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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谧,京城的丞相府中,一个疲惫的身影回了家。
楚晗穿着端庄、华贵,笑颜盈盈,迎了上去,为萧飞卿脱下官服,伺候他梳洗。
萧飞卿梳洗完后,楚晗将晚饭摆上桌,没有胃口的萧飞卿简单吃了一点,就放下的筷子。
“夫君怎么吃这么少?”楚晗劝道,“还是再吃一点儿吧。”
“我吃不下了。”萧飞卿淡淡地说,旋即问道,“心言和翎儿呢?”
楚晗笑着回答:“他们都睡了。夫君要去看看么?”
“是啊,两天不见,想孩子们了。”萧飞卿道。
在楚晗的陪同下,夫妇二人一同到了孩子们的住处,萧飞卿小心翼翼地进去,看着两个孩子沉沉地睡着。
萧心言是萧飞卿和楚晗的第一个孩子,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儿,已经和杨楚亭家的杨慕辰定了亲。萧翎是两人的第二个孩子,样貌清秀,天性聪颖的男孩,已经被赵文政选定为皇子的伴读。
“走吧,我累了。”萧飞卿看完孩子们,无精打采地回了房中。
楚晗跟上去,担心地问:“夫君近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吗?妾身瞧着,夫君这些日子以来,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萧飞卿扯了扯嘴角,道:“没什么,不早了,睡吧。”
楚晗深吸一口气,看着萧飞卿的背影道:“夫君,若我不是楚晗,你也会对我什么都不说吗?”
萧飞卿后背僵了一下,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楚晗,问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晗看着萧飞卿,一字一顿地问道:“若我是玉如妍,你也会对我什么都不说吗?”
“夫人!”萧飞卿有些无奈地说,“大学士离开京城已经快十年了,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楚晗苦笑道:“是啊,大学士已经离开快十年了……”
“夫人,你到底要说什么?”萧飞卿问道。
楚晗幽幽地看着萧飞卿,问道:“莫说十年,就是一辈子,妾身在夫君心中,都比不上大学士吧?”
“夫人……”
萧飞卿想要解释,被楚晗打断道:“其实这么多年,妾身心里都明白。夫君娶我,不过是因为官场的利益,我们心言和杨家的联姻亦是如此。在夫君心中,永远都只有一个女人。”
萧飞卿没有说话,楚晗的每一个字都刺痛在他心中。十年前,玉如妍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和她上一次离开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想要的幸福,自己一直都给不了,萧飞卿明白这一点。
对于楚晗,他有尊重、有愧疚、有疼惜,唯独,没有爱。当初成亲,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罢,自古人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这十年,萧飞卿不是没有想过打听一下玉如妍的下落,可是他一直强忍着。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
见到了又能怎样?他们终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他有家室,她一样有子女。
错过了,便是一生,错过了,就没有后悔。
“对不起……”半晌,萧飞卿才喃喃地说,“夫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庄重贤淑的,我敬你重你,也珍惜你和这个家。”
楚晗长叹一声,道:“其实是我要感谢夫君。别人身处高位时,都是三妻四妾的,这么多年,夫君一直没有纳妾,对孩子们也关怀备至,我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我一直忽略你了,夫人。”萧飞卿道歉道,“只是最近……朝中确实有很多不顺心的事情,过段时间,我一定好好弥补夫人。”
楚晗追问道:“夫君近日里,究竟碰到什么烦心事了?妾身虽然不如大学士,能帮你分析利弊,但是夫君说出来,心里总归好受些。”
萧飞卿见躲不过,只好坐在桌边,叹道:“李石大人被皇上升为了左丞相,与我并肩。虽然我们萧家两朝元老,但是李石的势力确实不容小觑。”
“妾身记得,李大人还是当年大学士举荐的。”楚晗道。
萧飞卿点点头,说:“是啊,当时大学士觉得他有些奇才,所以举荐给皇上。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李大人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民间的奇才了。权利和欲望已经让他迷失了本心,他给皇上出的主意,都甚合皇上心意。但是,却害苦了百姓们。”
“妾身也听说,当年巫族那场大地震,数十万人丧生就是他出的主意。”楚晗叹道。
萧飞卿轻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愠怒地说:“是啊,他的主意刚好满足了我们皇上的野心,两人一拍即合。那场大地震差点害死了大学士!还害得大学士和皇上……恩断情绝。”
楚晗的脸色微微有些沉,果然提到玉如妍,萧飞卿还是掩饰不住地关切。楚晗接着问道:“最近,李大人可有为难夫君?”
