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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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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魂归窍,祭出桃花扇,闷头直向蜀山行。

    凤女见银霄没有回来,张口一问,听苏慕歌三言两语解释罢,皱眉道:“咱们为何要躲?金甲尸也不过筑基后期修为,而我的精火正好克制他的阴气,除之不难。”

    “他不是重点,他的主人才是重点。虽然那人看不见银霄,却能看到我。”苏慕歌扶额,“金丹圆满境的炼尸女邪修,弄死现在的我,无非也就是动动小指头。”

    “太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

    相同境界之内,论斗法能力,杂修不如法修,法修不如剑修,剑修同魔修相互抗衡,而两者皆不如邪修。魔、兽、人,只是种族不同,故而修的道理不同,魔有魔道,妖有妖道,殊途同归皆为正。

    而邪修,则是完完全全逆道而行。

    “砰!”

    眼看即将飞出阴山涧地界,突然撞上一道禁制墙!

    苏慕歌冷不丁被反弹回数丈,在半空打了个旋。

    “老大,就是她!”

    禁制崩塌之后,走进来四个人。

    “小仙子,今儿,赚了不少灵石吧?”为首那名鹰钩鼻修士练气境十层修为,斜着眼一瞟,“不晓得这阴山涧,是老子的地盘?”

    “所以?”

    苏慕歌控住飞行法器,放眼一望,是几个散修,没有什么印象。

    鹰钩鼻抱臂一笑:“你说呢?”

    苏慕歌愣了愣:“抢劫么?”

    “说话别太难听。”鹰钩鼻摆摆手,“大家都不容易,但是原则总不能轻易违背。这样吧,你拿一半出来,我放你过去。”

    “抢劫也有原则?”苏慕歌好笑道,“我没钱。”

    “没钱?”鹰钩鼻咂咂嘴,视线在她胸前巡睃,“啧,要不,同老子双修也成……”

    “行了,别闹了,想活命的话快点离开此地。”苏慕歌沉下眼眸,警告,“否则,我只怕你有命抢,没命享。”

    几个人面面相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小丫头是在威胁他们?

    鹰钩鼻一捋袖子,亮出自己的法器:“嘿,老子还不曾见过这么嚣张……”

    “咔擦——”

    鹰钩鼻还未出招,一条浓黑的锁链呼啸而过,目标正是苏慕歌的脖子。

    慕歌之所以会撞上禁制而不察,正是由于她的神识全都锁定在后方,一探知动静,立刻飞身而起,那条锁链从她和桃花扇之间穿过,锁住鹰钩鼻的脖子。

    苏慕歌拍了拍胸口,好险,只差六七寸而已。

    “咔擦咔擦——”

    锁链越箍越紧,鹰钩鼻脸色煞白,“救……救命……”

    三名手下惊惧万分,哪里敢动。各个面如菜色,双腿颤颤发抖,这锁链散发出的阵阵死气,他们皆可感受的到!

    “炼尸宗,是炼尸宗!”

    锁链一端似有一道力量拉扯,耀目黑光一闪,鹰钩鼻双脚渐渐离开地面,“嗖”的被扯飞出去,再难觅踪影。少时,只见一具黑黢黢的腐尸步履蹒跚的走上前来,手中抓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正是那鹰钩鼻。

    掌心一用力,便捏碎鹰钩鼻的天灵盖。从里面掏出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又像识海,又似脑浆。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不要动,也不要呼吸!”

    苏慕歌喝了一声之后,遂以灵力封闭住自身五识。

    鹰钩鼻的三名手下,修为平均不过练气境五层,何曾遇过这等阵仗,见到炼尸,还是高品阶的,还不赶紧逃命?

    站着不动,等着被吃掉吗?!

    其中一个大脑袋明显比较机灵,反应也快,一拍乾坤袋,揉碎一张千里神行符。

    堪堪跑了十几丈,脚下的山石陡然裂开一条缝隙,听他“嗷”的惨叫一声,竟从地下被拖拽至炼尸面前。腐烂的脚掌高高踩下,“嘭”一声,踩的他脑袋开花。

    苏慕歌神情凛然。

    能够以意念操控外物,这是一具金丹境的尸灵!

    这女邪修哪里冒出来的,竟连同境界的尸灵都给炼出来了!

