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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朗朗竟然觉得有些心虚,她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紧张。
厉岂铭露出对她慈爱地笑着,说:“你来了。”
出于礼貌,陆朗朗微微点头。“您好。”
厉岂铭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看向陆朗朗说:“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个饭吧。”
陆朗朗本能地想要拒绝,厉岂铭一早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开了三个多小时的会,真饿了。”
他这么一说,陆朗朗反倒不好开口说拒绝的话,于是只得陪他一起用餐。
餐厅就在公司隔壁,一家川菜馆,陆朗朗从小喜辣不喜甜。或许是提前预定的位置,两人一进餐厅便被经理带进了一处包厢。包厢的装潢设计都带着川味儿,陆朗朗小时候在四川成都呆过一段时间,吃辣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直到现在她也是无辣不欢。
茶水是上好的苦荞茶,闻着很香,喝起来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厉岂铭问她:“去过四川吗?”
陆朗朗点头,厉岂铭又问:“那去过西昌吗?”陆朗朗摇头,厉岂铭似乎找到话题,“西昌有个地方种植苦荞麦,当然,云贵也有产。”
“您应该去过很多地方。”陆朗朗问。
厉岂铭点头:“年轻的时候为了做生意,天南地北的跑,倒真跑了不少地方,只不过现在人上了年纪,也跑不动了。”
听他这么一说,陆朗朗忍不住笑了起来,渐渐地,她的紧张也逐渐消失,厉岂铭能够感受得到她不再像最初那样拘谨,暗自放下心来。
这是厉岂铭第一次和女儿单独吃饭。当初陆朗朗被带走时,她才只有几个月大,可转眼二十多年过去,她已经长大成人。仔细一瞧,她眉宇间能够看到陆梦茹年轻时候的样子。陆朗朗很有礼貌,落落大方,看得出来陆梦茹很用心地在教育。
“您平时也是这么晚才吃饭吗?”
厉岂铭收回目光,掩去眼底的喜悦,他说:“也不是,只是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陆朗朗沉默着喝茶。
三声敲门声轻轻响起,门被打开,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人面带微笑地走进来。
“厉董,请问是否现在上菜?”
厉岂铭点头,男人让到一边,几个服务生鱼贯而入。传菜的是这家餐厅的经理,也是引两人进包厢的男人。一边上菜一边介绍每道菜的名字。
总共五菜一汤。陆朗朗心想着点这么多菜,能不能吃完。
传完菜,经理退出包厢。房间里又只剩下厉岂铭和陆朗朗两人。
“饿坏了吧,快吃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厉岂铭语气中带着刻意的讨好,陆朗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握着筷子,夹了一块鸡肉吃了起来,厉岂铭笑咪咪地看着她,陆朗朗咀嚼几下,笑道:“真好吃。”
厉岂铭也笑得开心:“好吃就多吃点。”说着夹了其他菜放她碗里,陆朗朗有些受惊,忙说:“您不用给我夹,您也吃吧。”
饭吃到一半,陆朗朗整个人都已经放松下来,厉岂铭喝着茶,心中感到无比欣慰,是他亏欠女儿太多,他想慢慢补偿她,只要她还愿意接受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饭桌上,厉岂铭像个慈父一样和她聊聊生活上或者工作上的事情,这让陆朗朗感到意外,原以为他也会和母亲一样,会问她以后一起生活的一些想法,不过这样也好。和厉岂铭相处下来,陆朗朗发现这个男人和以前在电视杂志上看到的不太一样,他为人随和而且平易近人,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冷漠。只是从她知道真相到现在,她还是有点不大相信,眼前这个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时间一晃就到星期六。厉凡客和厉岂铭早早将车停在小区楼下,陆朗朗已经穿戴整齐,陆梦茹却没有出房间,陆朗朗站在窗前,厉凡客和厉岂铭就站在车旁。
卧室的门打开,陆梦茹从屋里出来,她今天就穿了一件很随便的裙子,裙子还是两年前过生日陆朗朗送她的。
“我们走吧。”
陆朗朗叫住母亲:“妈妈,您就穿这一身出去吗?”
