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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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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瑜星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她是裕安郡王妃着人送来的。裕安郡王妃与我娘亲是手帕交。人送来时,我本不想留下,只是裕安王妃派来的人说,她曾收到过我娘亲临终时写下的一封信,托她照顾我。只是她嫁的太远,这么多年也有负所托。想着我年纪大了,特地请了这位教养嬷嬷来!”

    陈怜星闻言心下了然——许多人家都不愿娶年幼丧母的姑娘,除了是因为觉得不吉利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女子少了母亲的教养,总是有着不足的。那位裕安郡王妃她前世也有所耳闻,知道她才嫁过去的时候,家里的庶长子都已经四五岁了,娇侍美妾更是一大堆。偏她娘家又不得力,想来这些年能在郡王府渐渐站稳脚跟也很是不易。陈瑜星今年十三岁,到出阁还有几年,裕安王妃此刻派了人来,虽然晚了些,总也是没有辜负故友的信任。既然派来的人担负着教养姑娘的责任,自然是可靠之人,又怎么可能贪图蝇头小利偷东西呢!

    略一思索,陈怜星便皱起眉头,显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听大姐这样讲,难道裕安王妃会派个糊涂虫来?爹爹不过是遇到了意外,又不是犯了什么事,她又是偷东西、又是嚷嚷要家去的,为的是什么?”

    陈瑜星闻言才渐渐冷静下来,何嬷嬷为人虽然刻板,但却是极守规矩的,自己被素绢几句话就撩拨的失了理智,实在是不该。想到这里便吩咐月梅:“你去把人带上来回话!”

    月梅回来时,面露不忍。看到她身后被绑着进来的何嬷嬷时,陈怜星才明白月梅脸上的不忍由何而来。

    何嬷嬷满脸是血,整张脸肿的变了形儿。

    陈瑜星惊呼一声,便转过脸去不敢再看。赵氏也忙喝道:“糊涂!这幅血淋淋的样子岂是小姐们能看的!”说着便让人置了屏风,将何嬷嬷隔在外头。

    “何嬷嬷到底是裕安郡王妃送来的。若真是这幅样子送了回去,岂不是伤了郡王府的体面!”陈怜星看着陈瑜星:“大姐,还是先找个人给何嬷嬷看好伤再说吧!”

    话音未落,屏风外面押着何嬷嬷的婆子倒先嚷嚷起来:“给个偷东西的逃奴看伤,三小姐莫不是糊涂了!”

    陈怜星眉头微蹙,起先被何嬷嬷的惨状所惊,并未注意旁边儿的人,这会儿听着声音倒是耳熟。想了想便冷声道:“我道是谁!你不是在客院儿当差吗?不好好当你的差,四处乱跑什么!”

    张五家的忙辩解:“奴婢可没那么好命四处闲逛!只不过是看客院无事,来二太太院里帮衬一把罢了!”

    陈怜星闻言冷笑:“这府里还有人犯糊涂!什么二太太!我二叔几时回来了?”

    自打陈怜星闹了一场,内院的仆妇又都得了嘱咐,在她面前说话再不提“二太太”几个字,这张五家的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总觉得陈怜星不过是个小孩子,又没人给她撑腰,根本不放在心上罢了。此刻被陈怜星拿住不放,也不当回事儿,梗着脖子道:“三小姐别转开话题!先说怎么处置这个奴婢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小姐得了她多大好处似地,处处维护!”

    “这是哪里的刁奴?这样欺主?”陈瑜星见陈怜星与赵氏身边,只得一个秋荷服侍,心知那秋荷是指不住的,索性吩咐月竹月梅:“直接捆了她!送到胡姨娘那去!问问她,这是哪里寻来的好奴婢!眼里这样没有主子!”

    月梅月竹应了一声,径直去绑人。张五家的岂肯就范,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骂了起来:“就凭你们两个小蹄子!也敢绑老娘!”

