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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丫一进院,就瞧见厢房外面站着一个丫鬟往里望,在门口不知听些什么,五丫走进,疑惑道:“你在这儿做什么呢?”
那丫鬟起初没看身后的来人,只是用手冲五丫的方向甩甩,“老夫人,让我在这看着点表小姐,瞧瞧出了什么事儿,你懂什么。”说完一回头,瞧见五丫正看着她吓了一大跳,赶紧低下头,直起身子,退后两步福了福身,“见过小姐。”
“起吧,老夫人让你瞧什么呢?”五丫问道,那丫鬟答:“表小姐气鼓鼓的回了厢房,让奴婢瞧瞧怎么回事,而且少爷说他今天中午不来小院儿吃饭了,还说跟表小姐这样的人一起吃饭吃不下。”
五丫很想说,“吃不下就饿死算了。”却硬生生的噎了回去,“回去禀老夫人,就说这没什么事,不过是闹些别扭罢了。”这事程晏维是不会说的,三丫更不会自己提,若是那个丫鬟不提这事怕是就过去了,时间一长,程晏维也不会揪着这事不放。但若是从三丫这头就漏了,怕是程老夫人和程太太都会对三丫成见更大,尤其是程太太,所谓恶人先告状也是这样的,这是程家,程家人更信程晏维的话,再怎么亲,三丫也不姓程。
五丫见丫鬟慌张走回老夫人的正房,自己才进门,瞧见三丫一个人坐在桌旁,满地都是碎片,但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脾气,反倒是一个人看着地上的碎片流眼泪,不吵也不闹的那种流眼泪,眼睛空洞的像一潭深水,没有底。
“三姐。”五丫边走边轻声唤道,在她的印象里三丫从来都是有血有肉,从不是这个样子,她会大哭大闹,而不是悄无声息地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流眼泪。
三丫自己用袖头擦了擦眼泪,“我做什么他都觉得不好,归根结底是他觉得我不好。”
“三姐,没有不好。”五丫坐在三丫最近的凳子上,轻轻说着,“那三姐还愿意嫁过来么?”五丫知道这话现在问已经晚了于事无补,就算三丫不想嫁了,她也要嫁,一是亲事定了下来,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姚太太也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反反复复来开玩笑,二是亲事黄了不重要,老夫人的身体垮了怎么办?姚家在京城的信誉没了怎么办?这婚是必结的。
三丫没有正面回答五丫的话,咬了咬唇,“不管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三姐既然知道为时已晚,就要想好补救的措施,而不是一次次激化与表哥的矛盾。”矛盾本来很小,若是你非要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拿着放大镜烤,它迟早都会着火的。
若说三丫身上有什么大毛病,真的找不出来,她那是性格上的缺陷,冲懂,归根结底是她人太过单纯,太过实心眼,太过直来直去,人无完人,任何人一出生都是有棱角的,得慢慢磨平,才能变得光滑。
“该怎么做?”三丫问道,五丫想了想,叫三丫完全改变自己短时间是不可能的,也是为难的,为别人改变自己而去生活,披上一层自己都不认识的外表着实憋屈,也无意义。
三丫有很多地方是招人喜欢的,比如说直率,开朗,发挥优点,掩盖缺点这个办法比什么都好用,“三姐以后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脾气,以免次次都像这次这样激动。这段时间还是少见晏维表哥吧,能躲则躲,这样你自己也能过得轻松些。”说起一见面就容易掐起来的两个人还是先少接触为好。毕竟五丫也是个小丫头,对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没那么了解。
“现在我也眼不见为净,看见他我倒觉得烦心。嫁进来不只是为了讨他欢心,也是为了自己能过好,大不了我努力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了就行。”
五丫见三丫终于开窍,心中不免安心了许多,自己的日子是为自己过得而不是为别人过得,不必为了讨好别人而压抑自己,况且姚太太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三丫在程府能不受欺负过得舒坦些,至于夫妻两情相悦应该都是后话了,能做到相敬如宾就足够过完下半辈子了。
三丫若是以后心里不在乎程晏维了反倒日子会过更好,只要管好后宅,没谁能威胁她的位置,又是外祖母又是舅舅的,再生个儿子稳稳坐住少奶奶的位置了。
至于程晏维以后有妾室通房的问题,三丫就更不用担心了,既然不在乎,那妾室通房都是浮云,只要三丫学会牢牢管家就行了。
怕就怕两点,一个是怕三丫放不下程晏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只能三丫自己想通。第二就是三丫最大的优点也是缺点,太过直率,在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自己会还十倍回来,只是报仇方法太过光明正大,在人心里形成一个强者的形象,而人往往是同情弱者的,若是碰上使阴招的,必定中招。
外室传来脚步声,五丫转头一看,瞧见是程老夫人身边的安婆婆,她是程老夫人的陪嫁丫头,一直在府里伺候程老太太,在程家都极其有地位,程晏维小的时候还是她带大的,五丫为了表示尊重,拉着三丫一起站起身子,安婆婆是很喜欢三丫的,说是跟当年的姚太太像,“婆婆。”
两人叫道,安婆婆看三丫的眼圈红红的,肯定是哭过了,心里有了几分明白,“两位小姐这不是折煞老奴了么?老夫人得了一盆海棠,说是让五小姐去瞧瞧。”
五丫看安婆婆的样子哪像是寻自己观海棠,怕是去被问话,随即转头说:“三姐你先等我,一会儿我便回来。”
没等三丫说,五丫就拉着安婆婆走了,她怕得是三丫跟来,到了老夫人面前自己肯定是要说些小谎,耍些小滑,可是有三丫在的话就未必能圆好了。
五丫一边出门一边问安婆婆,“老夫人新得的海棠是什么颜色的啊?”