    相较同为邪修的合欢宗、血炼宗等,十洲三岛内炼尸宗弟子数量不多,然而秘境内或是历练中,苏慕歌也曾见过不少。但能炼出尸灵来的,她只在外海见过一次。

    须知道尸灵和尸甲之间,拥有本质差别,元婴境炼尸宗大能,也未必可以炼出尸灵来。

    余下两名打算逃跑的修士再不敢动。

    他们学着苏慕歌的模样,以灵气封闭五识。

    尸灵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行走,看似一步一个深坑,其实都只是幻觉。经过苏慕歌身边时,他驻足,似乎在探究什么。

    “我,看到,你了。”口齿不清,却依稀可辨。

    苏慕歌动也不动。

    这厮厉害归厉害,骗人的技术略差,有待加强。

    尸灵却对自己的诈骗技术十分确定,得不到回应,唔,没人,便继续前行。最后停在两名修士中间,那两名修士快要吓哭了。

    其中一个实在憋忍不住,一哆嗦,灵气外泄出去一丝。

    尸灵黑洞洞的眼眶露出一丝精光,抬手去抓他脑袋!

    “啊!”

    被抓的傻眼,另一个却大喊出声。

    苏慕歌不服不行,蠢死的,怎么救都是枉然。

    等等。

    她耳朵微微一动,察觉什么,紧绷的面部线条终于缓和一些。

    “嗖——”

    剑光破空而出,散出一道道弧形光刃,交织、旋转,速度快到惊人,足以剜肉断骨。

    尸灵高高抬起的手臂掉在地上。

    眼眶中一抹恐慌闪现,尸灵拔步便跑,再不似之前的慢吞吞。

    苏慕歌笑眯眯的举目:“桑前辈。”

    “怪事。”

    剑回,桑行之展袖落地,望一眼尸灵离去的方向,远山眉微不可查的蹙起,“炼尸宗何时出了这么一位强者,我竟不知。”

    “藏龙卧虎之辈多如牛毛,你岂能事事皆知,真当自己是神不成?”

    一人多高的胖狐狸高昂着脑袋,由半空落下,跳跃至树梢,九条长尾飘散着,铺天盖地一汪白。萧卿灼一袭红衣与之形成鲜亮对比,依旧疏懒的倚在狐狸背上。

    打量苏慕歌一眼:“伤好了?”

    “多谢师叔关心,弟子已经无碍。”

    “恩,那就好。”

    苏慕歌前行几步,走到他身后。

    突然发觉自己的气运也未免太好了,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想要加害自己,不过总能让她在危难之际得遇贵人相助。

    这具肉身上辈子该不是拯救过银河系吧?

    慕歌不是在庆幸,反而觉得忧心,气运太好,并非什么好事情。

    物极必反,气运亦然。

    三个人说话间,那两名幸存修士快要哭了。

    才生出一丝死里逃生的幸福感,就被另一个事实所打击。这小丫头穿的不咋滴,居然有个金丹境的师叔,瞧这师叔的气派,妥妥顶尖宗门出来的啊!

    更别提另一个,修为高的都看不出了好吗!

    两人对望一眼,悄悄转身,溜走,咦,居然很顺利的就跑了……

    他们在远处忍不住回望,才发现根本就没人注意他们,由此可知,那小丫头并不曾告状。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一丝自卑。

    这比信手弄死他们,还让他们觉得自己渺小,觉得自己微不足道。

    嗬,修仙界,当真是残酷至极。

    苏慕歌如果知道他们的想法,必定要喊冤。

    从前她的确自大过,但重生之后,再也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况且她也没有这般高的觉悟,不说睚眦必报吧,有仇总得报了才爽快。不过她眼下没空,将女邪修的事情告诉两人之后,她心里一直在揣测。

    那女邪修是来报仇的,她口中的“他”,无论苏慕歌怎么想,都能想到萧卿灼身上去。

    “你看着我做什么?”萧卿灼回头望她。

    “师叔,那位前辈要找的人,就是您吧?”苏慕歌还是问了出来。

    “我同炼尸宗修士没有交情。”萧卿灼果断摇头。

    “真的?”苏慕歌不相信,她将询问的眼神望向桑行之。

    “我骗你作甚?说的我像是到处留情的纨绔弟子一般。”萧卿灼第二次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还想不通,你总关心我的私事作甚?”

