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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惊变

作者:可我还是想德纲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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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间里,明月足足睡到第二日清晨才醒,一醒来便要看孩子。宝珏只笑道:“主子别心急,小主子正被乳母抱去喝奶了,身子强健着呢。”不多时孩子又被乳母抱到明月跟前,明月爱怜的看个不够。宝珏悄悄凑到明月耳边说:“皇上昨日说要晋小主瑾嫔呢。”

    “果真么?那也不费我这一番算计了。”明月又惊又喜小声回道。宝珏肯定的点了点头,明月点了点那婴儿的鼻尖,苦笑道:“为了能亲抚养这个小混蛋,我连自己旧日主子都算计了呢。”宝珏只好说:“主子在月中,且放宽心些。过几日风头过了,奴婢再去打赏那个给朱钿香料的宫人。”那宫人正是明月与宝珏安排的,事先给了银子命她拿寿安公主梅花香与朱钿。

    这样一来,明月又想起朱钿:“朱钿怎么样了?”宝珏想着此事血腥原不想提,见她问起只好说道:“朱钿么,杖毙了。”朱钿死日正是小皇子诞辰,明月闻言不由发冷似的紧紧抱住这还在襁褓中的小婴孩,宝珏忙宽慰:“主子快放宽心,此番种种,不如说是一报还一报罢了!”然而明月素来宅心仁厚,此时仍是愁眉不展。宝珏细细一琢磨开口说道:“主子若仍是心下不安,不如在皇上面前提一提长公主封号的事情吧。长公主三岁了,还未有封号,如此贤妃自会高兴些,主子也宽慰些。”

    明月一想正合如此,便点了点头,不多时怀抱中的孩子哭了出来,这时阁内登时有了生气,乳母凑上前接过抚慰孩子,又宽衣喂奶。二人看着哭啼的孩子,不多时朱钿便被抛到脑后。

    二人猜测容景轩不久应该会来看望小皇子与明月,宝珏忙拧了帕子用玫瑰水为明月洗去一身的汗气与血腥气。到了午膳时分,容景轩果然来到瑶瑟轩看望明月。彼时明月正怀抱着婴儿在逗弄,容景轩进来正要行礼,忙被止住:“你尚在月子中,就不要讲这些虚礼了。”

    说着侧坐到床榻边一齐逗弄小皇子,过了一会,容景轩才犹豫着开口道:“之前的事……”明月忙接口道:“只要皇上相信臣妾,便足够了,皇上,往事再不提了好么。”容景轩心不在焉的笑笑:“你到大方。”明月笑道:“倒不是大方,只是这本就不算什么罢了。臣妾怀里抱着孩子,身边拥着皇上,还有什么不足呢?”

    容景轩看着明月温柔大方的样子,不由想起她往日的好来。他年近不惑,此时娇妻幼子环绕身边,心情不由大好,更拥紧了明月说道:“说起孩子,这次朕不用礼部取的那些字,这次朕亲为咱们的孩子取个好名字。”这更彰显了这皇子的身份,明月心中宽慰,想着演这场戏受些委屈,挽回了容景轩昔时对自己的疼爱,倒不吃亏。

    明月想到之前与宝珏的商量便开口说道:“皇儿的名字到可以略放一放,倒有更要紧的事呢。”容景轩不解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要紧呢?”明月笑言道:“长公主都三岁了,还未定封号呢。”

    宫中惯例,皇子分府出宫后才有封号,而公主则是早早就可定下。宫中多皇子少皇女,便未有人想到公主封号一事。此时明月突然提起,容景轩不由感念她的细心与温厚——含桃之母贤妃在容景轩心中还有谋害皇嗣之嫌,明月不会想不到此中关节,偏这样大度为贤妃与含桃盘算。

    容景轩一贯疼爱桃儿,更愿意成全明月,便说道:“到底明儿细心说的很是,既是明月提出来的,便由明月来为桃儿定封号吧。”明月知道贤妃一贯心高气傲,若知道自己女儿的封号是由自己这个昔日的洗脚婢所取,再开心也要打个折扣,便死命推辞:“皇上明知臣妾不识字,还要臣妾为公主取名字,是在笑话臣妾么?”

    容景轩哈哈大笑:“却是无妨,想到什么直说便是。”明月推辞不过,便眼睛四望:“那么,琼字好不好?”她指了指容景轩腰间悬挂的玉佩“臣妾虽识字不多,却知道琼是美好的玉佩的意思,正合公主呢。旁的,臣妾就再想不出了。”

    容景轩念了几遍有意讨她欢喜便赞道:“妙啊,这字倒比礼部呈上来的强多了。琼,谁剪轻琼做物华,那么桃儿的封号便定做琼华吧。”

    不日便有太监来宣旨说长公主的封号是琼华,贤妃原为香丸一事自己的嫌疑最大而忧虑不已,这时听了这道圣旨不由放下心来,仔细一揣摩便知道此中必有明月出力,便对她少了丝警惕,又感受到宫中多个帮手的好处,便不再寻她的麻烦。

    皇上的恩宠与贤妃的庇护回到了明月身边,又多了个皇子傍身,明月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倒比从前圣眷最渥时还要惬意,明月便舒舒坦坦地坐了个月子。

