋碎金石去交换一杯又一杯名叫螺旋内格罗尼的苦橙鸡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