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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走后,相府显得有些冷清,不知是天气越发寒冷的缘故,还是荆离独自待在书房时间越来越长的缘故,李嬷嬷出殡那天,管家哭成泪人,一个四十近五的汉子就这么在漫天的纸钱下不顾形象地哭喊,荆离也近两天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姐姐?我给你带粥来了。”未央在书房门口小声地说到。
荆离听到外面的动静,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才唤道:“进来吧。”
未央裹挟着寒冷的风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书房,看到荆离,她带上笑容扑到对方的怀里,用脸颊蹭了蹭荆离的毛领子,一脸惬意的样子。
荆离嘴角挂上了笑,她摸了摸未央的手,嗔怪地说:“怎么过来也穿厚点,桃柳呢?没给你打伞?”
未央嘿嘿一笑,把身上沾雪的外套随意解下,举起手中的食盒献宝一样地放在桌上,“这是小婉刚熬好的粥,我一路从西苑拿过来的,你快尝尝有没有凉,你都一天没吃饭了。”
荆离宠溺地捏了捏未央的鼻子,然后把她抱在了怀里,用下巴轻轻摩挲着未央的发顶,“有个娘子真好。”
“那是当然,我也有个娘子呢。”
“胡说,我是你相公。”荆离假意生气。
未央拿自己冰凉的手伸进荆离的衣服里面摸了一把,坏坏地笑着:“我怎么摸着像个娘子,不是相公呢?”
荆离被未央的手激得全身一颤,“好啊你,居然学会整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玩闹了一阵,荆离才开始喝未央带过来的粥。
“未央,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荆离慢慢吞下一口粥说到。
见荆离一本正经的样子,未央也正襟危坐,问:“什么忙?”
“李嬷嬷是我娘身边的人,从小对我也是极好,此番也是被我牵连,我想请你去法华寺去给李嬷嬷祈福三个月。”荆离说完,眼里尽是落寞的神情。
荆离这几日的低落未央自然也察觉到了,她有些心疼地抱住了荆离,“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这也算不上帮忙,只要你别嫌弃我做得不好就是了。”
荆离也是柔和一笑,摸着未央的头,“祈福不是什么难事,另外……我会叫上老夫人和小婉陪着你一起去,老夫人每年都要去庙里去住一段时间,小婉的病又需要静养,我又忙无暇顾及,这次刚好也有人能和你作伴。”
未央有些皱眉,“那家里不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怎么会?不是还有这么多下人吗?明日你就开始收拾东西,我待会就去和老夫人和小婉说。”
“三个月啊……好久啊,都不能见到相公你了。”
荆离眼神一暗,把未央抱在怀里安慰:“放心吧,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倒是寺庙里面日子清苦,没有肉也没有那么多点心,怕娘子不习惯。”
未央哼的一声,举着几个手指头发誓,“你可别小看我,我才不是那种沉迷享受的人呢,既然是为了李嬷嬷祈福,我一定会管住自己的胃,绝对不馋。”
“好,我信你。”
喝过粥后,未央带着食盒走了,荆离则是起身去了西苑。
“之前的日子一直在忙,也忘记问你的病怎么样了,京都的冬天要比禹州冷些,怎么样?还适应吗?”
白兮婉的气色好了许多,对于荆离的意外来访,她显得有些欣喜,“我的身子没有大碍了,京都的冬天虽然冷,但是阿苼可没让我冷到。”
荆离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没让你冷到的是炭火,怎么功劳都给了我,我可没有发热的能力。”
“可是我怎么觉得,自从阿苼进了我这屋子,我暖了几分?”
两人开着玩笑,秦峥刚好做完功课来给荆离请安。
“义父。”
荆离看到秦峥,神色也放柔了些,她摸摸秦峥的头问道:“峥儿今日学习怎么样?”
秦峥端正笔直地站在荆离的面前,回答:“今日夫子教了《论语》。”
荆离来了些兴趣,“哦?教了论语的哪一句?”