    待到出月子时,明月面上的妊娠斑早已消了,只比孕前略丰腴些,将养的面色红润,眼中柔情楚楚几欲滴出水来,倒更添了丝少妇风姿。这个月里容景轩常来瑶瑟轩看他们母子,正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的着不如偷不着”。“偷不着”的明月令容景轩更是垂涎馋的不行,闲时便来与明月闲话、逗皇子,二人感情在这个月里更是大有进益。

    五皇子的满月宴果然如容景轩所言极是风光,也晋了明月为瑾嫔。容景轩后宫正一品皇贵妃之位从来无人,从一品四夫人之位也是空悬。正二品贵、淑、贤、德四妃中,倒有贤妃许慈珠与德妃沈淑慎,从二品妃位有宜妃谢静姝与庆妃吕灵清。此后的正三品贵嫔,从三品昭仪、昭媛、昭容,正四品贵姬与从四品芬仪、芬媛、芬容都只虚悬。到了正五品嫔,好容易才有穆嫔穆梦远与瑾嫔明月。

    穆嫔穆梦远还在王府时便做了姬妾,年纪颇大偏恩宠又不多,陪伴容景轩十余年了,竟还是个无子无宠无封号的嫔,可见不足为虑。故而瑾嫔倒成了嫔位之首。

    接下来便是从五品的娴良仪林似雪与正六品秦充容,余下的宝林、才人、美女颇多,却也没有格外出挑的,更是不足为虑。明月从前只是一介宫婢,一朝得宠有子,竟成了宫里数得上的贵人,可见人生境遇难以预料。

    既晋为嫔,便可自己独居一隅,只是仍不可做一宫主位,却也可自己抚养皇子了。容景轩颁下旨来,赐了漪兰院给明月独居,不日便搬过去。漪兰院偏居皇城内西南一隅,院子倒不大,但胜在五脏俱全,是一个独立的院落,清净且草木清奇,不远处便是昆明池,夏日“老鱼吹浪动新荷”乃是皇城内的一大盛景。因离昆明池近,故而夏日极凉爽。先帝在时因贪恋昆明池风景,命冬日也在昆明池附近燃着旺旺的地龙,云气蒸腾仿若神仙境地。只是容景轩晋位以后觉得此举委实太过靡费,冬日便不在昆明池附近燃着地龙了。

    明月能住进漪兰院,容景轩想来也是尽了心的。宴上便赐了五皇子名字,容景轩的皇子名字皆从“立”部,依次唤作蕴端、蕴翊、蕴彦与蕴章,故而容景轩便定了“士处靖,敬老与贵”的靖字,唤五皇子为蕴靖。

    明月读书不多,但也依稀知道这是个好字。今日孩子满月,自己又晋了位分得尽恩宠,一时风头无两。皇后仁厚,从不与后妃计较,便是之前占尽了风光的贤妃此时也要退让两分。平日谨慎的瑾嫔此时不由也有些忘形,在宴上多饮了几杯,因她与五皇子蕴靖才是宴上的主角,故而来恭贺、拍马的人极多。

    明月一时贪杯,多饮了几杯之后话渐渐多了起来,离得远远地也能听见她悦耳的笑声。这笑虽然悦耳,却是不合宫规的。皇上此时宠着她,自是无碍,皇后也不便多言,既如此一应妃嫔都不敢出言指责。奇的是素来爱挑剔,无错尚要指责的太后也未出声,只微笑地望着明月。

    明月以为太后寡居已久,最是喜爱自己这样的灿烂笑容,为了讨太后喜欢,笑声更多也更欢喜。太后见了果然笑意更浓,宝珏虽略觉不妥,却以为也无大碍,便放任明月痛饮。

    明月月中不宜搬迁,所以仍住在瑶瑟轩。宴席过后容景轩果然要去瑶瑟轩,偏偏养心殿里还有件极要紧的奏折要看,便让明月先回瑶瑟轩候着自己。明月出尽风头,荣光无限,一时也未与贤妃同行,坐在自己的轿辇上心满意足摇摇晃晃的回瑶瑟轩。

    回瑶瑟轩路上,偏有宫人来请,明月定睛一看,正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酌芳。明月再得意也知道太后的厉害,当下便恭谨地随酌芳去了长信宫。

    路上仍揣测太后召为何事,塞了镯子到酌芳手里。酌芳只收了镯子,却仍但笑不语。明月心中猜测莫不是为了拉拢自己对付贤妃?太后的厉害明月是知道的,但也暗觉太后已是日薄西山,太阳的西晒虽毒辣,却不长久。贤妃与太后相较虽仍显稚嫩,却如晌午的太阳,还有好久的光亮呢!故打定主意与太后虚与委蛇,两不开罪。

    一路行到了长信宫,见了太后,太后果然慈爱的笑着:“从前你来长信宫请安,人太老实了,从来不言不语,哀家竟不知你是个顶聪明可爱的人物。一朝你为皇上诞下皇嗣,哀家才算看清了你。”

    明月忙跪下谢太后夸赞,太后仍是和蔼的笑着,全不见对贤妃的不假辞色:“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哀家不单要夸你,还要赏你呢。你抬头看看,喜不喜欢哀家的赏赐?”

    明月窃喜的一抬头,一抬眼几乎要吓破了胆——那奚官局被收买了的宫人此时手里正捧了个托盘恭谨地站在她面前,托盘中所呈,正是朱钿所配的香丸!