    苏慕歌叹气:“师叔啊,弟子不是关心您的私事……”

    “她是关心你的安危。”

    话说半茬,被桑行之截断,“青木,你得好生想一想,这名邪修不好对付,如果当真是冲你来的,你绝非她的对手。”

    萧卿灼肃了肃容,微微阖上双眸,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膝盖。

    一下、两下、三下……“我确实记不得招惹过炼尸宗修士,更休提会和炼尸宗女修有过什么瓜葛。慕歌,你前行带路,趁着你桑伯父在,咱们过去瞧瞧。”

    他一句“桑伯父”,将苏慕歌说的一愣。

    她知道萧卿灼和桑行之是祭过心魔的兄弟,有此一说,是有意拉近她和桑行之之间的关系,是在给她寻靠山,寻庇护。

    而桑行之,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背有大树好乘凉,有蓬莱仙尊这座仰之弥高的靠山,对于现在的苏慕歌而言,是件做梦都会笑醒的事情。可是当下,她心头却陡然生出一丝丝荒凉。

    “弟子遵命。”

    敛了敛情绪,苏慕歌祭出飞行法器,前行带路。

    才行了一半路程,便瞧见一个黑漆漆的毛线团子在半空滚动,这气息很熟悉,苏慕歌瞪大双眼:“银霄,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我他妈……”

    银霄一身尸油,就像从墨池子里跳出来的,张嘴便骂。抬眼看见桑行之跟在后面,吞了口唾沫,“你们不必过去了,人已经走了。”

    “你怎么知道?”

    “我正打算咬碎那骷髅头,结果它突然消失了,你说呢?”

    ******

    无人怀疑银霄的判断能力,几人折返。

    “嘭!”

    一副重棺重重砸在地上,棺材盖从当中一分为二,渐渐向两侧展开。骷髅和腐尸从地下钻出,爬进了棺材内,仿佛消失在黑暗的虚空之中。

    女修重新背上棺材,两道剑眉高高拧起。

    双眸冷寒幽深,望向一行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方才回神。

    她微微侧目,望向身后的裴翊,冷冷道,“小子,我很好奇,我在枯木崖底等了五百年,除却腐烂的尸体之外,从未见过活人,你是如何寻到我的?”

    “碰巧。”

    “那你如何知道解开九宫寂灭阵的方法?”

    “碰巧。”

    “又是碰巧?”女修突然笑了,而且那张脸笑比不笑更可怖,“那么,你懂得《天邪炼尸谱》上的炼尸法诀,也是碰巧了?”

    裴翊回的不冷不热:“对,碰巧。”

    他不曾说谎,当年得此机缘,的确是碰巧。

    一道煞气快如闪电,扼住他的脖颈,女修双目冷凝,喝道:“你欺我是傻子不成?!《天邪谱》是我在枯木崖底杀了那邪疯子才拿到手的,之后五百年,都不曾离开过枯木崖,你是从哪看到的?!”

    “前辈,你以为天下间,只有一本《天邪谱》?”

    裴翊的灵窍不偏不倚的被她扼住,只要对方动动手指,他的脖子就会断掉。脸色铁青,却也没有生气,毕竟这疯子是他上一世的师父,曾助他断了昆仑道统。“《天邪谱》第十九章,血入躯,灵入瓮,招魂……”

    他一字不落的背出来,女修的脸色终于渐渐松动。

    她松开手,一掌将他打飞出去。

    半响才沉沉道:“不管你有什么阴谋,我都谢谢你。”

    “客气。”

    裴翊吐出一口血,擦拭干净嘴角,趔趄着起身。当年在枯木崖底遇到她时,她已是元婴境中期修为,而今之所以提前放她出来,借她的手除掉他想除掉的人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令她此生,不再像上一世一样留下不能手刃仇人的遗憾。

    “那个小姑娘是谁?”

