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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只看一袭红色身影向高大的马车撞了过去,都禁不住睁大了眼睛,连尖叫声都卡在喉咙里。
苏悔初抽了马鞭,用最快的速度甩过去,而这番生死时速的较量却在那一刻,瞬时停滞。
宁思沅扯了头上发带,在刘萤冲过来之际,掀帘而出,“且慢!”一声冷厉急促的娇喝从她口中发出。
刘萤蓦地制住,一脸惊愕地看着她。“你是谁?”
宁思沅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从轿中悠悠走了出来,脸上还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刘姑娘,除了吓唬人你还能干什么?”
“你胡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瞬间扭曲起来,充满了愤恨。
宁思沅笑着摇头,“你方才冲过来的速度并不快,否则我喝不住你,你就是等着侯爷拦你吧?”
苏悔初手腕一动,将鞭子抽了回去,一身内力骤缩,整个人瞬时从激动中恢复安静状态。
刘萤一回头,正看见苏悔初施施然坐在马上,动作格外地悠然闲适,此刻正眺望着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四周的建筑,丝毫没有露出半点着急的情绪,好像她的死……不过是路边死了只蚂蚁。
宁思沅目光落在他执鞭那只手的宽袖下,衣料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一阵风吹过来,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情绪掩盖。宁思沅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刘萤。
她仿佛一只被抽了气的气球一般,软踏踏地歪倒在一旁,脸如土色,颓败如冬日被风雪凌虐过的枯叶。方才见她还是一朵娇艳的花朵,像春天里最活泼的蝴蝶,而现在……一场感情的失败,能将人瞬间从天堂打落到地狱。
“他根本没有打算救你,刘姑娘。”宁思沅面容讥讽,“你这样做完全没有意义,就算你真的死了,在他眼里也不过看了场热闹,呵呵,可怜你父母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花的银钱不知能赈济多少穷人了!”
刘萤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再也不会有人娶我了!我这辈子全完了,全完了!”
“谁说的?不爱你的人,会冲着刘家的财富娶你,真正爱你的人,真正想要娶你,便不会在意你这段往事,再说,一个女人,当真要嫁人才算有意思么?”宁思沅笑容淡淡,每句话都力度得当,看着刘萤越发深沉的眸子,心道这姑娘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了。“侯爷就算娶了你,也不过是可怜你,没用的。放手吧,姑娘。”
“怎么没用!日久生情,我嫁给他,说不定能让他回心转意!”刘萤的哞光闪烁,此时她心绪复杂,一方面试图接受宁思沅的话,一方面坚持着自己的愿望。
事实上,说服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短时间很难成功,宁思沅也没有把握劝说这个执迷不悟的姑娘,她只能说些简单的话,暂时镇住她,让她不惦记着自杀。
“你为他坚持了三年,可曾改变了他的初衷?那你如何保证,搭上一生能够换来他的真心?他是个心狠的人,不值得你如此痴迷。”说到这儿,宁思沅嘴角抽了抽,望向马上的苏悔初,四目相对,他笑着对她点头,以示肯定。
“可是……”刘萤的语气顿时弱了下来,似乎无言以对,沉默半晌,猛地抬头看向宁思沅,声音里带着一丝狠厉,“你是谁?为什么会坐在他的马车里?”
“……”宁思沅无法公开自己的身份,毕竟车里还坐着当今皇上,而且诚妃腰伤未愈,卧病在床,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出了宫。怎么办才好,她咬了咬唇,向苏悔初投去求助的眼神。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苏悔初的女人?好,你们……”刘萤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苏悔初骂道:“原来你早就有了女人,却不肯告诉我!”这话说的,就好像苏悔初是负心汉一般,其实在她心里,当真觉得是他辜负了她!指尖一转,颤抖着指向宁思沅,“枉我以为你好心劝我,其实是别有居心,你们两个,狼狈为奸,虚伪至极!”说完这话,转头离去,目光如刀般从两人脸上划过。
“刘姑娘……”宁思沅最后一句呼唤被她的目光阻隔,心下苦涩,独自立在那里,手足无措。
“苏悔初,我恨你!”刘萤对着他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猛地往前迈了一步,突然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讶的呼声,苏悔初立即跳下马去,匆忙冲到她身旁将她抱起送进就近的医馆,刘萤的两个随身丫头赶紧跟上,尾随而去。
宁思沅闭了闭眼,看着周围人议论纷纷,心生阵阵无力感,慢慢抬着步子回到轿子里。
一帘阻隔街道的喧嚣,看着轿子里紫金色的内壁,渐渐安静下来。
赵挽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心疼道:“何必掺和进去,白白被人误会?”
宁思沅微微一笑,目光柔和起来,“这姑娘赖上了侯爷,若是他出手救了,还真得娶她,或许刘萤本身没有抱着必死之心,但那么多人看着,为了面子,真不一定不会豁出去,所以我只能出面。”
“好吧。”赵挽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想不到你还是这么善良的人。”
“……”这是什么话?宁思沅故作怒目一横,“皇上可听好了,若是有一天您对我不好,反过来要死要活地求着我和好,我宁思沅绝对不会管你!”
“呵呵……”赵挽哼笑了几声,用力地将她抱紧,“朕哪里会是那么下作的人?”
“但愿不是。”宁思沅皱了皱眉,依着赵挽这渣性,真不知道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事儿来,但愿不要啊,能保持着当下这关系就算不错了,不够他折腾。
赵挽傻兮兮地笑,手抚着她的头发,突然一停,“朕记得先时你的头发是绑着的,怎么放开了?”