萧飞卿叹道:“说起这个我就烦心。萧家与楚家的联姻也是皇上亲赐的,我们家心言和杨慕辰也是皇上指婚,咱们三家在陈国的势力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皇上嘛,就是喜欢玩弄些帝王之术,弄弄平衡的把戏。眼见着咱们几家甚嚣尘上,皇上心里怎么可能不忌惮?”
“皇上让我们三家互相联姻,也是为了笼络我们。”楚晗道,“这次,皇上又要对我们三家怎样?”
萧飞卿叹道:“皇上升了李大人为丞相,在朝中就是要给我们下马威。前段时间,他不是又把你哥哥调去漠北那边了吗?最近又有风声出来,说是把杨将军也调走,让杨慕辰去军中历练。”
“皇上既笼络我们,又分散我们的权力。”楚晗道,“也不知哥哥在漠北怎么样了。”
萧飞卿宽慰道:“我会派人去打听的,你放心。李石这些年在朝中也笼络了不少势力,很多阿谀谄媚的人也愿意巴着他。这些年他那一派的人对我们几家人也是一直在压制,说我们仗着祖辈的荫封,实际没有作为,可是你看看他的作为?偏偏这些让人不齿的卑鄙作为,却贴合皇上的心意。”
楚晗道:“夫君,妾身不懂,但是党争历来都是消耗国力的。妾身以为,夫君还是尽量少和李大人起冲突的好。就像夫君说的,皇上喜欢玩弄平衡之术,他也不会任由那边一派做大。”
萧飞卿看了看楚晗,微笑道:“夫人放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夫人还是不用担心。我萧某虽然不才,但是还是能保护得了一家老小的。”
“这个妾身自然知道。”楚晗道。
“不早了,休息吧。”萧飞卿有些疲累地说。
楚晗看着他疲惫的身影,心中不免心疼。
新婚之夜,他掀起新娘的盖头,夫妻二人对望一眼。萧飞卿淡然地看着新婚的妻子,嘴角扯出一个微笑,道:“夫人,累了吧?要不要吃些东西?”
那样的平淡如水,那样的恭谦有礼,那样的……疏远。
那一瞬间,楚晗就知道,这一生,也只能如此了。
她永远也无法走进夫君的心里,对于一个女人而言,这是最可悲的。也罢,也罢。
世间之人,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的楚晗,尽管看遍了名医,却依然不见好转。所有的大夫都是同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
“夫人,你究竟有什么心事吗?”萧飞卿关切地问道。
楚晗虚弱地躺在床上,微微一笑,说:“没有,夫君,我很好。”
二十多年过去,楚晗想开了。萧飞卿心里有没有自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此时,他能守在身边就好。
可惜,她想开得太晚了,已经无法挡住上天要收回她的脚步。
“夫人,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照顾你。”萧飞卿坐在床边,紧握着楚晗的手,流着泪道。
楚晗轻笑道:“怎么会呢?这一生,夫君待我如珠如宝,是我不知足,不懂得珍惜。可惜,我悔悟得太迟了。今生的心愿,且让我来生再了吧。”
萧飞卿心疼地轻吻着楚晗的手,问道:“夫人有何心愿?为夫一定帮你。”
楚晗摇了摇头,望着萧飞卿不舍地说:“来世,我一定要比她早一步,走进你的心里……”
“夫人……”
合上眼的那一刻,她带着无奈与不舍……
姻缘错,心错付,悔当初,终身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