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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诗钦走了以后绝伦居然看起来像没事人似的,随后开车回了她和贺诗钦的公寓,全程没有流一滴眼泪。我们哭,很大程度是因为委屈,因为感到委屈所以忍不住哭泣,我们要对让我们委屈的那个人或者那件事宣泄,用我们的眼泪。可是,当伤心的时候那种噬人的痛反而让人没有眼泪,难受得超过了阈值,也就不想用眼泪去对你或对什么人暴露自己疼痛得血淋淋得伤口。
绝伦回到公寓以后把电话线一拔,遮光窗帘一拉,从中午便开始一直昏睡到第二天。到了第二天下午何美雅等人等到抓狂的时候,才神通广大地找到公寓的钟点工去敲卧室的门把绝伦叫醒,然后亲自在电话里放声吼叫把绝伦最后一点睡意给吼走。
她们两人都是颇有些艺术气质的人,讨论设计稿的时候从来都不在什么正儿八经的办公场所,这次约见的地方竟然换成了茉忧的花店。绝伦刚推门进花店就看见一个戴眼镜穿休闲装的挫男一手捧着从茉忧店里买的花一手握住茉忧的手急不可待地说:“我第一次经过这个花店就看见你了,我买花就是为了送给你,你答应当我的女朋友吧,我,我们可以先共进晚餐加深了解……你,你别紧张,如果是担心工作我会帮你向老板请假,他知道我是谁一定会很乐意答应……”
真看不下去了,这个挫男人没发现茉忧已经被吓得全身发抖就快哭起来了吗?其实茉忧在花店里什么人都见过,这种为茉忧的美丽倾倒,进花店里买花直接送给她请求追求她的人也并不少见。可是那些人大多因为茉忧纯净高雅的气质而不敢过于冒犯,这个人居然大胆得直接碰茉忧的手,绝伦直接走上去捏起那个男人手臂上的皮肉大力一掐——
“你干什么!”
“你!你——你是帕……”男人本来痛得惨叫,转头一看到绝伦就两眼放光程呆滞状了。
是的,因为绝伦今天穿得华丽亮眼。剪裁完美的衣裙将她婀娜的曲线衬托得无比动人,轻薄的质地让她白嫩的肌肤在衣料下若隐若现,美丽得诱人。美丽视作人生最高目标的大小姐绝没有被轻伤打击便邋遢萎靡的时候,天塌下来了也要花精力把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
“知道我是谁还敢到我的地方来?”好一个烟视媚行的姿态配上皮笑肉不笑表情,绝伦的气场不是普通人招架得了的。
“我,我想和她做朋友。”挫男看一眼绝伦,脸都红了,再也不敢把视线放到她的脖子以下。
“就你,”绝伦嗤笑一声,“和她说话都没资格。你看到半山那懂黄色小楼没有?主人在院子里种了一种很珍贵的兰花,最近主人不在,墙也不高,你去给她摘几朵花过来她就和你做朋友,懵佬!”
那个男人被绝伦激得急了,竟然真的跑出花店开了停在门外的跑车上山去了。绝伦挽着被吓坏的茉忧坐在沙发上:“你呀,害怕就拒绝啊,怎么就站在那不动呢?实在不会说,也可以叫呀!”
危机解除茉忧平静下来,反而担心起来:“绝伦你让那个人去波基太太家会不会太危险了,波基太太不在家她院子里的那三条斗犬……”
何美雅听到这里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这大小姐虽然刁蛮但也从来不是会故意作弄人的人,是谁惹了她?让刚才那个无辜的无聊男子撞到枪口上来了。
绝伦啐她:“笑什么,看到茉忧被吓到,你坐在一旁看热闹。”
哟,柳大小姐今天的情绪前所未有的糟糕呀。何美雅赶紧憋住笑,摊开手里的布料:“先谈正事,帕丽斯你看这个,茉忧真是太让人惊讶了!她的抽象画画得很出色我知道,可是我没想到你建议让她来为我们画布料会有那么惊人的效果。实在是太美太惊人了!”
茉忧轻软的嗓音显得很谦虚,被夸得脸都红了:“你过奖了,我没尝试过,也没有章法可言,不知道是不是符合绝伦想象的样子……绝伦、绝伦?你有心事吗?”
“唔。”绝伦漫应了一声,视线和手在布料上,心思却不知道在哪里游弋,根本没听见茉忧和她说话。
“你怎么了……”茉忧担心地仔细打量绝伦,甚至还伸手探她的额头,想知道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何美雅毕竟是过来人,不紧不慢地说:“女人么,怎么了,也逃不开感情的问题。”
绝伦沉默了一会浅叹着气大方地承认:“我最近确实不太好。也不能说清是谁的问题,贺诗钦对我的感情……或许很复杂,至少我感到了迷惑。有时候想想,连喻晓杨对歆妍那样的深情,或者是沐绯对茉忧那样的眷恋都不能避免她们分开的结果,贺诗钦如果只是普通地爱上我,那我凭什么有一辈子留住她的自信。”
此话一出,想起了她和沐绯之间从孩童时期起二十几年的纠纠缠缠,茉忧黯然。何美雅却没有认同绝伦的说法,反而提出了批评——作为喻晓杨的母亲。
“或许你该这样想,并不是贺诗钦对你的感情复杂,而是你自己想得过于不简单。沐绯和茉忧且不论,但是晓杨目前和歆妍闹得几乎决裂,和你现在对贺诗钦的烦恼,在我看来都源自于一个原因。”
“什么?怎么会……”绝伦有些迷惘,她和贺诗钦之间,晓杨和歆妍之间的感情模式完全是不同的啊。
“你们一开始都无意中意识到自己处于感情中劣势的地位,看似随着另一方而起舞。因此当感情越深的时候,你和晓杨都试图去掌控感情发展的方向,你们都试图急于让对方和自己走到同一个步调来。”何美雅揉揉额头,有些话对晓杨说了她也不听,偏偏她溺爱女儿也舍不得非要晓杨承认她的想法过于不体贴歆妍,没想到这柳绝伦也有了同样的问题。
“其实在我看来,你和晓杨,甚至是茉忧,你们未必是感情中被动的那一方。恰恰相反,她们却不知不觉的一直在根据你们划定的方式来爱你们。就如绝伦六年前拒贺诗钦于千里,当你发现爱上她的时候却选择了一种绝不动声色的方式爱着贺诗钦,把你们间的相处方式变成你认为贺诗钦喜欢的方式。直到后来你们一度分手,你终于对她坦诚你需要她的爱,这才给她机会让她去真正爱上你。感情里其实并没有强势或掌控的一方,你跟随这她的方式,她又何尝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你心思的改变。”
绝伦听得忍不住别过脸去偷偷眨掉眼眶里的泪水,幽幽地说:“她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坏就坏在那家伙似乎习惯了为我处理好全部事情,什么也不肯对我解释,相比于她信任她的工作伙伴,我反倒像是她不能信任的人,我仿佛就像从这件事一开始就被她隔绝在心门之外了,我才是和这件事最大关系的人不是吗?”