    月梅月竹虽是丫鬟,却也只做些近身侍候的事情,身单力薄,刚一靠近,便被张五家的推搡着,哪里绑的了人。

    屋里屏风外的人早就躲了出去,月荷一直站在赵氏身旁,无处可躲,可却一个劲儿的往后缩。陈怜星见状,也顾不得许多,径直挽了袖子出去帮忙。张五家的见三小姐亲自动手,自是一愣,月竹月梅趁机一人一边扭住她的胳膊。

    张五家的挣不脱,嘴上便骂的更难听:“这府里能做主的还没死完呢!哪里你们两个小蹄子在这儿撒野!”

    陈瑜星气的也绕出屏风,颤抖着手指指向她:“刁奴欺主!谁给你的胆子!”

    张五家的还要再骂,别被一声暴喝吓破了胆子:

    “把这欺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把府里下人都给我叫过来!”

    屋里的人都是一愣,各自行礼。随着大喝声走进来的正是陈怜星的爷爷,陈承平。随着他进来的还有陈瑜阳、陈浩宇兄弟二人。原本跟着他们的罗总管脚步顿了一顿,站在了门口,安排人拖走张五家的,又去集合所有下人。

    陈承平喘了半天,才缓了过来。他身子不好,一到冬季更是难熬。今日儿子出了这样的事,他在外院支应来访的客人忙了大半日,想到儿子乱糟糟的内院,实在是不放心,便想着来看看。本已经让罗总管派人来知会过了,不想还是撞见了这么乱糟糟的一出。目光转了一圈,不见罗总管,心道“这老小子干的好事!溜得倒快!”满腔怒火倒全发在了匆匆赶来的胡姨娘身上。

    胡姨娘拘了陈琪星在自己屋里,母女二人听着这边的动静只等着看热闹,没想到却等来了这尊大神!胡姨娘愤恨之余也只得匆匆赶了过来,还未站定,一个茶杯就在她脚下摔得粉身碎骨。

    “这就是你管的好家!一个奴婢,也敢指着鼻子骂主子了!我陈家的小姐,就是这么任人作践的吗?”

    胡姨娘见老爷子发了怒,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不住地用力叩头,片刻,额头上就是一片青紫。

    陈琪星开始也被他的暴怒吓了一跳,此刻见自己娘这般狼狈,也顾不得害怕,跟着跪了下去:“祖父息怒!是大姐屋子里的下人犯了事,祖父怎的反倒怪起娘?”

    陈承平闻言更怒:“谁是你娘?一个奴婢,也值得你跪?”

    陈琪星听了脸上烧烘烘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祖父好不讲道理!明明是大姐没有约束好下人,怎的迁怒姨娘?姨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祖父怎么能这样对姨娘!何况那人还是外面人送进来的,又岂是姨娘管得了的?谁知道是她从哪儿扒拉来的香的臭的都留在了身边,岂是姨娘的错?”

    “二姐这话好没道理!”陈怜星冷笑一声:“第一,眼下既然是胡姨娘管家,家里出了事,自然是要担个治家不严,管教不力的后果。第二,何嬷嬷当初入府,也是秉了姨娘知晓的。二姐姐慎言。须知咱们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什么‘香的臭的都留在身边’这样的话也是能浑说的?”

    陈琪星见她也来呵斥自己,怎肯忍耐,偏又说不过她,性子一起来便伸手去推。只是手伸到半路就被人拦住,抬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哥哥。胡姨娘也死死拽住陈琪星,不许她再顶撞陈承平。

    陈浩宇拦住她,也跪了下去:“祖父!都是孙儿没有教导好妹妹!还请祖父息怒!”

    恰巧此刻门外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地声音,说是所有下人都在外面了。陈承平便顺势饶过胡氏母女,只铁青着脸吩咐将张五家的打死完事。

    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人,再想想生死不明的儿子,陈承平的心便更沉下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