    “是一个萧师叔,现如今很是在乎之人。”

    ******

    这厢折返回城,城门前,收法器的收法器,收狐狸的收狐狸。

    萧卿灼脚一挨着地就有些趔趄。

    苏慕歌赶紧上前扶住。

    时辰已是月上中天,依旧不少人排队入城。

    明日是论剑大会最后一天,无论筑基组还是练气组,全都只剩下最后三场比试。各家元婴大能们自然要去露个面,出来做个总结。

    往年压轴的不是金光道君,就是蜀山剑老,今次蓬莱仙尊驾临,众修士猜测必定是他无疑。论剑论剑,这位剑道中的泰山北斗既然来了,总得站出来论几句,不然大老远干嘛来了?

    不少修士都是冲着这一点去的,希望可以有所顿悟。

    “青木,明日一早我便要返回蓬莱。你预备何时离开?”

    “同你一起吧。”萧卿灼微微一笑,转头道,“慕歌,你是先回昆仑,或者继续在长洲待着,等待融天洞开启?”

    苏慕歌思忖片刻,回道:“快则一两个月,慢不过小半年,反正也不久,弟子便在长洲先待着吧。”

    融天洞据说是个远古大派的遗址,就在蜀山西北,每隔五十年开启一次,没有名额限制,谁都可以入内。

    秘境内确实有些好东西,不过和付出的代价不成正比。

    遭遇的敌人不只是恶劣环境,还有其他门派修士,以及大量不折手段的邪修。根据十洲三岛内的规矩,在里面杀人争夺机缘,是不被追究的。不过私下宗门和家族追究不追究,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通常情况下,各门派精英弟子同家族弟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危险的,都是类似苏慕歌这种没背景的。

    然而再怎么危险,还是会有一大波修士正在靠近,风险越多收益越高,万一捡漏一个天大机缘,说不定就能逆转人生。

    苏慕歌就知道融天洞内藏有一宝。

    在融天洞一处湖泊地下,沉睡着的一只仙兽火麒麟。

    它浑身都是天地灵材,角、眼、爪、骨皆为无价之宝。并且生有两颗内丹,一颗叫做化骨丹,一颗叫做洗髓丹。服用过化骨丹,全身骨头将会一寸寸碎裂。待熬过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服用洗髓丹,再次忍受九九八十一天的塑骨之痛,自己的肉身,将淬炼成为无垢纯灵体。

    那是比纯阳、纯阴之体更强悍的肉身。

    现在回想起来,苏慕歌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先是程灵璧被梁蓁蓁打伤,离开昆仑,再是程天养死在融天洞,她被逼着,一步步走到一个难以回头的境地。

    算算日子,应该是在下一个五十年,秘境发生异变之后,火麒麟才会苏醒。不过见识了程灵犀现如今的能耐,她不敢保证,痕不会在此次秘境开启,就想办法导致秘境异变,宰了火麒麟。

    她必须去。

    不是要抢,而是要毁。

    化骨丹和洗髓丹,她这辈子断不会再碰,但也不能教程灵犀拿到,万一那具肉身再被夺舍,拥有无垢纯灵体的痕,更难对付。

    不过苏慕歌同时又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

    当年若不是一连串的变故,她被仇恨支撑着,根本不可能熬过塑骨之痛。以程灵犀现如今的心态,痕那般谨慎之人,估计不会轻易冒险。

    “桑道友,为何着急要走?”

    桑行之替三人交了入城费,正打算走,突然从后方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老朽万里迢迢而来,正是等待明日在蜀山同你论一论道。”

    城门内外众修士纷纷回头。

    只见一艘飞船正缓缓向他们驶来。飞船并不算大,但气派非凡,船身注入灵气的凹槽内,镶嵌的尽是上品灵石。尤其是船头,那里悬挂着宗门徽记,乃是由整块磨盘大的极品灵石雕刻而成。

    炫富炫的可真直接。

    不过确实有钱。

    飞船在靠近城门十丈之外渐渐止了,由舱内走出一名耄耋老翁,脸上爬满褶子,精神却很矍铄。居高临下睥睨着众人。

    “元婴……是元婴大能!”

    一众修士虽不知他身份,但在这个以实力为尊的修仙界,修为代表一切。纷纷垂首请安,以示恭敬。

    桑行之皱了皱眉。

    萧卿灼问:“行之,你认识他?”

