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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俩在雅间坐着又喝了一会儿茶,便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传来,随后雅间门被推开,傅财陪着一位身穿鸦青色杭绸团花暗纹夹袍,年约四十开外的干瘦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人一进来还未说话,旁边的傅财便上前来向乔二奎介绍,“乔爷,这是我们铺子里的曹掌柜,他来瞧一瞧你那块玉。”
乔二奎忙站起来向他拱手一礼,“曹掌柜……”
曹吉安脸上挂了生意人惯有的和煦笑容,一面抬手示意乔二奎坐下,一面嘴中道:“听傅财说乔爷那玉还不错,所以我来看看。”
这话实在是说得极其委婉,能让他这聚宝斋的掌柜来看一看,其实也就是有拍板儿成交的意思在里头。
果然等乔二奎重新坐下,曹吉安也在黑漆圆桌的另一边儿坐下。拢了拢袖子,傅财就对乔二奎说:“乔爷,把您那块玉给我们掌柜瞧瞧罢。”
乔二奎“哦”了一声,忙将桌上那块鱼形玉璜拿起来往曹吉安手上递,曹吉安接过来随意看了看,便将那块鱼形玉璜放到自己跟前,也没有多的话,直接说:“听说乔爷方才跟傅财说要卖三十五两银子?”
“对。”乔二奎点头。
曹吉安说了声“好”,转头吩咐傅财去叫账房支三十五两银子来,另外让写个买卖的字据一并带来。
“曹掌柜,可否将那五两银子换成碎银子?”乔二奎见他让傅财去支银子,知道这买卖成了,便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这也是乔珍教他说的,说是为了拿碎银子出去买东西不招贼人惦记。
曹吉安看了乔二奎一眼,微微一笑,“可以。”
随后又将这话吩咐给傅财,傅财应喏而去,曹吉安才又转过脸来和乔二奎拉家常。不外乎问得是哪里人,家里有多少人口,地里庄稼好不好之语。怎么应对这些话,乔珍没教过他,因此他也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曹吉安的话。
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的乔珍不由得抽一抽嘴角,这聚宝斋的曹掌柜不愧是做了十几年买卖的人,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来卖鱼形玉璜的自己家里的情况摸得门儿清,但却绝口不提那鱼形玉璜是怎么来的。可是通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大致也会知道这东西并非祖传之物,或者是地里拾的,或者是墓葬里挖掘的。一般做珍玩古董的人对自己这一方土地上哪里有墓葬,墓葬里能出些什么应该都很清楚。
所以自己坑爹的爹回答得那几句很简单的话,实际上已经把曹吉安想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他。乔珍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卖古玩给商家或者买家,是很不应该将自己的姓氏和居家之地如实说出来的。特别是他们这种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小民,若是碰着有些道德和良心的买家还好,若是碰着那种无良阴险的小人,怕是会惹祸上身,因为后面这一种人会见财起意,诬告你是去挖坟盗墓得到的这种东西。到时候官商勾结,夺了你那值钱的古董玩器不说,还会被下到大牢里,有性命之虞也说不定。
但这会儿自己这坑爹的爹已经说出了人家想知道的那些话,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乔珍只能希望这曹掌柜是有良心的买家了。不过,乔珍又想到,他们这一次进城来卖得这鱼形玉璜大概还入不了这聚宝斋曹掌柜的眼,因此这一笔买卖他们是安全的。毕竟这聚宝斋在浚县县城里是老字号不说,还是最大财力最厚的一家,这样有实力的商家是不会打这么一个小东西的主意的,但要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个价值连城的宝物,而卖这宝物的人又没有什么自保之力,那么就难说了。
乔珍打定主意,以后在这浚县的县城里卖的古玩绝对不要超过一百两银子,最好就是这种三五十两银子的小东西,银子平安落袋是最重要的。
不一会儿,傅财去而复返,手里头托着一个黑漆托盘,托盘里摆放着一个小锦盒,一个玄色的钱袋子,一式两份儿两张字据,还有笔砚和一方红色印泥。将这些东西一一摆到黑漆圆桌上,曹掌柜先将那两张字据递向乔二奎,道:“乔爷,您瞧一瞧,这是我们聚宝斋收你那块玉的字据,没有错的话就在上头写上你的名字或者按个手印也行。”
乔二奎不识字,拿着那两张字据有些尴尬,在一旁的乔珍便说:“爹,给我看一看。”
“哦,好。”乔二奎这才想起自己这闺女既然都有了一双神眼了,怕是也会识字。赶紧将那两张字据递了过去。乔珍接过去细细一瞧,见上头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收了个什么样的东西,以及价值几何,双方是自愿买卖等语。最后底下有聚宝斋的印鉴,空着的另一边儿画了个圈儿,意思是在里头写上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在里头按上指印。
见没有错处,乔珍便将那两张字据重新递给乔二奎道:“爹爹,没有错,你在两张字据上头最底下有两个黑圈儿的地方按上你的指印吧。”
乔二奎点点头,接过那两张字据,用拇指沾了红色印泥分别在那两张字据上有黑色圆圈儿的地方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曹吉安见状便拿了一张过来笑道:“好了,乔爷,我们这笔买卖算是做成了,那一张字据您就收着。”
乔二奎应了声“好”。
说话间,一边儿站着的傅财已经将桌子上那橘红色的鱼形玉璜拿起来装进了那个小锦盒子里。又把那个玄色的钱袋子递给乔二奎,“乔爷,三十五两银子都在里头装着,按您的吩咐里头有五两碎银子,若是不信,可以去银铺里秤一秤。”
乔二奎接过钱袋一脸笑得说:“瞧您说什么呢?你们聚宝斋这么大的古玩铺子,哪能在银钱上少我们这些穷人的钱?”
