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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在修炼、任务、修炼的反复中前进。随着六人配合的默契程度日益提高,他们也敢越阶接一些任务。
虽然每次结束任务后,六人都基本是真元用光,神识疲累,但生死一线的感觉让他们的警惕性和法术控制度都有了飞速的提高。每个人都喜欢上了这样的挑战,即使是皮开肉绽,伤痕累累也在所不惜。
初阳早已突破了炼气五层,草木催生术操控术已经是熟练无比。神识分用也是信手拈来,初阳常常是木荆棘的缠绕木刺,缠龙藤的绞杀,小治疗术并举,一心三用毫不费力。
清泉真人对初阳的进展十分满意,常常和初阳说要她每一阶尽量夯实基础,每一次进阶都要顺势而为绝不能用丹药等外力堆砌而成。初阳也深以为是。
这日初阳修炼间隙,信步来到自己灵田所在,只见请来的外门弟子将灵药照顾得很是不错,枝枝叶叶舒舒展展,不同属性不同喜好的泾渭分明。
初阳心想,为什么同是草木,却有不同的属性呢?土属性的抱石莲,木属性的青风藤,水属性的对叶荷,金属性的海金砂,火属性的落霜红,林林总总各不相同。
若说草木都是木属性,实际却又不尽然。若说草木非是木属性,木系操控术催生术何以无往不利?不但草木如此有意思,飞禽走兽也莫不如此,五种属性各不相同。
初阳越想越有意思,她突然有了个主意,她用神识将自己微量的木系真气引导进一棵火属性的落霜红,若是木生火岂不是落霜红火属性增强?结果落霜红并未产生属性的变化,而是突然快速生长后倒伏地上。其他属性的灵药也莫不如此。
第二天再来看是,输入木系真气的几棵灵药犹是半死不活的模样,虽然比其他灵药长得高大但明显是没有生气。初阳再想催生而得的草木也无不是维持不过半个时辰就会枯萎,心中若有所得。
木是初阳之气的蒸腾,是生机,是生命的成长,催生只不是过度借用生机。生机断则生命远逝。
木系是生命是载体,是故草木禽兽皆有开窍成灵的机缘,并非是唯独人可求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原来天地自无偏私,无论是草木禽兽还是人皆是同样地给与阳光雨露,一样地给予生存空间。不仁非是不慈,不是无情。
若是要脱离万物的生存法则,也必定要付出代价。
果然欲求大道岂有坦途?窥探天道岂是易事?只不过求道之人坚其心志,定其心性,迎难而上,虽九死而不悔,虽湮灭亦不弃。
突然体内真元自动流转,灵气群涌而至。初阳知突破炼气六层时机已至,当即运起青冥决,神识引导灵气一遍一遍在体内运转炼为己用。丹田的真气漩涡旋转越来越快,汇集成巨大的力量直向炼气六层的壁垒撞过去。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壁垒不破誓不罢休。终于轰的一声,一切豁然开朗,初阳顺利进阶炼气六层。
初阳进阶后,并未立即收功,而是继续运转法诀,稳固境界,直到真元平复,灵气平和才缓缓起身。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初阳感到很满意,正要离去,却见恹恹的几棵灵药倒有了起色,似乎是沾了刚才自己进阶的光。
初阳神识探入其中一棵灵药,不敢带上一点点木系真元,用心细细检查,忽然觉得一丝喜悦的心情传了过来。初阳大为好奇,神识数分检查其他几棵灵药,有的是劫后余生的感觉,有的是悲喜交加的情绪,十分有趣。
莫怪人说百年灵药多有神识,千年灵药可得开窍。初阳童心大起,将神识数十分继续感知其他灵植们的悲欢喜乐。可是玩了一会,初阳就觉得神识一空,头也隐隐作痛,心中后怕,赶紧回转洞府休息。
第二日,初阳觉得自己神识已无大碍,便试着放出神识看看可有损伤,反复试验后初阳觉得颇为奇怪,好像神识感知范围微微地增大了一些。皱起眉头,初阳想来想去,只能是昨天胡闹的结果了,决定今天再去一试。
经过数天的试验,初阳发现每次将神识分几十份后耗尽对神识的增涨颇为有效,只不过每次的副作用比较难受,必定要头痛一个时辰左右。
思来想去,初阳决定每日酉时来进行这种修炼,头痛不算什么,毕竟神识增涨对以后法宝的操控,危险感知,法力控制都是大有裨益。
初阳将此法告知师父及其他人却无甚收效,颇为诧异。后来还是清泉真人一语道破,初阳本属木灵根,与草木自然相得。更兼玉版当初所分木本气息,更助其一臂之力。众人方知缘故,叹息各人缘法不同罢了。
时光终是慢慢流逝,不因人不因物不因事而稍作停留。
又是一年温风醉人的时节,炼气七层的初阳已经整整离家三年。