    “外海来的吧。”除却十洲三岛,其他修真界一概被称为外海,桑行之摇摇头,“有点印象,不过想不起来了。”

    “哦。”萧卿灼遂不再问,“走吧。”

    桑行之转身继续开道,萧卿灼行动不便,一深一浅的前行。

    飞船上的大能摆谱摆了大半天,眼下这是完全被忽视的节奏啊!白胡子抖了三抖,他伪笑道:“桑道友,你忘记我锦衣宗不成?”

    桑行之顿住脚步,转身。

    萧卿灼问:“行之,你知道锦衣宗?”

    “北海极北大约七万三千五百万里处,有一个名叫鸿天境的修仙界,对了,还是个比较高等的修仙界,那里有个第一宗门,叫做锦衣宗。”桑行之想了想,道,“有点印象了,不过还是想不起来此人。”

    “哦。”萧卿灼微微颔首,“走吧。”

    桑行之再度转身。

    苏慕歌憋笑憋的快要内伤,越发觉得,这两个老家伙年轻的时候,凑在一起一定气死过不少人。

    锦衣宗宗主天钧老祖气的脸色铁青,大喊一声:“桑行之!”

    这一声,足足用了三层元婴境威压。

    几乎一瞬间,苏慕歌的双耳便流出鲜血。

    桑行之袖剑呼啸而出,刷刷两笔,便在众人头顶划出一副太极结界。

    众修士目眩神荡之下,各个呆如木鸡,终于认识到,飞船上元婴修士算什么,他们身畔站着的,竟是蓬莱仙尊桑行之!

    桑行之不悦道:“我虽上了年纪,耳朵还是好使的,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天钧老祖:“我……”

    “你一直喊我,究竟想说什么?”

    “咳咳。”天钧老祖这才回神,“明日蜀山论道,老朽希望你也能参加,三百年前一别之后,老朽甚为想念。”

    “三百年前你说不过我,再给你八百年,还是一样。”

    “那时我……”天钧老祖真不愿意回想,当年在自己的继任大典上论道,他被一个外来修士反驳的颜面扫地。尔后整整寻了三百年,才终于寻出这个煞星,“咳咳,此番老朽请了一位高人……”

    “高人?”桑行之顿了顿,“我没兴趣。”

    “怕了不成?”

    天钧老祖哼了一声,视线却扫在下方众修士身上。大能在场,众小修士谁都不敢抬头,却都在心里估算,桑行之会不会应战。以桑行之那古怪的脾气,越是激将法,越是不管用。

    没想到桑行之却说:“我应下了。”

    因为他已经猜出那高人是谁,的确很有吸引力。

    天钧老祖捋了捋长须,一连提醒了几次,才满面春风的回到舱内。

    飞船不能进城,他们折返。

    一进舱,看到紫琰坐在窗边,双眼微微眯着,嘴角挑起,噙着一丝算计的笑意。而他面前的鸟笼子里,一只长脚怪鱼被一条红绳绑住嘴巴,腹鳍扒着笼子,泡泡眼湿哒哒的。

    天钧老祖被那抹算计吓的不寒而栗,辑首道:“仙主,那位白发修士,就是蓬莱仙尊桑行之。他阅历丰富至极……”

    “知道了。”

    紫琰不耐烦的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施施然起身,拎起鸟笼子大步回房。

    天钧老祖抹了把汗,给两名侍奉的金丹修士传音:“好生看顾着,最后一晚了,去哪都得跟着,别再闹出什么乱子,这位大神仙,不靠谱啊!”

    两名金丹修士一左一右的守在房门两边,真想抱在一起痛哭一场。

    却不知道,房间早没人了。

    水曜在鸟笼子里胀成球状,带着紫琰落地。

    ******

    回城之后,桑行之和萧卿灼说去哪里喝酒,转头不见了踪影。

    苏慕歌被扔在大街上,无奈也没办法,便跑去之前的书摊,在摊主目瞪口呆中,先结算了之前两百六十本的价钱,共计五千二百块灵石。

    而后跑去夜间坊市,摆了个摊位,以低于市场的价钱处理丹药、符箓和法器,随手将剩下的书简全部送出。

    一天的时间,加上倒卖所得利润,赚了将近七千块灵石。

    不算多,但都是白赚的。

    对于成果极为满意,苏慕歌喜滋滋的打算收摊。

    摊位上突然多出一个鸟笼子!