虽然如此说,乔二奎还是把钱袋里的银子都抖到了自己跟前的黑漆圆桌上,清点了起来。三锭十两纹银,一个五两银锭铰成的一些碎银子,将那些碎银子抓起来在手头掂了掂,感觉重量差不多,才将这些碎银子装进了那个玄色钱袋。又从怀中摸出个靛蓝色的旧钱袋将那三锭十两银子装进去,放到胸前破烂夹袄里贴身放着。
做完这一切后,乔二奎把那张字据折起来递给乔珍,“珍儿这个你放着。”
乔珍接过去折起来放进自己破旧的红底碎花夹袄的衣兜里,站了起来,一拉乔二奎的手,笑眯眯地说:“爹,我们走。”
乔二奎把那装了碎银子的玄色钱袋早系在腰间,藏在了破烂的夹袄之下。此时便拉起乔珍的小手,对着曹吉安和傅财笑着欠了欠身,“曹掌柜,傅伙计,那,我们就先走了。”
曹吉安站了起来也笑着寒暄道:“那您慢走,以后有好东西记得还到我们聚宝斋来。”
又吩咐傅财送父女两人出去。于是傅财依旧十分殷勤得又将两人送到聚宝斋门口,临了依旧是说得刚才曹吉安说得那句话,有好东西记得到聚宝斋来,聚宝斋买卖公道,不亏人。
乔二奎自然是答应着,心中却在嘀咕,这种事已经是不知上辈子积了多少德才能碰上一回,怎么可能还来。怕是一辈子再不会来聚宝斋第二回了。
父女俩出了聚宝斋,乔二奎就掏出约莫二两碎银子,去买了米面盐糖,几双鞋,几尺粗棉布,包了辆马车一直到黄山村的村口才下了车给了车钱,欢欢喜喜得回家去。
一连好几天,乔家都沉浸在喜庆之中。关着门,一家人做白面馍,做面条儿吃。乔黄氏又用那粗棉布给家里人缝制袜子,里衣等物。
等到一家人那欢喜劲儿过去时,黄山村迎来了入冬后第一场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外头白茫茫一片,乔家烧上了火墙,屋内很是暖和。在东屋内,乔黄氏做着针线活儿,乔珍和乔二奎坐在一边儿说闲话,乔忠则在屋里逗着小黑狗玩儿。
乔二奎就说:“托了珍儿的福,多少年了,咱家没有这么舒心的在家里猫冬了。咱们能好好过个年不说,你娘生孩子也不用愁了。今年雪下得不错,来年庄稼定是好的,打下来的麦子够我们吃上大半年的。”
乔珍心里叹口气,庄户人家的日子不好过呀,像乔家这样有自己的三亩多田,收了麦子只够一家四口吃上七八个月,其余几个月就得掺和着野菜粗糠吃。这还是年成好,若是荒年,真是要饿死人的。所以光是靠种庄稼,哪里能过上好日子。
心里正这么想着,仿佛有感应似得,正在做着针线活儿的乔黄氏忽然抬起头问乔珍,“闺女,你不是说开了年要做个什么买卖么?那你可曾想好了做什么没有?”
乔珍低头微微一笑,“娘,我早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