秦峥摇头晃脑地给荆离背着:“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荆离依旧含着笑,问:“峥儿可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峥思索了一下回答:“孔子说,用政治手段来治理人们,用刑罚来整顿人们,人民就只求免于犯罪,而不会有廉耻之心;用道德来治理他们,用礼教来整顿他们,人民就会不但有廉耻之心,而且还会人心归顺。”
荆离眼底不加掩饰地赞赏,“不错,为政者当以德服人,以德治人,以德育民,所谓仁者无敌。”
秦峥若有所思地点头。
白兮婉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之色,随后拍了拍秦峥的肩膀,“好了,我和你义父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回屋吧。”
秦峥听闻,有些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荆离,行了礼之后回房了。
荆离饮了一口茶,问到:“你那个新来的丫鬟呢?”
环佩去照顾秦峥了,飞婧去熬药了,照理说白兮婉身边不会一个人都没有的。
白兮婉也举起了杯子,“突然有些馋张记的雪蓉酥,差她去买了。”
荆离点点头,拿在手中的杯子被她放回桌子上,她正视着白兮婉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来意,“我已经同法华寺那边说好了,你今晚就收拾一下,明日陪未央去给李嬷嬷祈福吧。”
荆离的语气十分坚定,没有丝毫商量的意味。
白兮婉也放下了杯子,脸上的笑容褪了个干净,“你在小瞧我还是觉得我在拖累你?”
白兮婉的话一说出口,荆离就知道她察觉到自己的目的了,叹了一口气,荆离温言解释自己的意思,“你也知道最近欧阳家最近很不安分,加上楚家也不是什么好鸟,李嬷嬷已经出事了,我不想你们再有闪失。与虎为伴,与狼为伍,我不得不小心,再者……万一我出了事,法华寺那边也会有人照顾你们。”
“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若是你死了,我就陪你死。”白兮婉抓着袖子,目光坚毅。
“胡闹!”荆离一拍桌子,“这不是儿戏,李嬷嬷一事你也看到了,我当时多无能为力,我也有做不到的时候和顾及不了的地方,而我并不想用现实来证明这一点。我不允许任何纰漏,你懂吗?何况,你是峥儿的娘亲,什么死不死的!”
白兮婉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摇头道:“我知道,可是……你要我怎么忍心看你一个人面对风雨,一想到我要在你庇佑下苟活,而换来的是你的危险,我就没有办法,总之我不会去的。”
白兮婉转过身不看荆离,不与她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荆离见白兮婉固执如厮,两人僵持了半天,白兮婉还十分坚决,也只好作罢。
荆离离开之后,白兮婉脸上流下两行清泪,“我真希望我是她,可惜我不是她。”
她不是夜未央,也不会成为夜未央。
白兮婉不肯去法华寺,荆离也没有办法,只好去找樊卿公主商量。
“什么?老夫人不在?都这会了,老夫人会去哪儿?”
樊卿身边的小丫鬟低着头,回答:“启禀相爷,老夫人没有说。”
荆离皱眉不已,“老夫人走之前可有说什么?”
小丫鬟摇头,“未曾,只是老夫人出门有些着急。”
听到这里,飞花不禁皱眉,侧身在荆离耳边询问到:“相爷,老夫人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荆离想了想,摇头,“应该不会,母亲不会那么不谨慎的,既是自己出门,应该是有事吧,我们晚点再过来。”
“嗯。”
……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樊卿身上还披着斗篷,她赶了挺远的路才找到这个偏僻的院子,头发上还有未化的雪。
屋内没有亮灯,樊卿皱着眉头在椅子上坐下,她看不清阴影下对面人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自己接到字条就心急火燎地赶过来,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短处。
似乎是感受到樊卿的急切,屋内出传出低低地笑,“传闻妹妹刚强果断,比起当年的荆老将军来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以前哀家总是觉得传闻不可信,今日见妹妹这般雷厉风行到信了几分。”
樊卿冷冷一笑,“皇嫂若是找我来闲话家常,大可不必挑这么个破地方,寿康宫安逸又舒适,本宫倒怕冻坏皇嫂这柔弱的身子骨,说吧,你纸条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惠后命人掌上灯,笑得雍容华贵,“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妹妹不必着急,我们可以慢慢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