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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寿诞,相府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大大小小的事情不停地被送到荆离的案头,一大部分的时间,荆离都是在书房度过的,有时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
“相爷,夫人给您送饭来了。”飞婳在门口说道。
荆离放下手中的笔,抬头一看日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晌午,她淡淡地吩咐道:“请夫人进来。”
未央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奔到荆离的身边,“相公,还在忙吗?”
飞花接过未央手里的食盒,把东西摆好。
“嗯。皇上寿诞,各部的事务激增,我这里还有一堆等着处理呢。”
“哎,看来我又要无聊了,但是相公啊,再忙也要吃饭的,人是铁饭是钢,可别饿出病来。”未央把筷子递给荆离。
荆离嘴角噙笑,“最近不是和小婉一起学女红吗?怎么会无聊。”
未央撇了撇嘴,“这怎么能一样呢,别人是别人,相公是相公。”
提到白兮婉,门口就传来了飞婳的声音。
“相爷,白夫人求见。”
“请她进来。”
白兮婉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显然也是来给荆离送吃食的。
她先对着荆离行了一礼,“兄长”复又看向未央,笑着说:“嫂嫂也在。”
未央也对白兮婉笑了一下,然后看向她身后,“咦?这个丫鬟好眼生,是新来的吗?”
白兮婉点头,“是几日前在街上买的,是个可怜孩子,爹娘都去世了,遇到她那会正卖身葬父呢。”
闻言,未央有些同情地看向那个丫鬟,“是挺可怜的,叫什么?”
荆离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丫鬟,低眉顺眼的老实样,容貌也十分不起眼,目光滑向那丫鬟的手,虽说有些粗糙,但着实白净了些。
白兮婉走进书房,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以前叫小草,现在改名叫绕翠。我猜想嫂嫂会给兄长送吃的,也没做多少东西,一些寻常茶点,兄长饿时可以随意吃点。”
荆离点头,把注意力从绕翠身上转移回了自己面前的饭菜上,此时的她也确实有些饿了。
“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荆离问。
白兮婉:“是这样的,峥儿已经快到了开蒙的年纪,京都有好几个学堂,我来京不长,不知如何选择,故与兄长商量一番。”
荆离的筷子顿了顿,“都怪我,回京以来一直在忙朝中之事,倒把这个忘了,学堂但是有几个好的,但峥儿年纪尚小,不急着去,先请个夫子来府里教导吧。”
听闻秦峥要读书,未央就无限同情起这个才五岁的孩子,“峥儿那么小就要开始念书真是辛苦,要是相公不忙的话,倒是可以亲自教导。”
荆离一笑,“峥儿可是个聪明勤奋的孩子,哪像夫人这么懒散。我与翰林院曾知书大人是好友,曾大人的学识也是京都首屈一指的,曾大人想必也十分愿意教导峥儿的。”
听到荆离说自己懒散,未央不满的嘟起了嘴。
白兮婉身后的绕翠却是心里一震,曾知书是何等人物,当年以状元身份进入翰林院,又深得先帝器重,没想到荆离对一个义子这么看重,如果对方知道秦峥是陈王世子,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如此,小婉就替峥儿谢过兄长了,小婉告退。”
白兮婉一走,荆离也重新开始了用餐。
未央百无聊赖地看着荆离吃饭,“相公,听闻墨轩又出了新的菜式,你陪我去吃吧。”
别人家的娘子爱的不是天香阁的胭脂水粉,就是绫罗坊的新衣,偏偏自家小娘子心心念念的全是吃食,荆离突然笑了出来。
“夫人,这段时间我实在忙不过来,等陛下寿诞过去,我就陪你去吃好不好。”
未央大失所望,哭丧着脸趴在桌子上耍赖,“不要嘛,你什么时候才能忙完,我就要你今天陪我去,以后去的话,那菜式就不新了。”
未央说话这会,荆离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飞花递上湿布给她净手。
“最近不行,晚上我还要见几个大臣商议国事。明日又要给周杉将军接风洗尘。”
“行了行了,反正我这娘子就是娶回家摆设的,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去了,以后你也别叫我。”
未央气呼呼地离开了。
荆离有些奇怪地问飞花,“夫人这是怎么了?”
飞花看着未央的背影,回答道:“大概是……葵水快来了吧。”
未央最近情绪比较焦躁,又容易发脾气,听桃柳说,昨日还把桃夭给骂了。大抵是葵水要来了…
“葵水吗?”荆离自从十二岁开始就喝了药,把葵水给绝了,所以她也不太清楚这东西为什么威力这么大,把她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变得这么泼辣,“妙妙去哪儿了?”
