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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公交司机应该还有一番方言乱骂轰炸,谁知居然安静了。柏亦君的人肉手垫护住了刹车惯性导致的头部猛烈撞击,眼睛一睁抬起头来,终于知道为什么司机没接着骂了。
原来,换了个司机。
晃荡晃荡的小空间里,还听得到外面一个女声喊着“驾,驾”的声音,不是换了司机是什么?屁股和双手都悬着,跟坐在公车上一样,只是位子不见了,双腿也酸了很久一般。扑腾坐了下来。她的内心深处感到了恐惧,好歹灵异公车事件曾经也有耳闻。
忍着双脚突如其来的麻木,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前面把帘子撩起,是白天。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鬼怪,一个女生坐在外面驾着两匹棕色骏马。对,是个女的,还是个穿着古装的马车司机大姐。
“你醒了?”那女司机微微转个头问道,柏亦君一惊,手扶不到眼镜了,眯起眼睛,一个柔美的侧脸映在柏亦君的瞳孔里。
“这这,这位大姐……”大姐这个词是公司文化里对公司女前辈的尊称,柏亦君很给少女面子了。她感到了双腿又痒又酸的疼,低下头咬牙吸了口气,说道:“我怎么会在这?”同时警觉性也不敢放低,手伸到裤子口袋摸摸手机,回身瞄了瞄周围,除了裤子口袋的那点零钞,发现放着全部家当的背包没了,包括脸上的一副眼镜。
“我的包呢?!”柏亦君脑子里一团乱麻般预想着许多种可能,灵异公车、绑架撕票、谋财害命、买卖器官、瞬间转移等等等等,就等着这女的回答。
“大姐!”柏亦君又喊了一声,这一声中包含这恼怒和惊慌。她的双脚开始酸麻的不行,伸手又够不着那少女半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女司机手执着鞭子转过身,那及腰的如瀑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双杏眼瞪了瞪柏亦君,说道:“小秃驴,你是哪间寺院的?师父没有告诉你应该怎么称呼人的吗?”说着还用鞭子在柏亦君呆滞的脸上拍了拍。
柏亦君下意识摸了摸头,这一头新做的标准女生短发算甚么秃驴?短了吗?自己是个女的,一时间她大大的有了被羞辱之感。但此时此地也不好发作,也瞪眼说道:“什么和尚施主的!我就问你这里是哪,我的包呢?”
那少女靠近柏亦君盯了她的双眼一会儿,柏亦君面不改色,可是她的心扑通扑通的就跳了起来。少女有些狐疑地说道:“你不记得了?”
亦君看清了,眼前的少女有着一副秀气逼人的五官,穿的倒不像电视上那般层层叠叠华丽繁复,一身暗青色装扮勾划出灵动窈窕的曲线却又不失庄重,更添淑女柔情。
又眯了眯眼,亦君似乎要从少女清澈的瞳孔里看到了渺小的自己。咽了口口水,她是觉得她认识这个少女的,少女的那张脸蛋确实有点眼熟,不由脱口道:“苏昕?”潜意识却在暗道:“不对不对,大概就只有二三分像吧,苏昕才没那么白。”是自己傻了,是自己还在想那个负心人。
少女听完便“哼”了一声,说道:“我叫冰矜,不是苏昕。”说着还用鞭子在柏亦君脚边比划了一番这俩汉字,接着又在柏亦君酸麻的腿上用力一拨。
“啊——”柏亦君咬着牙,嘶溜嘶溜的吸着气。“你,你……”柏亦君酸疼的不敢伸手去摸腿,咬了咬牙,拳头捶着马车的地板,对着冰矜说,“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干嘛?!要财我没有,要命……要命……”要命也没有,当然柏亦君暂时还不敢说。
冰矜挑了挑秀眉,道:“你怎么没说要色呢?”
要色那还不得反抗到底!上学的时候体育课学的功夫不在了,拼命前还总得做做样子。
见柏亦君贞洁烈妇视死如归的神色一摆,冰矜嫌弃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就你那色,罢了罢了。好歹本……本、姑、娘救了你一条小命,你从天上落下来,要不是我马车接着,你还不粉、身、碎、骨?”