“还不怨你?你强……”
“嗯?”
“……”宁思沅撅了撅嘴,不太好意思说出强吻这样的字眼,若不是他把自己头发弄乱了,至于自己头发还没整理好就冲出吗?要是以男子身份出去了,说不定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吧。
“朕懂了。”赵挽得意一笑,看着她有些恼意的晶亮眸子,翘起来的粉嫩唇瓣,一时欢喜,低下头重重地亲了下去。这渣皇帝,突然觉得亲吻她是件很好玩的事情,一回没有尽兴,便跟偷腥的猫儿似的,钻了空子就做。
宁思沅无奈地吸了口气,被迫地回应他的吻,却在他满含欣喜的眸子里,渐渐沉沦。一时之间神情恍惚,脑中想起曾经侍寝的日子,赵挽也吻过她,但是好敷衍,跟完成任务似的,亲吻完了,一针扎晕……不知不觉,发现赵挽变了,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心如何,也许她只想过安稳的生活,并没有打算从赵挽身上得到什么,毕竟对方是集天下大业于一身的帝王,可以有情,却无法专情。
外头脚步声渐重,赵挽眉头一挑,狠狠吸了她一口,才不依不舍地分开,直着身子坐了片刻,看她眼神恢复了清明,才掀了帘子,低声道:“回来了。”
“嗯。”苏悔初淡淡应了一声,眸光微暗,“今日多谢三嫂解围了。”
“同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宁思沅惭愧地笑了笑,“怎么样,刘姑娘还好吧?”
“急火攻心,以至于晕厥,大夫看了看,说无大碍,我便留了人照顾她。”苏悔初无奈地摇头,从下人手里接过马鞭,放在手中无意识地绕了绕。
“她无事就好,只是我败坏了侯爷的名声,给你安了个凉薄的罪名,还请赎罪。”宁思沅微微屈膝,表示自己的歉意。
“三嫂别这样说,倘若我娶了她,成全了自己的美名,也不过是可怜她,往后相敬如宾,平白负累,苦的是我和她两个人。如今叫她恨着我,总不会让她寻死觅活,我也算立了一件功德。”
“你这样想,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宁思沅点头一笑,气度恬然,落落大方,垂眸之间墨发散落如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暗光影错落,一股别有韵味的惊艳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苏悔初眸子一亮,脑中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再之后,便听赵挽隐着不悦的淡淡嗓音响起,“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宁思沅感到胳膊上传来一阵大力的拉扯,回头一看,赵挽正冷着脸看她,“怎么了?”
“别磨蹭了,再晚了今天你可回不去了!”赵挽的语气有些焦躁。
宁思沅也没把他突然变化的情绪记在心上,以为他不过是着急罢了,没怎么多想,抬脚随他进了轿子。
镇南侯府并不算小,人却不是很多,想想二老皆不在身旁,他自己尚未娶亲,又时常外出作战或者闲游,府里并不需要多少服侍的人。宁思沅从书房里退了出来,那两人似要谈些重要的事,想必她也不合适听,一时无事,索性游起了园子。
有一处风景尚好,雕梁画栋,雪覆朱檐,美人靠上搭了几张软垫,嫩黄的底子上绣着水红色的牡丹花,栩栩生动。这是谁落下的呀,宁思沅有些好奇地靠了过去,仔细瞧着,那软垫鲜亮得很,未沾染一点灰尘,应该是才放上去不久的。
“姑娘?”后头传过来一阵清脆的女声,宁思沅回头一看,两位身穿粉红色衣衫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笑靥如花,亭亭玉立。
宁思沅见两人皆穿粉衣,问:“你们是这府里的姨娘?”
“哈哈,姑娘倒是说笑了,京城里谁人不知侯爷没娶亲啊,哪里来的姨娘?”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笑道,听着声音,正是刚刚唤她的那位。
宁思沅回她一笑,“是我忘记了,你们是?”
“我们是侯府里住着的伶人,因着侯爷要把我们送走,便趁着时间尚宽裕,多在府里走走瞧瞧。”另一女子解释道,她身姿婀娜,面容姣好,看着像是跳舞的。
宁思沅“哦”了一声,“我是来府的客人,一时走乱到了这里,还望你们不要介意。”
“不会的不会的,既然来了,便进去坐坐吧,正好君愿姐姐在弹琴呢。”高挑女子热情地拉着她往里头走。
宁思沅盛情难却,一想自己正闲着无事,去听听琴也是不错之举,便由着两位姑娘拉着她,沿着走廊往里走。
一路上,两位姑娘小声讨论着,“侯爷要把我们送走了我们很是不舍,比起君愿姐姐却算轻的。”
“正是正是,君愿姐姐跟了侯爷这么久,满以为能留下做个姨娘,最次也是个通房,怎么想也没想到侯爷连着她也要送走。”
“咱们爷已经是半只脚迈到佛祖那里去了,虽说不曾出家,也是清心寡欲之人,向来不肯多看哪个女人一眼,便是看君愿姐姐,也不过是当成了知己,收不得的。”
“可是,侯爷为何要把我们送走呢,便是连君愿姐姐也不肯留下,难不成是真的要出家?”
“这倒不一定,依我看,侯爷八成是在大越遇着心仪的人了,虽说能不能成不是定数,可这份心意全是做到了。”
一听到这儿,宁思沅眼睛皮抬了一抬。
作者有话要说:啊呜,阿洗和诚妃娘娘是小叔子和表嫂的关系,不能在一起呀,会乱大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