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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珍跟在这一世的爹乔二奎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垂头丧气的往前走。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好几次跌倒在地。每次跌倒,乔二奎都要好脾气的走回来将她拉起来,嘱咐她仔细看脚下的路。
她只能撇撇嘴,程序重启后,自己的这芯子还没有完全融入新身体中,以至于神经系统和运动系统还没有完美的配合,所以对于自己来说,这可是第一次走山路啊,摔跤跌倒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她很快发现,摔倒在地好几次,她的手肘和膝盖都只有些轻微的疼痛,在地上爬起来,拍拍土又跟没事儿人一样。
看来这副身体是早适应了乡村生活的,经得起摔打。硬件杠杠得呀!或者这是这一世的另一个福利?在古代穷人家来说,小孩子有副好身板儿可是顺顺利利长大的前提条件。
二十里山路,父女俩不过走了一个多时辰。进黄山村的时候,天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的一段时间。乔珍估摸着大概是早上四五点钟。而这个季节是深秋,早上的凉意很盛。在村中的一条不宽的土路上走着,不时会窜过来几条野狗,朝着两人汪汪得叫上几声。乔二奎就把肩上的铁锹拿下来朝着那些狗一抡,那些狗呜咽两声往后跑开,再不敢近前。
两人走到村西头的一座院落前停下来,乔二奎上前从怀中掏出钥匙开了锁,领着乔珍进了院子,然后转身将院门阖上,最后再从门后找出跟粗大的门闩将门闩上。
“珍儿,你先回屋去歇着,折腾一夜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乔二奎一边儿往正房里去一边儿对乔珍说。
乔珍愣住,进了院子后朦朦胧胧的,她只看见北边有几间房,然后东西两边好像也有房子。哪自己住得地方到底在哪?还真是两眼一抹黑,拎不清啊,拎不清。
见自己的女儿进了门后又犯傻,乔二奎心头忍不住有些沉重。心道,这一回虽然收获不小,但孩子给吓得有些傻了,到底老天爷的惩罚还是来了。若是明日一早自己媳妇知道了这事,还不定多伤心呢。
“唉……”乔二奎叹了口气,抬手拍拍乔珍的头,“闺女,跟我来……”
乔珍脖子突然有些僵直,对这位坑爹的爹摸自己的头很是不适应。前世她可是尊贵的国公府世子夫人啊,除了自己的夫君,世子爷摸过她的头就在也没别的男人这么干过。也难怪她会出现这种反应。
乔二奎粗人一个,倒没有感觉出自己女儿有什么不对。拍了她的头后就往正房中去,乔珍跟在他后面往前走。两人走到正房门口,只见乔二奎推开正房的门,直直得走到桌前,在怀中掏出火石,点燃了火绒,将桌上的一盏油灯点亮。
借着并不亮堂的油灯的灯光,乔珍看到眼前的这间屋子是一间堂屋,屋子中间摆着一张脱了漆的大四方桌,桌子四面的地上摆放着四张春凳。屋子中还有一个小橱柜,一个条案,案上摆放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乔二奎端起那盏油灯,将乔珍往西边的屋子领。乔珍刚抬脚,就听到从东屋里传来一个妇人的柔和的声音:“二奎,你和珍儿回来了?”
“嗯”乔二奎闷声闷气的应了声,脚下不停,往西屋里去。乔珍自然也抬脚跟上。进到西屋中后,乔珍看到这屋里就只有一张不大的木板床,床前摆放了一张缺了半条腿的椅子,那半条腿下垫着几块大青砖。椅子上搭了几件缀了补丁的衣衫。
再看那床上,是洗得发白的一床灰蓝色的棉被,被面上同样是有好几块大补丁。但让人不讨厌的是,这房中虽然简陋,但却很干净。地上铺着的是青砖,墙壁也是砖墙。乔珍知道,这在大武朝的乡村农户中已经很是难得了。一般的庄户人家住的房子都是土墙青瓦。可这个家里却是砖房青瓦。在乡下,有这样房子住的人都是富户。但很快就有一个问题就在她心中产生了,既然住这种房子的庄户人家是富户,可为什么又要冒着杀头的罪去挖坟掘墓?