    苏慕歌一瞧,水曜嘴巴被绑住,正伸着手,朝向自己求抱。

    她正想说秦峥你也太狠了,留下它给你练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能虐待小动物?!

    结果一抬头,却瞧见紫琰一张亦人亦妖的脸,正似笑非笑盯着自己。

    她深深吸了口气:“抱歉,今天的东西已经售完了。”

    “哦?”紫琰曲着食指,勾住鸟笼子,躬身进了摊位后面,大咧咧的一坐,“仙子,咱们是不是哪里见过。而且,还有些旧账……不曾清算?”

    “是吗?”

    苏慕歌岔开话题,盯着他手中的鸟笼子。这笼子一看便知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她若是贸贸然抢走逃跑,不知道能不能将笼子打开。

    她瞥一眼水曜,暗骂一声活该,谁让你拿人家当爹,人家可不把你当儿子!

    水曜可怜巴巴的拱着小腹鳍:道歉,求饶,救命……

    “上一次,其实……”

    苏慕歌豁出去了,不就是打晕他一次么,大不了被他打晕一次。正准备说话,却发觉坊市一头有几道神识在盘算自己。

    她一愣。

    也放出神识出去,为首的是名筑基修士,正在嘱咐几名练气修士,不知道图谋些什么。那名筑基修士越看越眼熟,才想起之前在码头前来迎接过羽非寒。

    是长洲羽家的人。

    苏慕歌眉梢颤了颤,得赶紧走。

    她向后一退就想跑,只听“咔擦”一声,手腕突然被一条红绳子套住,同水曜嘴巴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足足粗了三圈。

    “你干什么?!”苏慕歌真是头疼。

    “你以为你扮成女人,我便认不出你这奸商歹人!别以为我没法力,就奈何不得你们了!”紫琰一指勾着鸟笼子,一手扯住捆仙索,勾着唇冷冷一笑,“说,上一次在昆仑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苏慕歌一个头两个大,哪儿有空管他说什么:“快走吧!我怎么一碰上你就倒霉,你该不会是仙界的瘟神吧?”

    紫琰张了张嘴,话未出口,便被苏慕歌拽着手腕飞奔起来。

    “站住!”

    城内不能飞,低阶法器法宝符箓全都不能使用,后面几名练气境修士只能撒丫子追。

    紫琰开始还迷瞪,这会儿皱眉道:“他们干吗追我?”

    “他们追的是我好吗,不想被拖累的话,麻溜的把绳子解开啊!”苏慕歌挣了半天根本没用,断定这绳子必定属于仙器。她本想依靠银霄的力量暂时隐身,但被绳子缚住之后,灵气全被束缚,根本无法在体内运行。

    “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色。”

    紫琰一面冷笑着,一面反拽住她,朝一条巷子内一躲。

    “天幕!”

    两人头对头蹲在地上,听他喝了一声,便有一块湛蓝色的方布从乾坤袋内飞出,在两人头上一遮,瞬间气息全无。

    那几名修士追过来,查探了半天,纳闷离去。

    两人在幕布底下大眼瞪小眼。

    “紫道友,你似乎变厉害了。”苏慕歌赞叹。

    “上次因为……”紫琰真没脸继续说下去,因为太久不用法器,上次初初下凡,完全想不起来使用。而且有很多仙器,在凡间根本无法使用,就算能够使用的,力量也大打折扣。

    他拿那两名金丹修士实验很久,才试出几样勉强能用的。

    苏慕歌提议:“他们走远了,道友可否将此布撤掉?”

    黑黢黢的,压抑,且闷。

    紫琰也觉得突然闷燥起来,他喊了一声:“收!”

    半响,没有丝毫动静。

    他又喊一声:“天幕,收!”

    还是没有反应。

    他一个挺腰站起身,脑袋却撞上了一样硬物,疼的再次蹲下:“奸商,怎么回事,这里似乎不是我的天幕空间了?”

    苏慕歌也觉得纳闷,她个子矮,小心翼翼的起身。

    死寂一般的黑暗中左右摸索,四周尽是硬邦邦的:“像是一个箱子?”

    话音一落,箱子突然倾斜翻转!

    炼尸女修将厚重的棺材背上后背,伸出套着皮质手套的右手,摸了摸棺材板,杀意在眸中一闪而过,嘴角却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