柏亦君一听,心想你大可以去写小说了,答道:“你……呵,你站着说话也不嫌自己腰疼!”荒唐话谁敢信!
强忍着冰矜鄙夷的视线,摸到马车外面的踏板。头一伸,眼睛眯了又眯了,两旁明明就是荒郊野外,路倒是还算能看出来是土路。
最好是在影视城拍摄基地的,最坏的她知道,但她可不打算细想,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个典型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型蹩脚知识小青年,逆境下自理能力低下。只好琢磨着还是不要对人家太武断,免得无缘无故没了小命。
冰矜见她那副熊样,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笑道:“这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更别谈驿站,要没我救你,我看你怎么活?”
“大……大姐,对不起,我这是怕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坐公车上好好的,一抬头就在你这了?”柏亦君觉得自己要疯了,“大姐,你说我怎么可能会从天上掉下来呢?”
“你这臭和尚,不许再喊我大姐!”冰矜气急了,一跺脚转身坐下来又赶起了马车。“滚里面待着去!”回头扬起马鞭指着柏亦君的脸,硬是将柏亦君的近视眼对成个斗鸡眼,又朝着马车车厢指了指。柏亦君好汉不吃眼前亏,乖乖坐了进去。冰矜背对着她,依旧驾着车,不再多说一句话。
柏亦君待在马车里慢慢思忖着这前前后后,不过是公车刹了个车,几秒钟时间而已,自己也没有昏倒,头一抬起来就是这幅大白天光景、自己也不困了,除了奇怪还是奇怪。最郁闷的是眼镜掉了,虽然三四百的度数不深,但看东西还是有些吃力,尤其在这特殊情况下什么都难讲了。
把腿摸舒服些了,柏亦君也想好了,为了自家安全起见,还是有并要再跟马车司机讨论一下一些问题。于是不一会又窜到外面,鼓起勇气找了个话题语气缓和的半开玩笑开了口:“对不起,冰矜同学,俺,不是和尚。”
柏亦君想“冰矜”这俩字肯定没错,这女生写的还是隶书,好歹自己初小时代拿过毛笔字比赛名次。又猜想正是因为自己这一头最普通不过的女生短发,造成了这个误会,冰矜肯定以为自己是个头发没按时清理的和尚了。
看冰矜没反应,她又故意说道:“冰矜姑娘,有没有看到我的眼镜?”这个问题她也不确定冰矜能否回答,甚至怀疑她能否理解眼镜这个概念。
“把这吃了。”冰矜没回答,但语气稍微缓和了点,她声音不大,但也清清楚楚的入了柏亦君的耳朵里。说着递过来三粒圆滚滚的白色小药丸。
“这啥?”柏亦君问道,嘴里小声嘀咕这样的东西谁敢吃。没想到马车行进中,冰矜就站了起来。她捏着亦君的下巴“啪”地把那些个小白丸给拍到了亦君嘴里,又迅速打了一下她的后背,这下小白丸可完完全全地从喉咙里滚进到了肚子里。
“你……你干嘛?!”柏亦君掐着自己的喉咙急道,低头用力地呕着。她不敢去抠,因为受不了那苦——伸手去抠直到把那东西抠出来,实在太恶心了。
亦君折腾了半天,最后真伸手去了,没想到往马车外呕了半天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才知道小白丸早就消化了。她抹抹嘴,心里是又气又恨,就发威去拽若无其事驾车的冰矜。
不料冰矜擒着柏亦君的爪子一甩,柏亦君顿时觉得一道强劲的力灌来,瞬间像个球一样被丢回了马车厢里,当然随着她一起丢进来的还有冰矜姑娘的话:“本姑娘爱怎么叫你就怎么叫你,本姑娘叫你吃什么你都得吃!”
此时帘子被亦君撞的都不知怎么纠结的甩在了一边,这下她坐在里面也能直接看见外面了。
“痛……”柏亦君心道,还伸手摸了摸臀部,心想这女的太过厉害,这样就把自己摔进来还没把马车摔坏,说她不是高手是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