就在她心中犯嘀咕时,乔二奎开口了,“珍儿,你快上床去躺着睡觉,不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看到那张木板床,又听到乔二奎说起睡觉,乔珍还真是困了。虽然说今夜的经历让她感概良多,很想认真思索下过去和将来。但这副身体在这个时候已经触发了生物钟,于是只见乔珍连着打了好几个大大的哈欠,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将脚上的一双破破烂烂的草鞋一脱,一屁股坐到床边,伸手将椅子上的一块破布拿过来擦了擦手上和脚上的泥土,直接钻进了被子中闭上了眼。
乔二奎见状满意的嘱咐了句,“好好睡……”
转身拿着油灯出了门,再顺手将房门带上。乔珍躺在被子中,听到乔二奎的脚步声出去后,往东边那间房中去了才睁开眼。黑暗中,她也看不清楚她呆的这间房屋,只不过躺在这破烂的被子中,被子却并没什么异味,反倒有股子阳光的味道。看来这家人虽然穷,但还是很爱整洁的,间接说明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是个勤快人。这在乡村中又是一个难得。前世,她陪着婆婆去庄子上散心时,也曾到村庄里庄户人家去逛过,十个有九个家里都是不太讲究,乱七八糟,有味儿。
脑子一转,她已经归纳出这一世她目前得到的福利。第一,自己有副好身板儿。第二坑爹的爹看起脾气挺好,虽然职业令人不齿,但对自己不错。第三,有个还算过得去的青砖瓦房住。第四,这家人爱整洁。第五,娘很勤快。
好吧,看起来这一回的穿越大神还是附赠了些小礼物,不至于让她感觉悲催到家。这么一想,她开始沮丧的情绪退散了些后,困意上来,她没精神再想别的了,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睡醒,闭着眼习惯性的往右侧转身体,左手一伸,去抱睡在床外头的人,亲呢而慵懒的喊了声:“义权……”
结果,自然是一手空。她蓦地惊醒,第一个念头是难道昨儿夜里他又被六皇子拉去打马吊牌了没回来?自己这是在做梦?说起来她这夫君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对她也挺温存,但是有一点不好,就是爱打马吊牌。这马吊牌风靡整个大武朝,从皇室到民间,爱好者数不胜数,很像是她没穿越来之前天朝的麻将牌。而那位皇室的六皇子也是位马吊牌的痴迷者,两个人常常在一起凑局,为此世子爷常常在外打马吊牌不回家。
有些懊恼的坐了起来,她正准备喊自己跟前伺候的大丫头翠柳进来服侍自己穿衣起床,可是从窗j□j|入的灿烂的秋阳却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抬手挡住阳光,心中窜起火气,到底是谁一大早的开了窗,拉开了帐幔。
“翠柳!”她带些火气的大声喊了声。等了等却没听到翠柳殷勤的回答。她放下挡住阳光的手,想看那丫鬟跑到哪里去了。可是入目的却是身上盖着的那床灰蓝色的补了好几个补丁的旧棉被,床前一张断了半条腿,椅背上搭着几件缀满补丁的旧衣服的椅子。
她满腔的火气一霎时似被冰水给浇灭了。身子打了个激灵。我这是?
昨夜里的事如快进的电影一般在她脑中过了一遍。她想哭又想笑。都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人了,加上这一世便是三世,还拎不清,真有点像个没心没肺的傻大姐。可是终究她还是有点儿伤心,只因为前世那些活生生的人眼看就如同梦幻般消散了,让她的心无比失落。眼看就要滚出一滴泪来,于是她抬起右手去擦了擦眼睛,将那滴眼泪揉散在眼中。放下手来,她忽然看见在自己右手的手心有一颗米粒大的红痣。她猛然愣住。
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小女孩的右手掌心也有一颗红痣?前世自己穿越到那延平候府十六岁的嫡出大小姐身上,在她右手掌心也有颗红痣,只不过因为年纪大些,那红痣也要大些。对了,前世自己作为侯府大小姐是叫乔珍。而昨夜那个自己这一世的爹叫她的名字,是“珍儿”。只是不知道这一世的爹姓什么?如果他也是姓乔,那么自己这一世也应该叫做乔珍。同样掌心有颗红痣,同样是叫做乔珍。那么这一回自己是再穿还是重生?再穿的话,这名字和身体标志一样也太逆天了。可是如果是重生的话?为什么自己十六岁以后那个爹和现在这个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