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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朵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学院派。
索马岛每年魔法集会的擂台上,有多少塔罗师不惜远道而来上台与她挑战,除了雷漠,几乎没有人可以打败她。
莱朵一直在等待一个对手。
但不是一个普通的对手,而是像雷漠母亲那样的对手。
起初,她并没有把雷漠放在心上,虽然他的母亲是索马岛迄今为止最出色的塔罗师,但雷漠却是个标准的学院派。他的确遗传了他母亲的血脉,却不具备她母亲那样的果敢和刚毅,这从他对待情感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相反,眼前这个名叫贺希罗的女孩子,看上去很柔弱,内在倒很像安吉娜口中的安妮,也许,这便是那女孩特别吸引雷漠的原因,只可惜,她不是一个塔罗师。
可是雷漠身体里有一副神能塔罗,即便希罗那日没有出手,莱朵也觉得雷漠能解开她的圈套,他们较量的只是时间。在莱朵的眼中,雷漠还太年轻,可是,这个少年却像一块被顽石包裹的宝藏,蕴涵着无限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里又会再孕育出新的能量,如此循环往复。
“他绝不会成为一个像你那样的塔罗师,这孩子的身上肩负着某种命中注定的使命,这使命,让他不可能成为任何一个别人,而只可能成为他自己。”
莱朵对雷漠所有的好奇,最终在安吉娜这句令她记忆犹新又实难理解的话语中哑然而止,于是,莱朵只能等,等到有朝一日雷漠真正变成了他自己的“那个人”的时候,她才会对他发出终极的挑战。
事实是,莱朵从未放下当日擂台那一战。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无疑也是她坚持要来奇莲的目的之一,安吉娜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是,她依然没有阻止她前行的脚步。莱朵坚信,从那少年破除雪山的虫洞、夺走深山宝藏的那一刻起,那所谓的“有朝一日”很可能就变成了“一夜之间”的事。
奇莲学院只有在每个星期二的下午才有魔法烹饪课。
课堂在实验大楼楼顶的阳光房里。那是学校最受欢迎的一门兴趣课,奇莲圣斋节的秘术烹饪游园会,最初就是从顶楼的阳光房里开始的。各系导师都带着自己系里最优的几个学生来玩烹饪游戏,莱朵一眼就看出来,这里面还有几位怪咖导师暗自比拼的味道,便更觉趣味无穷。
希罗的包很重,里面塞着那本《古希腊神物图鉴》。
“真的要拿出来么?”
希罗偷偷问莱朵。
“等一会儿。等他们开始施法的时候再拿出来。”
那姑娘又开始为难了。希罗还是不太相信莱朵的那个说法。
莱朵说。既然已经诸神归位,他们肯定都会和伽德勒一样,把法器带在身上,上课的时候自然不会随便拿出来用,但是,在这种明摆着师徒各有攀比的课堂上,就不一定了。
“阵营先介绍一下吧。”
等到所有的师生都差不多到齐了以后。莱朵便迫不及待地盯着希罗问。
“这边,从左向右,巫医系、灵医系、元素系;那边,从右向左,符咒系、幻术系、萨满系。这几位导师里,只有巫医系的景牧师和萨满系的邱老师是纯正的人类巫师。”希罗说到纯正这两个字的时候,莱朵听着有些别扭,希罗似乎很不想随意在人类导师和神明导师之间划一条分水岭,虽然她也知道莱朵只是好奇使然。
“为什么没有塔罗系?”
“不知道呢。”
希罗的话音刚落,各组的导师便开始讲解今天的烹饪菜单,清一色都是汤品。
“准确地说,是烹饪高汤的原汁。”蒙河再次重申和强调。
“今天的主题是催眠。”
“好实战的主题,难怪没有塔罗系的人。”
实战的意义在于必须调配出一款具有“催眠作用”的高汤汁,最终谁被催倒谁就算胜出,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如此说来,预言科系的还真没啥优势。莱朵对希罗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图鉴拿出来看看,她想知道蒙河是哪一路的元素神。
“蒙河是风木神。”希罗在她耳边说。
雷漠和度恩早就在图鉴里找到了那个貌合神似的蒙河肖像。
“风木神的法器是……”
莱朵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便亲眼看见元素系的那组学生在加料的时候,蒙河腰间有个锥形体的物件一闪一闪地发亮。
“槐风琉璃塔。”
虽然希罗并没有亲眼见过蒙河拿出那件法器,但是,她依然相信莱朵的猜测——从现在开始,那些神明的身上都刻不离身地怀揣着自己的宝物,或许,等到雷漠找回克罗诺的火种,打开他体内的宝藏之时,便是那些法器真正的出鞘之日,到那个时候,也许,奇莲的课堂也会因此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一定要等到这一天!”
希罗的想法让莱朵越发兴奋了起来,两人正窃窃私语着,符咒系那组的汤锅突然就炸飞了!
米尔斯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紫红色的小瓶子,盖子一打开,飞溅到半空中滚烫的汤汁就嗖忽一下被收进了小瓶子里,只剩下炖锅哐当一声砸碎在地。
米尔斯把瓶口凑到鼻子前闻了一下,立刻皱起了眉头。
“迷迭香用多了,火候太大,施法前为什么不检查一下剂量?……”
一只不超过半根手指长的小瓶子能瞬间分解所有的溶剂,吸收掉所有的调料!莱朵赫然觉得那浑身上下好似打翻了大桶子香水的高个子女人,简直酷毙了。
“她是谁?”
“米尔斯,符咒系主任导师。”
“她是什么神?”
“这个……得查一查……”
“赶紧地!”
莱朵把希罗拖到阳光房的角落里,两人盘腿而坐,掏出了图鉴,仔细翻阅。
“这个!这个像她!”
希罗的目光停留在莱朵所指的那一页。
确实很像米尔斯,但是,这一页的左边,是战争之神阿瑞斯。
“难道,她是阿瑞斯的女使者?”
“什么女使者?”
莱朵没听明白。
希罗不敢妄下断语,如果米尔斯真的是阿瑞斯的女使者,她究竟为什么会离开她的主人?难道说,战争之神阿瑞斯也归顺于宙斯了么?
希罗合上图鉴放回了书包里。
“怎么了?”
“走吧, 别打扰他们上课了。”
“为什么?”
莱朵不解。
“时机未到就是未到,有些事,并不是靠猜就能知道的。”
希罗约莫开始明白爱修觉不愿意告诉他们导师们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为了什么。
神明之间的阵营绝非他们想像的那么单纯,如果在他们尚未准备好的时候就将他们的身份昭然若揭,人间的杀戮很快就会转移到古神祗族的身上,找到那些古神,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摧毁他们,恐怕这才是导师们所面临的最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