安婆婆笑了笑,“哪有什么海棠,五小姐聪慧,怎会不知其中的缘故,若是不懂又怎会把表小姐留在那儿。”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手段最好不要在老姜前面耍,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揭穿,而往往这个时候五丫不是淡定,而是厚脸皮,继续装不懂,“我怎么知道,三姐刚刚受了委屈,这回儿去了肯定是要告状的,老夫人这病还没好利索,经不了这个不是?”
五丫眯着眼笑了笑,安婆婆回以微笑,没在继续往下说。
一进屋,程老太半躺在矮榻上,刚才在厢房门外的丫鬟给她捶着背,见五丫来了,招招手,“过来这儿坐。”
五丫乖顺的走过去,“刚安婆婆跟我说,外祖母找我有事?”
程老太点了点头,“就是问问你,善宁跟晏维是怎么了?”程老太抓着五丫的手,很是关心,一个孙子,一个外孙,以后又是孙媳,怎么能不关心。
“还不是小打小闹的。一个丫鬟犯了错,三姐斥了两句,还小打小闹的动了两下手,被晏维表哥瞧见了,晏维表哥瞧那丫鬟哭得厉害,就说了三姐,两人说话向来不对付,但没几天就能好的。”五丫避重就轻得把事情说了说,程老太摇了摇头,“这两个孩子可怎么办?难不成是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还要斗?”
“上辈子的冤家这辈子还是冤家这不就是缘分么?五丫瞧着啊,是他们有缘,这感情说不定就吵出来了呢。”五丫笑着道,程老夫人的眉头也松了松,五丫继续:“三姐心里委屈,但本来这事她是没想告诉您的,她知道您身体还没全好,打算憋在心里头的。您瞧,您这还先发现了,还是您神通广大。”
“你瞧,她这嘴,油嘴滑舌,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猴精猴精呢?”程老太冲着安婆婆道,安婆婆笑笑,“是呢。”
五丫心里却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些,看来貌似是混过去了,事情过去了现在就是添料的好机会了,“有些话五丫不知该说不该说。”
“说吧。”程老夫人道。
“表哥有时对三姐的态度太过偏激了,若是去了这层偏激两人关系能更近些,他明显的就是排斥三姐,当然这不是表哥不好,只是前一阵经历的事情放任何人身上都会想不开,憋着股儿劲儿。这时候外祖母您可就是一条好的红线了,您说您时常提点三姐在表哥面前做些他看着舒服的事儿,兴许表哥就能喜欢三姐呢。”
程老夫人觉得五丫的话有道理,微微颔首后问道:“那哪些事情你瞧着行呢?”
“比如哪天您叫表哥来吃他吃点心,让三姐偷着学会做,等表哥夸完了再说三姐做的。”五丫笑着道。
“你就认得吃,不过也是个好主意。”程老太戳了戳五丫的小脑袋瓜,心中对这丫头又喜欢上几分,可是没有血缘关系毕竟不如三丫亲。
“就照你说得来。”程老太说着。
随后外面进来人通报,“老夫人,越北侯府的三少爷来看您了。”
五丫一听是仲伯阳,老夫人让五丫扶着坐直身子,“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