垂柳依依,依稀何处传来柳笛声声,初阳似乎看到曾经的自己牵着父亲的手在春日嬉闹。这一刻,思乡的情绪再也无法压抑。情势汹汹,不可自已。初阳禀明清泉真人,便匆匆下山直向吉州而去。
一路峻岭逶迤、翠屏如障不能吸引初阳的视线,临州的才子如云、诗文若画不能停留初阳的脚步,心中只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家。
近了,近了,吉州已经在眼前了。近了,近了,爹娘就在不远前处。
初阳却近乡情怯了,不知三年来父母是否忧思成疾华发初生,不知父母可能识得这远归的女儿?再犹豫再胆怯,家依然在前方等着。初阳终是鼓起勇气叩响了那久违的家门。旧日老仆努力辨识这似乎熟悉的来人,忽然转身高声回报道:“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回来了。”
房中传出数声脆响,想是有人失手碎了物件。
初阳进得门来,远远只看见檐前立得的两人。
“爹,娘,不孝女初阳回来了。”野外露宿不知泪,风沙漫天不知泪,生死相搏不知泪,鲜血淋漓不知泪,唯有父母的轻唤只需一声便是泪流满面。
三人抱头痛哭,好一阵才勉强收了泪,相扶进了房中。
“初阳变成大姑娘了,娘都快认不出了。这次回来能停留多久呀?”江王氏打量着走时犹是孩童如今已有婷婷风姿的女儿问道。
“下月初十六我回转师门,大概能有月余陪伴爹娘。”初阳靠着母亲回道,“对了,我要吃娘亲手做的粉蒸肉,酸菜细笋,青艾团,好多好多。”
“好,好。你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江母轻轻拍着女儿,眼眶红红。
江父含泪看着女儿与妻撒娇,心中喜忧参半。
正在柔情满满,内屋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气氛。初阳一脸诧异望着父母。
“你弟弟醒了,想是饿了,叫乳娘喂了抱来给初阳瞧瞧。”
“爹爹想是高兴得很,估计以后初阳都要靠后了。”初阳故意嗔道。
江清流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叹一声:“初阳还是那个爱娇的初阳,一点都没变,想来你师父对你亦是颇为头痛。”
闲谈间,乳娘抱来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初阳轻轻地捏捏他的脸颊,问道:“弟弟多大了,可曾取名?”
“已经八个月大了。你父亲早就取了名字叫唤作初晨,小名都叫他二伢子。说起来你弟弟还是承你师父吉言呢。”
初晨不甚怕人,见得姐姐也咿咿呀呀地叫着,还伸着手要初阳抱抱,很是可爱。 一家四口说说笑笑,其乐融融,暂时把离别抛之脑后。
自此,初阳每日或是陪伴母亲闲谈家中琐事,逗弄幼弟。或是和父亲出游旧地,畅谈周游神州之趣事。
初阳大都是报喜不报忧,免得父母惊吓,伤怀。父母大概也心知肚明,避着不提。
欢乐的时光大约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就溜走了,转眼又是分别的前夕了。
这一日,初阳去到父亲书房,取出两瓶延年丹给他,并叮嘱道:“药力甚猛,万不可整颗服下,每月爹娘分食半颗延年丹,长此以往当得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弟弟甚小还当不得此药,不可过早服用,若要用药,也得弱冠之后。”言毕,眼角已是含泪,跪拜,“女儿不孝,不得常伴膝下,只望父母心中长安乐,勿以我为念。”
江父沉默许久,开口说道:“初阳你本非尘世中停留之人,我与你娘若是强留你却是误你。常言道:父母爱之深则必为计深远,初阳不是俗女子当知此意。我只盼你时时记得自己心中所求所愿,行事有自己法则,则吾愿足矣。”
说到此处,江父立起身来,窗外桃花纷纷如雨,“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初阳你看这繁花随风可有怨言?我们待到那日,初晨家业有成,你参悟有得,就是寿命长短又有何憾?人世间莫不如此,所谓传承传承也不过就是祖祖辈辈将一粥一饭、一衣一簪、一歌一咏的点点滴滴长久流传罢了。”
初阳闻言,再拜而起。当天桃花树下,初阳伫立良久,不辞而别。
良久以后还有人传说某日江家桃花分外妖娆,落花若有灵性随风起舞,观者莫不痴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