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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黛回去又将庆妃的话反复想了一回,容景轩再来时便有了计较。
容景轩抱起阿丑逗弄时,阿丑两只小手不住在容景轩脸上拍打着,边乐得咧开嘴直笑。阿丑刚刚才吃过手,现在小手湿哒哒的,上头尽是口水,倒弄得容景轩脸上也是亮晶晶的。容景轩倒不理会这些,依旧抱着阿丑,口中:“哒、哒”的逗着她。
林黛黛在一旁看着,忽然略叹了一口气:“皇上现在这样宠着她是无碍的,以后还是要教她规矩些才好。”容景轩听了心下略有些不喜——当日万寿宴时桃儿与皇四子蕴章俱见着了他发火。容景轩向来主张“抱孙不抱子”,因此除了初为人父时对大皇子蕴端格外亲切些,对旁的皇子就有些冷漠。
自那日起,蕴章见了他就更加怕,格外守着规矩,每每他想找蕴章一序天伦之乐,就只见的蕴章如避猫鼠似的战战兢兢,让他极是无趣。而桃儿呢,从前与他也是极亲切的,但许是回去被恪妃教导了一番,见了他也格外守着规矩,不像从前那样,见了他便横冲直撞的往他膝上爬。
他语气略沉的说:“黛黛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黛黛仿佛全然未觉他语气中的不悦,专注的望着阿丑说道:“咱们做父母的,对孩子自是有求必应,千疼百宠,只要孩子高兴就好。可阿丑是皇女啊,终究是要嫁人的。到时咱们将她宠的不成样子,嫁人之后对着公婆也没大没小的可怎么办呢?为长远计,还是对她严格些才好。”
原来是为了这个!容景轩看着林黛黛对着三个月大的婴儿忧愁着嫁人之后的事情不由觉得好笑,又见她一派慈母情怀,不由又有些动心:“没大没小又如何?她是朕的女儿,到时候朕修一座顶好的公主府给她,为她选个最好的驸马,倒要看谁敢嫌她没规矩!”
林黛黛仍望着阿丑,显然没将容景轩这话放到心里去,只敷衍着点了点头。这时阿丑想是打容景轩的脸打累了,又笑着将手塞到自己嘴里去。林黛黛忙拉住她的手说道:“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你父皇脸多脏啊!”说着从旁边去了一条湿帕子,为阿丑细细的擦了手,阿丑一下不能吮自己心爱的手,登时要哭,林黛黛见了忙又将她的手塞到嘴里,阿丑登时便不哭了,只专心致志的舔着自己的手。林黛黛在一旁近乎陶醉的望着阿丑——我家闺女的手,一定最好吃!
一旁的容景轩心中:…………刚才是她害怕阿丑没规矩,嫁出去之后被人嫌弃吗?然而经此一番,他心中反而觉得畅快了些,在兰林殿不再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个人人惧怕的孤家寡人,也是一个让妻女倚仗、依赖的丈夫、父亲。
他看着林黛黛笑盈盈看着阿丑的样子,心中一动,凑到她耳边对她说:“朕还有个顶好法子。”林黛黛惊喜道:“陛下快说。”容景轩复又说道:“你再给阿丑生个弟弟,这样她嫁出去之后就有弟弟给撑腰了。”林黛黛听了面上却一寸寸的漫上了绯红,容景轩看了更是心动。直命人将阿丑抱开,自己在林黛黛的耳后到脖颈再到胸前,一寸寸的印上吻痕,直将林黛黛逗弄的双眼弥漫着水雾,恋恋的喊着:“陛下。”这才笑着欺身而上。
不日册封阿丑的圣旨便下来了,册封阿丑为积庆公主,而我们的积庆公主终于也有了个属于女儿家的名字,唤作含棠。林黛黛手握册封阿丑的圣旨,真真是喜极而泣——英朝公主虽然比不得唐朝公主彪悍,日子却比宋朝公主过的好些。
不十分受宠的皇女大约十岁上下封作公主,赐封号。待得下降了,再赏食邑,加封号。公主与皇女不同,公主有俸禄,而皇女则无。故而林黛黛心中十分畅快:阿丑此时已经被封作公主,多了一层倚仗,那么哪怕自己这个母妃登时就死了,想来也有人愿意抚养这个受宠而又与世无争的公主——她到底不会像明才人那样拖累自己的孩子。
林黛黛在兰林殿的日子自是顺风顺水,她现在膝下无子却有女,地位不顶高却又颇受宠,如此看来与旁人无害,却又是值得巴结的人物。后宫中与她有隙的不过恪妃、宜贵嫔与明才人三人。恪妃气性大,人却不坏,故而她的几番寻衅都被林黛黛忍了下去,宫中不过桃儿与阿丑两位公主,桃儿十分喜欢这个小妹妹,故而两人看在孩子的面上,慢慢也缓和了。明才人早被宫人踩到最底下,无动弹之力,连带着蕴靖都要同她一起吃苦,哪里还有本事来寻林黛黛的麻烦呢?