何美雅心里暗骂,这些年轻人果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就像害晓杨每天失魂落魄的那个傅歆妍,或者是这个心里满是大男人思想的贺诗钦。人家不是说么,爱情里分不出谁对谁错,照她看来应该每个人各打一大板。
“或许贺诗钦还有我们不能揣测的用意,”何美雅和傅氏有生意往来,在资本市场上也多有涉猎,看到的东西总是比这些身在感情中沉浮的孩子们多一些:“据我了解,运航集团刚开始出现逼宫苗头的时候,贺诗钦似乎是准备放弃一人独大的地位,改而接受多人互相牵制管理的模式。但是后来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改变了她,她向歆妍和沐绯调集了一笔资金,但是这笔钱去向成谜,她新成立的船舶栖装公司根本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实在令人费解。”
“贺诗钦有过这么艰难的时候……”绝伦心里一悸,想起了那段时间贺诗钦异乎寻常的“清闲”。如果说她甘愿为什么妥协,也是为了她吧,可恨她从来不说。爱她,心疼她,所以更伤心,更生气。
“你也别想太多,贺诗钦不是出差去了吗,我相信她回来以后事情就有分晓。”何美雅拍拍绝伦的手背,径直收拾起桌上散落的布料——唉,这么美丽的布,也暂时别指着大小姐能把它化成设计灵感了,还是先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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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
贺诗钦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丝绸浴袍站在落地窗前,超大的全景视角可以看见整个海湾以及这个用金钱堆砌起来的闪烁着奢华灯光的沙漠城市。身处25楼,这样的一个角度仿佛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换做别的人或许会害怕这样的凌空,而贺诗钦却独爱这样的绝顶。站得高,所有的事情都在她能够掌握的方向,这让她感到平静。
唯一会让她没有把握的,唯一会让她没有自信的,来自于那一直打不通的电话线那头的女人。临走的时候两人第一次真正互相伤了对方的心,绝伦不会那么轻易消气,所以已经两天时间了,她找不到她,她手下的保镖一早就被董捷的人给驱离竟然也说不清绝伦的行踪。手机关机了,公寓的电话线接不通,最重要的是绝伦让她知道——她不想和她联系!
她亲自来签订了合同以后,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准备妥帖所有的资料以后,今天又和加齐亲王单独两人开了几乎一整天的秘密会议。到了晚上所有事情完成,加齐亲王为了回报上次在澳门时绝伦为他准备的特别招待,也同样隆重地招待了贺诗钦。
晚宴上,吃东西她是半点没有胃口,但是松口气的轻松、合作成功的兴奋和挥不去的浓重的心痛,这些复杂的情绪加起来让贺诗钦晚上喝了过多的酒。好处是可以暂时麻痹她极度难受的身体,坏处是一停下酒精的麻痹她现在疼痛得更厉害,全身上下似乎都像火烧、锻打一样难受,哪怕是泡了一个长长的热水澡也没能半点缓解。
贺诗钦倒了一杯威士忌在沙发上坐下,刚喝掉杯中的酒就听到敲门的声音,她知道是柯葳。拜加齐亲王在国内强大的影响力所赐,否则这间皇家套房平日非一般有钱人能入住得了。贺诗钦把柯葳和另外两个高管都安排住在这个面积将近八百平方米的套房里当作是对属下的犒赏。
柯葳披散着长发,也同样很休闲地只穿了酒店里的浴袍。她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抚媚而放松地对贺诗钦笑笑:“请你喝杯酒怎么样?恭喜你得偿所愿。”
柯葳今晚有些不一样,平常她总是拘谨得体的,优雅而彬彬有礼,像这样随性的样子很少见。哪怕她现在的心情不适合和柯葳谈接下来的事情,但是贺诗钦也不能不接受柯葳主动拿着酒杯过来恭贺她。她接过酒杯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地也对柯葳举杯:“也恭喜你,出色地完成工作,你的工作能力真是一块璞玉,稍加雕琢,令人赞叹!”
“呵~”柯葳笑笑,笑容里苦涩渐浓:“贺,你不该恭喜我,事实上我猜到我的好运应该已经到头了。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让我筹建的这个新公司,你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勤劳若若更文了更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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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赶文,小猫若又过上了更完文才能吃饭饭的日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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