陆梦茹不答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陆朗朗抿着嘴说:“这条裙子太旧了,而且我昨天给您买了新衣服,您要不然换新的吧。”
“怎么了?你怕我穿出去给你丢脸吗?”陆梦茹有些生气地说。
陆朗朗一时哑口无言,她觉得今天母亲有些不太对劲。见她不说话,陆梦茹轻叹一声,说:“我这把年纪了,穿什么不是穿,有什么区别吗?走吧。”
陆朗朗也不再说什么,扶着母亲出了门。
厉岂铭和厉凡客都穿了一身休闲装,一样的英气勃勃。远远见到陆梦茹母女过来,厉凡客小跑着上前,陆梦茹却是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向车子,陆朗朗尴尬地看了一眼厉凡客,他面不改色,唇角带着浅笑。
厉岂铭笑咪咪地看着母女俩,当看到陆梦茹身上的裙子时,他不由看向陆朗朗,陆朗朗给他一个苦笑,他无奈笑笑,打开车门,陆梦茹和陆朗朗坐进去。
厉岂铭坐副驾驶,厉凡客充当司机。车子慢慢驶出小区,陆梦茹似笑非笑地说:“今天要劳烦厉总开车,真是不好意思。”她的语气不冷不淡,厉凡客笑着说:“阿姨您太客气了。”
陆朗朗暗暗给母亲一个眼神,陆梦茹只得收敛一些。
车子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到达海边,陆朗朗扶着母亲下车,售楼部的经理亲自出来迎接,厉凡客将车停好后,快步跟上。售楼部经理一边和厉岂铭谈笑风生,一边引着他们往售楼部的方向而去。陆朗朗刻意慢下步子,等厉凡客跟上。
她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对厉凡客这么冷漠,即便她答应和厉岂铭重新在一起,然而厉凡客的存在始终提醒着她,她的丈夫对她的背叛。
厉凡客几步上前,两人并肩走着,陆朗朗说:“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妈妈没有恶意的。”
厉凡客倒一脸无所谓,笑着问她:“喜欢这里的环境吗?”
呃?陆朗朗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看了看四周,海风轻拂脸颊,很舒服。她笑着点头,厉凡客说:“喜欢就好。”
两人走进售楼部,售楼部的经理正在为厉岂铭和陆梦茹介绍最新的海景房,两人走上前,陆朗朗挽着母亲,陆梦茹问她去哪里了,陆朗朗说去了一下洗手间。售楼部的经理讲解的很详细,厉岂铭翻看着资料,陆梦茹却看得意兴阑珊。
售楼部经理领着他们去看样板房,陆朗朗也拿了一板宣传画册看了起来,只是不知道这里的房价是多少,但海景房应该不会便宜到哪里去吧。她走得比较慢,厉凡客临时接了个电话,他的声音不大,面色如常,声音带着些许清冷,陆朗朗忍不住停下脚步。陆朗朗有种错觉,好像今天他们来看的不是普通的房子,而是婚房。
陆朗朗突然被自己的想像力吓到,她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别胡思乱想,厉凡客刚好结束通话,转身见她自言自语,忍俊不禁,上前问她:“你怎么了?”
脸刷地一下就红了,陆朗朗一脸尴尬,笑笑:“没……没什么。”
厉凡客看着她浅笑。
售楼部的经理说得唾沫横飞,厉岂铭看了一眼陆梦茹,对经理说:“麻烦你先出去一下。”
经理点头,离开。
厉岂铭将手里的宣传资料放到一边的桌上,陆梦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大海,他微叹气,走上前在她身边坐下,关心问着:“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陆梦茹摇头,语气淡淡:“没有,你别管我,继续看吧。”
厉岂铭沉默半晌,问:“不喜欢这里吗?”
陆梦茹没有回答。厉岂铭去拉她的手,陆梦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厉岂铭抿着嘴,轻叹:“如果不喜欢这里,我们再看看其他的。”
陆梦茹突然冷笑,转身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嘲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厉岂铭紧抿着唇看着她,陆梦茹自嘲地笑了。“厉岂铭,你现在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有什么,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活在愧疚当中,你对不起我,更对不起女儿,所以你想尽最大的努力来补偿我们母女俩。你以为花几百万几千万买套海滨别墅就是补偿了吗?我和朗朗这辈子没有住过别墅,连高档的公寓楼也没有住过,我们还是这样过了二十多年,你以为我们还会在乎住哪里吗?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心里只有自己。”
厉岂铭抹了把脸,起身走到她面前,说:“我知道在你心里,我罪不可恕,对你对朗朗,我都心存愧疚,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够原谅我,重新接受我?”
“那你就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如果你不嫌我们的房子太小太旧,不怕屈了你的身份。”
厉岂铭怔忡,陆梦茹误以为他是舍不得他那个豪宅,冷哼一声,这才听厉岂铭笑道:“那我搬过去。”
这次轮到陆梦茹愣住,半天她才说:“就你一个人搬过来。”意思很明显,她不会欢迎厉凡客。
厉岂铭没有拒绝。
当陆朗朗和厉凡客走进来时,陆梦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陆朗朗不解:“妈妈,我们去哪儿?”
陆梦茹说:“回家。”
呃?陆朗朗感到意外,问:“我们不看了吗?”
“不看了。”
陆朗朗忍不住回头看厉岂铭,只见他一脸无奈地摇头,跟着厉凡客跟在身后,她一头雾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