至于宜贵嫔,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去做、更重要的人等着她去斗——皇后。兰林殿的日子极是畅快,前朝可不是。今年皇后之嫡子蕴翊年满十五,当下朝堂上便有肱骨之臣上奏说该定下太子,早立国本。
容景轩何尝不知道该早早定下太子人选呢?只是他在皇长子蕴端身上倾注了极大的心血,虽然眼见蕴端越长越不成器,但委实令他难以割舍。朝堂上见他在蕴端与蕴翊身上摇摆不定,自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立皇长子蕴端,而另一派主张立嫡子蕴翊。双方登时吵得不可开交,甚至有人翻出了容景轩易妻为妾的陈年旧事,指责蕴翊嫡子身份名不正言不顺,有言官做出要死谏的样子来,直把容景轩弄得灰头土脸。
朝堂上的剑拔弩张终于传递到后宫中来——二皇子蕴翊急病,哮喘发作了。
皇后在二皇子居所兴庆殿内看着脸肿的像个猪头,呼吸艰难的二皇子哭的泣不成声、几番崩溃。容景轩看着想来刚强的皇后哭成这个样子心中也难过不已:蕴翊患有哮喘,也是他未册立太子众多原因中的一个,他怕蕴翊早逝,届时再起风波。蕴翊幼时便有喘急之症,长大了才渐好些不再发作。
蕴翊此番发作,皇后气得将宫中种的柳树尽数拔了,饮食也一验再验,偏仍是蕴翊素日吃的东西,并无不妥,可蕴翊的病仍未好,连带着太医都被发落了好几个。
林黛黛与众妃此刻都老实站在兴庆殿外候着——中宫之子,她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怠慢了去,只是蕴翊年纪也大了,她们合该避嫌。故而此时都站在殿外,以示关怀。
殿内的蕴翊又发作一回,方才好容易喂进去的清喘汤又都呕了出来。因皇后不放心旁人料理蕴翊的饮食,近日都是由她亲自料理了再送来。故而蓟春正端着一个装着玉竹核桃粥的食盒在兴庆殿外传话。
蓟春正柔声细语的说:“我们娘娘说了,谢各位娘娘主子的关怀,只是此时春寒料峭,还请各位先回吧……”正说着,又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哭叫,她唬的急忙要进去,又愁不知该将食盒往那里放。见到与皇后最亲近的贞嫔也站在其中,忙将食盒往她手中一放便急匆匆的进去了。
贞嫔见了手中食盒一愣,也只得拿下,过了一会只觉百无聊赖,只低下头来看那食盒。那食盒因来自昭阳宫中,所以盒盖上的花样正是百鸟朝凤,中间的凤凰威仪赫赫,边上的百灵、孔雀等只温柔缱眷的望着那凤凰。正看着,她忽然觉得握着食盒的手上有些痒,便伸手抓了抓。这样一抓竟有红色的小疹子生了出来。
原来如此!贞嫔悚然一惊,也顾不得等太监通传,便急急冲进了兴庆殿。
高声对皇后说:“娘娘,嫔妾知道了!”
皇后见蕴翊又发作一回,早痛的肝肠寸断,那里有空去料理她。此时见贞嫔一脸喜意、涂脂抹粉的进来,终于找到迁怒的对象。几步上前将贞嫔手中食盒打翻:“本宫要蓟春说什么来着?在外头老老实实候着!你涂脂抹粉的进来是做什么?不知翊儿闻了胭脂水粉,病情会加重么!”
说着犹自不解恨,对着贞嫔厉喝一声:“出去!”贞嫔抬头见着皇后疾言厉色的样子,一时怔怔的,转面看着那食盒,一狠心竟什么话也不说,当真出去了。
玉竹核桃粥泼洒了一地,只能由蓟春等亲自看守着在兴庆殿又熬了一碗,再呈给蕴翊用。如此蕴翊总算没再发作,安定了下来。
晚间蓟春见皇后心情好些,才小心的提醒她说,今日给了贞嫔好大的没脸。皇后一时才责备自己大意,拿着自己妹妹做筏子,在夜间又赶到贞嫔的住所去好意安抚。
贞嫔见皇后带来的丰厚赏赐,心中一时又摇摆不定。正这时皇后温柔问道:“你下午说你知道什么?”贞嫔登时又想起皇后当时的疾言厉色,犹豫了一会方说道:“是妹妹一时弄混了,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又好言好语一番,才回到兴庆殿去看蕴翊。贞嫔看着皇后留下的赏赐心中到底不忍,便口称今天弄坏了昭阳宫的食盒,自己送了个掐丝珐琅食盒过去。未几日,蕴翊的哮喘便渐渐好了。
经此一事,容景轩觉得对蕴翊愧疚非常——蕴端至少还有着强健的体魄,而蕴翊的病却是胎里带来的。从健康上说,自己亏欠蕴翊的倒还多些。便发了明旨,册立蕴翊为太子,痊愈便去太庙行礼;而大皇子蕴端,则封惠王,不日便离京就任藩王。
这场立太子风波便算以皇后一党胜利告终。然而也未算得大获全胜,惠王到底未能成行——临行前一夜,哲妃殁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爱染妹子的手榴弹~么么哒……
然后这章写的是嫡长之争,妹子们会不会觉得无聊,么办法~为了宫斗,必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