听到漪妙的名字飞花就一阵头疼,“奴婢不知。”
荆离了然,“算了,她常常都是个见首不见尾的,还是叫李嬷嬷去办吧。”
飞花垂首听令。
“叫李嬷嬷去铺子里给夫人抓几副药来,听说女子来葵水的时候是会疼的。”
…
周家军被合并一事,朝中大震,荆离一党的几个臣子尤为愤怒,荆离为了朝廷可谓是殚精竭虑,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昭华此举,寒了好些臣子的心,甚至有人建议荆离自立为王。
对此,荆离一笑而过,并未表态。
“不过是卸磨杀驴而已,这些不都是帝王们惯用的伎俩吗。”周杉把手中的酒碗重重地砸到桌子上。
常年在边塞的他生得高大壮硕,皮肤粗粝而黝黑,哪怕此时的他已经脱下了甲胄,一身的肌肉撑得衣服鼓胀,周身的气势不言而喻。
周杉自然是暗指昭华和先帝一个样,当面荆老将军助德清帝夺得江山,最后也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这个情景何曾相似。
“宋小姐,这次你可是看走眼了,龙椅上那位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烂泥。”
对于周杉的控诉,荆离只是笑,边塞的人大多豪放粗犷,话虽糙些,意思是好的,“将军还是叫我荆离吧。”
周杉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若不是得宋大人拼死相救,我父亲早就……哪还有周某在这里逍遥吃酒的光景,此等大恩,周某不敢忘。”
管他荆离,相爷,在周杉眼里,宋瑶笙还是宋瑶笙,他对荆离是有愧的,这也是他会毫不犹豫地帮助荆离的原因。
“过往的事就不必再提了,现在外面都在传周将军英雄救美的事,可否与荆说上一说,也让荆见识见识将军的英雄气概。”
荆离的话里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一下子就让周杉的脸色不自然了起来。
“哎,什么英雄救美啊,欧阳家的这点把戏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故意在我面前演了这出戏,我也就陪他们演下去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们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荆离也笑,“那姑娘是欧阳菲霜的表妹,虽然比不上欧阳菲霜那般国色天香,但也是清水芙蓉,姿色动人,难道周将军就不动心吗?”
“哎。”周杉摆了摆手,“那些娇滴滴的女人拿来何用,要娶也是要娶宋小姐这般的。”
荆离一愣,“周将军又跟我开玩笑了。”
周杉呵呵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于他来说,荆离因为复仇耽误了婚事,一个快二十六的女子在这个朝代没有成亲大概也是很难嫁出去了,周杉一直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在里面,如果荆离肯的话,他肯定义不容辞地想要照顾荆离一辈子,但是对方没有这个意思,他自然也不会逼迫。
“周兄,这次这个戏你可能要演得长些了。”荆离正色道,“如今朝中局势大乱,欧阳家和楚家对我虎视眈眈,陛下又和我决裂了,一旦发生什么,我就是腹背受敌,如今我只能先隐藏锋芒,降低他们的防备,等欧阳家和楚家放松警惕,先引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做打算。”
周杉听完,也收起了之前的戏谑之色,“要我怎么做?”
“可能要委屈周兄你了,欧阳家那个女子……”
“你是说要我假装对那女子倾心?”
荆离点头,“必要时候,可能还得娶了她。”
周杉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答应了,“没问题,那样娇滴滴的女子就算是娶了,也不定能坚持到和我一起回到边塞。”
荆离拍了拍周杉的肩头,“辛苦周兄了,等事情过去,我定给你娶个贤良淑德的媳妇儿。”
周杉又是一阵脸红,“这个不急不急。”
两人相视大笑。
…
揽月宫。
“郡主郡主,家主来了!”梅儿奔向殿内。
正在喝茶的楚怀柔放下了杯子,奇怪地问:“爷爷来做什么?”
此番心里正奇怪着,身子倒也没闲着,走到了门口去迎接。
楚秦是最疼楚怀柔的,当初他为了楚怀柔能嫁给荆离也操了不少心,对于这个孙女,楚秦是疼进骨子里的。
“爷爷,您要来也不给柔儿说一声,好让柔儿准备好茶水去接您啊。”
楚怀柔一见到楚秦就扑到他的怀里撒娇。
楚秦板着一个脸,冷冷地呵斥道:“看你做的好事!”
楚怀柔惊讶地从楚秦的怀里抬起头来,嗫嚅着嘴唇问:“爷爷…?我…怎么了?”
楚秦虽然生气,但也知道分寸,“其他人都下去,我和郡主说点话。”
“你明知道那荆离是什么人,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惹他的娘子,我不是告诉过你,荆离看似温文尔雅,实则锱铢必较,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
楚怀柔有些可怜兮兮地说:“我……我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再说了有陛下护着我呢,而且陛下和荆离之间不也决裂吗?”
楚秦脸上溢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懂什么,荆离一旦处于下风,欧阳家就不会让我们好过,欧阳义那厮又是个沽名钓誉喜爱权势的蠢人,收拾了荆离,我们家就必定和他们对上,这对家族来说极其不利。”
楚怀柔一笑“爷爷,我不知道您到底在怕什么,如今我深得陛下宠爱,楚家正处在极盛的时候,那欧阳家算什么。”
楚秦气得说不出话,半响才举起手指头指着楚怀柔道:“你怎么与家中的叔叔伯伯一般,如此浮躁,我楚家之所以经历三朝,不是楚家好争名夺誉,而是我们稳中求胜。你看那荆离,之前为陛下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不是被打压至此,帝王不是难么简单的,也不要试图去控制她,我们楚家能活到现在靠的是本分,但是家中那些逆子不听我的话,难道…你也忤逆我吗!”
楚怀柔咬牙往地上一跪,“柔儿不敢。”
楚秦心痛地拍着胸口,脸上带着些许痛苦的表情,“你听我一句劝,既然你当初执意进宫,就好好的待着,不要弄出这么多幺蛾子,我虽年老,身体又每况愈下,但是听我一句话,你也能活得顺利些。”
楚怀柔捏紧手。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